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足迷案(2 / 3)

我們回到別墅裏,福爾摩斯還在全神貫注地沉思。他躺在扶手椅上,煙鬥叼在嘴邊,濃濃的煙霧差點要把他掩藏起來。他那張疲憊莊重的臉,一直眉頭緊鎖、額頭緊皺,兩隻眼睛全神貫注地凝望著遠方。他這種姿態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放下了煙鬥,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說:“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華生。我們不能老是呆在這裏,在這裏極有可能會讓我原來保留在腦子裏的線索弄亂的。我們還是到外麵去走一走吧!懸崖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我們去那裏放鬆一下緊張而又疲倦的大腦吧。在那裏我們能夠看到洶湧澎湃的海浪、狂暴的海風以及其它我們沒有見過的東西,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們剛剛在懸崖上繞了一圈,這時他又開始了剛剛才結束的話題,“趁這個頭腦清醒的機會,我們不妨冷靜地分析一下眼前的情況吧。華生,我們必須整理我們已經掌握的線索。這樣,隻要一有新線索,我就可以馬上將它們對號入座了。第一我要確定的是:我們根本就不相信魔鬼闖入人世間的荒誕說法。我們必須把這個說法排除。現在有三個無辜的人遭到人為的傷害,這是有證據的。這個慘案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呢?如果摩提墨·特瑞庚尼思先生沒說錯的話,那也就是說在他剛離開的時候慘案就發生了。這一點至關重要。假定案發的時間是他走後的幾分鍾,這也有可能。紙牌還攤在桌上,早已經過了他們平常睡覺休息的時間,但是他們並沒有改換姿勢,也沒有把椅子放回到原來的位置。準確一點,案發時間在那天晚上十一點左右,他離開的時間也就是在十一點左右。”

他又緊接著說了下去,“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們要查清楚摩提墨·特瑞庚尼思先生離開房間後的行蹤。我今天在花園裏觀察的時候特地踩翻那個灑水壺,這樣我很方便地取到了他的腳印。用其它辦法還不一定能夠辦到呢。濕潤的沙地上留下了他清晰的腳印,你別忘了,昨天晚上沙地也是濕潤的,我很容易就辨出了他的腳印。並從他的腳印步行方向發現了他的行蹤。他好像是急匆匆地往牧師住宅方向走去的。”

福爾摩斯又做了另一番案情分析,他說:“假設摩提墨·特瑞庚尼思不在作案現場,而是另外有一個人驚擾了正在打撲克的人,那麼這個人又是誰呢?他所做的這種聳人聽聞的恐怖印象又是采用什麼方法傳遞給屋裏麵的人呢?首先我們可以排除潘特太太,很明顯她不是殺人凶手。那麼會不會有人爬到花園對麵的窗戶上,通過某種方法製造了恐怖效果,讓看見的人神經失常、精神失控呢?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這方麵的惟一線索是摩提墨·特瑞庚尼思提供的。他說他哥哥看見花園有什麼東西在走動。這就奇怪了,因為那天晚上下了雨,雲也濃,夜黑得很,凶手要想驚動屋裏麵的人就必須把臉緊貼在窗戶上才能讓裏麵的人看見。這扇窗戶外麵有三英尺寬的種花範圍,但是在這三英尺寬的種花範圍上沒有留下任何腳印啊。我們很難想象這個殺人凶手是用什麼方法製造了那種聳人聽聞的恐怖印象,而且我們也沒有發現什麼跡象能夠說明這種煞費苦心的殺人動機。你現在應該清楚我們目前的處境了吧,華生?”

“我非常明白。”我回答得信心十足。

“但是,如果我們再多一些線索,情況或許會好得多。”福爾摩斯說道,“我想,華生,在你那些千奇百怪的案件記錄中可能也找不出和這個一樣模糊不清的案子吧。既然這樣,我們先暫時不管這件案子,等我們有了更充足的線索再來研究吧。讓我們在剩下這一點美好的上午時光裏去找找新石器時代的人類遺跡吧。”

