那呼喊聲雖然低沉,但冷月公主聽得真切,卻正是她久等之人,頓時喜出望外,四下尋探,急著問道:“拓跋羽?是你嗎?”一旁星憐急忙也在地上尋找起來。
忽然,隻見一塊地磚被人頂起,探出一個大活人來。原來那地磚下竟藏著一個深邃的甬道。來人到了冷月公主二人麵前,急道:“公主,我已得手了,快跟我走!”
這是個青年男子,一頭棕色短發,麵如冠玉,獸皮勁衣,腰間圍著獸牙青玉帶,頗有一股野性的俊逸感。眼下神色匆匆,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
冷月公主將他一番舉動盡收眼底,不急不慢,和聲道:“既然你已得手,我也放心了,快回去複命吧。”頓了頓,蹙眉歎道:“我想你出了城走不了十裏便可複命了,隻因王兄他終於還是自食其言,擅自出兵了!”
“啊!”那原本因拓跋羽歸來而露出激動之色的星憐,此刻聞得主人之言,頓時忍不住便驚呼出聲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拓跋羽聽聞此訊隻皺了皺眉,倒像似一副早在預料之中的模樣。接著便道:“眼下我已得手這北涼皇城的‘龍魂’,既然王子率軍到了城外,顯然是為我們的外援,公主更應速速與我離開這是非之地!”
冷月公主淡淡道:“你自去吧...”瞥一眼貼身侍女,又道:“帶上星憐,一起回去。”麵容堅定,不容置疑。惹得一旁星憐又驚又急,一時間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公主,你,你何必如此?此番和親本就是個幌子,隻為了騙取城中的‘龍魂’,如今東西已到手,卻把你留在這城中,豈不是羊入虎口?叫我回到大王麵前如何交差?萬萬使不得!”拓跋羽憋著一肚子急火,在公主麵前卻又發作不得,隻能這般好言相勸。
這時,那星憐也急著道:“是呀,公主,我們一起回去,星憐不要與你分開!”
冷月公主蹙眉掃了他二人一眼,沉了一口氣,轉過身,冷淡而又決絕道:“不用再說了,本宮計議已定,我命令你二人立即出城,回去複命!”
拓跋羽與星憐麵麵相覷,都是一般焦急惶然之色。本來萬事已定,此番和親計謀再順遂不過,怎料臨到末了,這冷月公主竟然作出如此不可思議之舉?
“怎麼?你們還不動身?難道要抗旨不遵不成?”冷月公主冷冷道,似乎隱有怒氣。
拓跋羽未成名前早已聽聞這冷月公主高貴典雅,蘭質蕙心,極為平易近人,不料眼下竟然露出如此剛強冷漠的一麵,頗為驚異。心中已知她下了決心,已成定局,沒奈何,隻得歎氣道:“即是如此,還請公主保重!”
“不,公主,我不走,既然你要留下來,星憐也留下來,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公主身邊!”那星憐這時終於忍不住,哭著哀求道。
冷月公主聞言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星憐,我們主仆一場,你助我良多,實勝姊妹。無奈眼下情勢逼人,緣分已到盡頭,勿要自誤,快隨拓跋羽回去罷。”
星憐聞得此言,腦中轟然,想起以往寒荒王宮中,自己與冷月公主度過的花季歲月,眼下毫無征兆突然如此生離死別,巨大的悲痛感頓時絕堤般湧出,不禁放聲大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冷月公主裙擺,連連哀求,隻是不願離去。
拓跋羽見此情形,亦受感染,悲從中來,扭開頭不忍再看。
冷月公主任星憐百般哭訴哀求,隻不作聲,過了片刻,終於出聲道:“拓跋羽,我不論你用什麼手段,立即帶星憐入密道出城,遲恐生變!”
拓跋羽聞言會意,明白眼下情勢緊急,不該再作小兒女之情猶豫下去,當下便一指點在那兀自哀聲哭泣的星憐肩頭。星憐毫無防備,被他真氣所激,立時輕哼一聲昏迷過去。
拓跋羽抱起星憐,看了眼冷月公主柔美的背影,在心裏輕歎一聲,咬牙道:“公主保重,我們走了。”說完便猛一轉身,沒入了地下甬道內。
這偌大的府院,眼下便隻剩冷月公主一人,寂靜得可怕。
午後的陽光撒在府中花園裏,花朵含芳,爭奇鬥豔。不知過了多久,隻見冷月公主從廳堂裏走出,來到這花園裏,傾城麵容上滿是毅然決然之色,一路出門往北而去...
北涼城龐大壯麗的內城中,宮闕連綿,殿堂聳立,一派肅穆而又威嚴之象。其中那被周遭宮殿簇擁著的最為高聳的大殿內,鎏金畫壁,玉柱頂梁,此刻正聚集著上百員文官武將,議論紛紛,回音蕩蕩。
殿內最北麵的至高階台上,金龍尊位上坐著的正是那銀盔銀甲的威武青年,他劍眉朗目,目光如電,舉手投足間隱著王霸之風。正與身邊一左一右兩位老者說著什麼。
大殿內議論聲忽而一層層轉弱,威武青年甚覺奇怪,轉目視下,一眼便見那道迷人的身影,紫裙如仙,眉眼如畫,不是那冷月公主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