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求生的本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做出趨利避害的選擇,推卸責任正是可以緩解疼痛的“趨利避害”的方式之一。不是我不夠好,而是blah blah……總之一切都是社會的錯,跟我沒有分毫關係。
現在回首往事,平心靜氣地來看,當年的我如果足夠優秀、足夠強大,能夠達到特權都無法取代的程度,我又如何會莫名其妙地輸掉呢?
我是比那個對手優秀,但是我並不比她強太多,當她的天平那端加上特權的砝碼時,我的天平這端頓時失重。
隻是當年的我沒有經曆過挫折,遇事隻想著怨天怨地怨人怨社會就是不怨自己,以為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輕易推掉自己的責任,就能夠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生活下去。於是我努力地擴大自己的疼痛、自己的怨恨,並因此背井離鄉、流浪異國。
異國他鄉,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語言,孤身女子,別說揚眉吐氣,就是盡快適應環境,都是一個難題。
就在這個時候,我認識了安吉拉。安吉拉是一個長得非常嬌小的姑娘,看上去青春活潑,實際上已經過了三十歲了,是米蘭大學的法學博士,博洛尼亞本地人——當然,這些都不是她最重要的身份,她還有一個更為引人注目的身份——某位學界泰鬥的獨生女兒。
安吉拉的能量大到什麼程度呢?我不知道。隻是有一次,我的簽證到期、居留過期,處於半黑戶狀態,需要重新回國辦理簽證,但隻有得到博洛尼亞市政府的特許才能合法地回國。為此我跑過N趟警察局,甚至給移民官寫過請求信。結果是可以預料到的——徒勞無功。誰有工夫搭理我這個無名小卒?我不過是盡我的力量努力爭取罷了。
這時,人如其名的天使安吉拉姐出馬了,啥都不用多說,人家的姓氏就是最好的通行證——泰鬥桃李滿天下,當地的公務人員多半是其學生。當然,還因為安吉拉姐與他們同文同種,與他們溝通自然要比我這個異鄉人來得順暢。很快,我就拿到臨時居留,順利回國。
當時別提我有多麼羨慕安吉拉姐了,安吉拉姐在我心中簡直就是萬能和無敵的象征。那樣一個光輝的姓氏,就像護身符,足以保佑受益人順利打出木人巷,從此以後在武林揚名立萬。
黃蓉最初行走江湖時,不也是靠桃花島黃藥師的名頭嗎?
不學無術的韋小寶之所以能玲瓏八麵、大小通吃,不正是憑借著陳近南、康熙這些牛人的虎威嗎?
你看,其實我並不痛恨特權,我之前一直痛恨的不過是自己沒有享受特權而已。
我不會為了顯示公平、為了對其他無數求居留而不得的非發達國家的廣大人民群眾表示公正,而去拒絕我所沐浴到的特權。我所能做到的隻是讓自己在那一刻感到更舒心一些。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荒唐可笑。口口聲聲說自己除了公平正義之外別無所求,義憤填膺地抨擊社會上的種種不公正、不平等,仿佛唯有自己才是那個右手舉著利劍、左手提著天平的正義女神。
其實誰都不會拒絕天上掉下餡兒餅來這件事,投機取巧的心思人人都會有,我們所介意的不過是我們沒有享受到公平正義而已。
然而,特權也不是平白無故就產生的。
有的人,先天出身優越,不是“官二代”“富二代”,就是“學二代”“演二代”,他們注定要比“平凡二代”們享受更多的方便。
上古時代,堯任人唯賢,不同意讓自己的兒子丹朱繼承帝位,而把帝位禪讓給了德才兼備的舜。但是別忘了,堯是先將兩個女兒娥皇、女英嫁給了舜以後,才把帝位讓出來的。
流芳後世的聖賢都做不到的“民主”與“公平”,我等世俗中的平凡大眾如何才能做到呢?
親與不親之間,人們自然會偏向親。血濃於水,是永遠無法抹去的印記。
有的人,雖然出身草根之家,但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也能享受一定的特權。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李嘉誠。李嘉誠也曾做過茶樓跑堂,用今天的流行語來說,是典型的屌絲。可是現在呢,他的一聲吼,縱使大地沒有抖三抖,那些恒生指數總該抖三抖吧?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即便是最偉大最無私的父母之愛,那也是因為你是他們的兒子女兒,你的身上流淌著他們的血液。別人憑什麼要向非親非故的你伸出援助之手?說白了,這就是所謂的人脈,更是一種利益的互動。當年天使安吉拉姐幫我,不過是因為我在教她中文,而且我們還是同事關係。
婆婆的歸婆婆,媳婦的歸媳婦
其實,很多時候,婆媳之間的是是非非、千錯萬錯,全都是身兼兒子和老公兩職的男人一個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