在剩下兩個小時美好的上午時光裏,福爾摩斯沒幹有關於慘案調查的事情,他向我講述的是那些破碎的石頭和爛瓷片,他表現得十分愉快和欣慰,他好像把這件大慘案忘記了。我搞不懂他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我們重新回到小屋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屋裏有一個客人在等我們。他的存在馬上把我們的思路又拉回眼前這個案件裏來了。他給我們的印象就是這樣的: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頭發已經全白了。他臉上的皺紋比他的白頭發還要多,一雙惡狠狠的眼睛,鼻子是鷹鉤鼻,胡子長得很奇怪——中間一片是白色的,周圍的一圈卻是金色的。可能是雪茄煙抽得太多了吧,在嘴角邊留下了煙斑。他就是我們的客人——獵獅人、冒險家裏奧·司登戴爾。

我們以前聽說過他在這一帶出沒,我們也有那麼一兩次在沼澤地的小路上看見過他。他一直獨來獨往,我行我素。這跟他的性格有關,他是一個願意甘守寂寞的人。除了旅行之外,他一直都把自己藏到沒有人煙的博向·阿裏昂斯森林裏的一間小木屋裏麵。一個人看書,閉門不出,過著絕對隱居的生活。因此,我們都不知道他的近況。至於他的突然來訪,我們也弄不清他的真實來意。他的解釋讓我們對他有了一點了解,他對我們說:“你們別這樣吃驚,我絕沒有其他意思。我忘了告訴你們,我是這個地方的常客。我的母親是可尼西人,按照輩份排下來,我和喬治·特瑞庚尼思還是表兄弟呢!他們的不幸就是我的不幸,我必須來看看情況。雖然我一直一個人獨來獨往,但我和他們還是親戚,我們小時候非常要好。在沒有收到這個消息之前,我正準備去非洲旅行呢,我是今天早上才聽到這個可怕消息的,看看我能不能幫助你們。”

福爾摩斯問他:“這會耽誤你去非洲旅行的,你不在乎嗎?”

“我不在乎,我可以搭下一班船,依然可以愉快地到非洲旅行。”

“我想喬治和歐文以及死去的布仁妲會感激你的。”

“但願如此。我跟你說過我們是親戚。”

“不錯,你講得很正確。你的行李都搬到船上去了嗎?”

“還沒有,先生。我是收到了電報才知道這個噩耗的。”

“請問,是誰發給你的?”

福爾摩斯疲倦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陰影。

“連這個問題你也要問嗎?”

“對不起,我想我應該問這個問題。”

司登戴爾怒視著福爾摩斯,但他最後還是心平氣和了下來。因為福爾摩斯的眼神確實比他怒視別人更有震懾力,司登戴爾不得不佩服福爾摩斯洞察秋毫的能力。但是他仍然不願意放下他那副高傲的架子。他口氣很粗魯地說:“我願意告訴你,福爾摩斯先生,電報是朗黑牧師發給我的。我接到他的電報,我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福爾摩斯說:“非常感謝,司登戴爾先生,有你的幫助,我想這個案子應該會真相大白的。我希望你能夠一直幫助我們,直到這個案件最後結局。現在我還不能為這起慘案劃上圓滿的句號。”

“神探先生,以你的偵探水平,現在應該有了一個主要的懷疑對象了吧?”

“很抱歉,我想我有權暫時不告訴你。”

“你這不是耍我嗎?你應該知道,隨便浪費別人寶貴的時間是不道德的,你說呢,我的神探先生?”司登戴爾勃然大怒起來,不過,他很快到外麵去勃然大怒了。他剛走出小屋幾分鍾,福爾摩斯立刻就跟了出去。他直到晚上才回來,從他進小屋那一刻開始,他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我就猜到他的調查進展不大。

“司登戴爾所說的都是真實的,他沒有騙我們。華生,我剛剛到了朗黑牧師那兒向他打聽了一下裏奧·司登戴爾有關於電報的各種事情,朗黑牧師證實了司登戴爾的情況屬實。他的確要去非洲旅行,他一接到朗黑牧師發給他的電報,就推掉了他的旅行計劃,親自跑來了解案情的調查情況。你有什麼意見嗎?華生!”

