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方僑並沒有和炎天烈說話,徑自拿出一根瑩碧的長笛湊近唇畔輕輕吹。倏地響起柔和清亮的曲調,輕盈的聲音仿佛在訴說什麼,又宛如在交代些什麼。一曲罷,隻見他笑眯眯地收好長笛,瀟灑自得地坐好。
他眼睛看著炎天烈,後者雖然有滿腹的疑問,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他和他才認識不到半天時間,他會說出來嗎?
方僑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炎天烈看了一會兒,然後笑眯眯,一臉無害地說:“炎大哥,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事情,那麼請你也將你的事情告訴我。這樣才公平的,對吧?”
炎天烈點點頭,不過,他能夠將自己的事說出來嗎?嗬,現在才想這個問題,不是太遲了嗎?如果,方僑真的有害,他不就早就被害死了?
方僑放下扇子,徑自倒了一杯水喝。眼睛溜溜,掃了炎天烈一眼之後。“如果你沒話可說,那小弟先休息了。我想你不介意,我睡你的床吧?”
“請便!不過,我最想知道的是,你這身裝束明明是富家子弟才有的,可是——”
方僑不等他說完,已經回頭一笑,阻止他:“炎大哥,你剛才沒有聽懂我的話嗎?”他說完倒頭睡下。隻不過,他根本睡不著。對著炎天烈,他真的有滿腹的疑問,有人會這樣的嗎?居然對一個認識不到半天的人這麼關心,還這麼沒有心機地將他帶到自己的地方來?
是看不起,還是太過單純?他是不是能夠利用這個機會幫他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哎呀,不想了,真煩。
炎天烈靜靜地坐著,他看著方僑那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蛋,不由得概然。
夜色暈暈,好像被潑墨般的天空,看不出一點點瑕疵。就連璀璨的星光也不知道到哪去了,整個天空漫布著灰沉沉一片——
“我,自小被送上山去學武。”炎天烈倏地說話,說出自己不為外人知曉的過往。不知道,他在說給誰聽。這下方僑笑了,輕輕的,他也開口了,不過沒有坐起來:“我的武功是一位世叔所授,自小父母雙亡,寄養在丐幫之中。現在,已經成為真正的丐幫弟子。”一顆淚珠無聲滑落,染濕了他的睫毛。
炎天烈沒有回答,徑自說下去。“我從來不管事,今天看在兔子的份上,想要收留你。因為,我娘,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對於受傷的動物,富有同情心。不過,早在幾年前,我還沒有下山的時候,她已經過世了。我趕到回去時,隻看到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和眾人哀痛或幸災樂禍的嘴臉。”他很平靜地敘述以前的痛事。
“今天會答應你,亦是想要看看你的威嚴,二是貪玩。至於會出手教訓盧掌櫃,是因為,我丐幫有人吃過盧掌櫃的暗虧。”人家都著說了,將自己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他不說出一點似乎良心過不去。“聽世叔說,我以前是富家子弟,不過我剛滿月,就被滅門了。”
炎天烈頜首,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欲速則不達。才剛認識這麼一點時間,人家願意跟你分享這些就已經很不錯了。他打了一個地鋪,躺在上麵安歇。方僑則呆呆地看著外麵濃墨般的天空,今兒個沒有月兒那水色的光輝,整個世界好像都墜落到萬劫不複,永遠的黑暗之中。
今天,是他在外麵度過的第一個月夜,不知道桐叔現在在做些什麼?想必也不好過吧,他又怎能睡得著呢?桐叔自小將他視如己出,從來不會吝嗇一些什麼,之所以不讓他涉足江湖,是為了保護他。不允許,他尋找自己的祖屋,是不讓他暴露在危險之中。桐叔很清楚,將他家滅門的人,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搜捕他這個餘孽。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知道他還存活,不過,他已經無心於報仇這碼事上。雖然這樣很不孝,不過,他相信父母在天有靈也會明白的,同樣也是為了桐叔不在操心。
不過,他一定要出來尋找自己的祖屋,這是底線。在不報仇的情況下,最後的底線。
方僑是在昏昏沉沉中睡下的,這幾天,他也已經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