我說:“司登戴爾很關注這件事情,並且有不查出案件凶手就誓不罷休的決心。”

“非常關注?不錯,你說得很正確。還有一點線索我們一直沒有掌握,一旦掌握,事情就好辦多了。努力一點,讓我們再努力一點。華生,我們就差那麼一點線索沒有掌握,一旦掌握了,事情將會不可想象地好辦。”

我相信我朋友福爾摩斯的能力,他一定會有辦法成功地破獲這起案子的。但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複雜,簡直是撲朔迷離,恐怖的氣氛更加濃厚了。第二天早晨,我們起得不是很遲,我們正準備吃早餐去,這時,我們聽見了急促的馬蹄聲,我忍不住往外一看,是輛馬車正飛快地趕了過來。馬車在我們門口停下了,朗黑牧師從大馬車上跳了下來,奔入花園。福爾摩斯早已經穿好了衣服,我們也像朗黑牧師那樣匆忙地往樓下走去迎接他。

朗黑不停地氣喘籲籲,聲音還沒有發出來,我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可能一時半刻他是講不清楚地,我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別激動,有的是時間。但是這樣反而讓他更激動了,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他說:“不好了,不好了,真的有魔鬼,真的有魔鬼,我們現在都成了魔鬼撒旦的犧牲品了。”朗黑仍然是那麼急,我們看到他的眼睛越睜越大了,我們看到這個情形,就知道他等下要講述的事情很可怕。這個消息的確很嚇人:“摩提墨·特瑞庚尼思先生昨天晚上死了,他死的樣子跟他的家人死時沒有不同的地方。”福爾摩斯的眼睛也睜大了起來,這個消息讓他緊緊皺上了眉頭,他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又是一件棘手的慘案。“你的馬車能夠承受我們幾個嗎?”福爾摩斯急切地問朗黑牧師。

“能!”朗黑也像福爾摩斯那樣急切。

“好得很,華生,我們先暫時委屈一下我們的肚子吧。牧師,我們趕快到案發現場吧,原始的案發現場能夠幫助我們發現原始的作案動機。”

摩提墨在朗黑的教堂住宅裏租了兩間房子,一上一下,都是在拐角處。樓下是客廳,樓上是臥室。從房間裏麵可以看到外麵的槌球場,球場的範圍覆蓋到窗底下。我們是最先到達案發現場的,警察和法醫可能還在路上,一切都是作案時的模樣,案發現場真是太恐怖了。

案發現場在樓上的摩提墨臥室,房間森然恐怖,死氣沉沉。第一個進來的是個仆人,他早已經打開了窗戶,不然會讓人更加難以忍受。可能是因為桌子中央的油燈仍然亮著的原因,房間裏麵煙霧纏繞,桌邊坐著死者。他的身體向後倒在椅子上,胡子少得很,也跟屍體那樣僵硬,眼鏡已經推到了額頭上;那張黑臉正麵向窗外,五官扭曲成一塊,恐懼的神態和他死去的妹妹死時神態沒有什麼兩樣。屍體早已像冰塊那樣,又冷又硬,手指蜷縮,他穿戴整齊,但是有匆忙穿上的跡象。我們看得出來,他曾經睡過覺,慘案是在天快要亮的時候發生的。

福爾摩斯一到案發現場就進入了偵探的角色,霎那間,他像獵犬一樣機警,他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表明他已經發現了可疑的線索,他整個人在不斷地為之顫抖。他的這副模樣絕對會讓人感覺到這宗案件極有可能會在很短的時間裏破獲。他開始初步行動了起來,他一會兒跑到外麵的草砰上,一會兒又從窗口爬進房間;他一會兒在屋裏走來走去,一會兒又跑到臥室。我們可以看出福爾摩斯把一隻優秀的獵犬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用最快的時間檢查了臥室裏麵一切值得可疑的地方,最後的動作讓我們不得不重新審視神探福爾摩斯先生。他推開窗戶,仔細嗅了嗅,又朝外麵張望了一番。這個時候,他的臉色陡然紅漲。很明顯,他發現了更重要的線索,他愉快地呼叫了一聲,不顧一切地跑到了樓下。他把臉緊貼著草坪地,似乎在聆聽什麼聲音,緊接著他又一躍而起,再一次鑽進了臥室裏。他的臉上已經有了微笑。調查結果肯定讓他非常滿意。他又仔細地檢查了那盞很普通的油燈,不停地比劃油燈的大小,他還讓放大鏡派上了用場。放大鏡在蓋著燈罩口的雲母板上晃來晃去,他非常小心地從雲母板上刮了一點灰燼裝進他隨身攜帶的一隻信封裏,然後折貼好,又把信封套進了筆記本裏麵。過了不久,警察和醫生來了,福爾摩斯已經幹完了他的初步工作,我們三人一起來到了外麵的草坪上。

福爾摩斯笑著說:“進展得還算順利,我在這裏多少不太方便,不然讓那些警察的臉往哪兒擱呢。朗黑牧師,我知道你有辦法讓那些警察注意臥室窗戶和擺在客廳裏的燈,非常感謝。這兩者是整個案子的重要突破口,如果突破成功,一切就好辦多了。如果他們願意進一步了解情況,我會在我們的房間裏恭候他們的大駕。不多說了,我現在該回去了,華生,你說呢?”

兩天後的情況跟兩天前案發的情況一樣,警方沒有任何進展。他們也沒有來找過福爾摩斯。或許警方對一名業餘偵探插手這件事感到很氣憤;或許警方自以為已經有了破獲這宗慘案的重要線索吧。在這兩天裏,福爾摩斯有時在房間裏邊抽煙邊思考,有時自個到鄉間長途漫步。回來後他對去了哪裏一字不提。他在房間裏做了兩個實驗。第一個實驗是他事先買了一個和摩提墨·特瑞庚尼思先生遇害那天早上在他房間裏點著一模一樣的燈。他把油倒進了燈裏,滿滿的,是牧師住宅裏用的那種油,然後非常詳細地記下了燈油燒完所需要的時間。第二個實驗很恐怖,我和福爾摩斯都參加了那個現在回想起來身體都會起疙瘩的實驗。

那天下午他對我說:“還記得嗎?華生,我們調查了很多線索,其中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第一個進房間的人對房間裏空氣的反應。當時摩提墨·特瑞庚尼思在講述他最後一次到他兄弟家裏的情景時,他不是說過醫生一進房間就倒在了椅子上嗎?讓我們再回憶一下潘特太太,她也說過她一進屋後就暈倒了。她是後來醒過來才開的窗戶。現在這次是摩提墨·特瑞庚尼思自己的房間。雖然仆人在我們進房間之前就打開了窗戶,但是誰也不會忘記剛進去的時候那種讓人難受的氣味吧?我特地問過那個仆人,他後來也感到很不舒服,他不得不去床上休息。這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關於這一點,我敢肯定,前後兩個案子都有毒氣的痕跡,依此類推,我們能夠掌握的重要線索是這兩個案子都有東西在燃燒,前麵一個案子是壁爐,而現在這個案子是燈。爐子是非生不可的,但是點燈?比較一下耗油量就一清二楚了,很明顯摩提墨這個案子是特地點上燈的,而且是在天亮後才點上的。這是為什麼?再明顯不過了,燃燒物質,令人窒息的氣味、被害人的神經失常和死亡。”

“你說得沒錯!”我很欣賞也很佩服他的嚴謹推理。

“最起碼這種假設是成立的。由此,案子也越來越清晰了,事實上,肯定有什麼東西在燃燒後產生了讓人奇怪中毒的氣體。在喬治·特瑞庚尼思那個案子裏,這種有毒的物品是放到火裏麵燒的。因為窗戶關著,燃燒著的火或多或少把煙霧推向了煙囪,所以可以判斷第一件慘案的毒氣沒有第二件慘案濃重,要知道後麵這個案子的毒氣根本排不出去。正因為如此,我們又可推斷出,在前麵那個案子裏,那個女人的死,有可能是她器官格外敏感的原因,所以被毒死了。她兄弟的神經係統卻遭受了破壞。在這一樁案子中,毒藥的效果已經發揮到了極點。事情已經有了一定眉目,這兩起案子都是投毒案。

“我特別留意摩提墨·特瑞庚尼思的房間,我需要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事實上,我比較幸運,我在雲母擋板和油燈的防煙罩上發現了殘留物。在它們的上麵,我發現了一些片狀的灰燼,在邊上還殘留了一圈沒有用完的棕色粉末。我特地用信封裝上了一半。”

“幹嘛隻裝一半呢,福爾摩斯?”

“我不是說過嗎,還有官方警察也在調查這起案件,我總不能便宜占盡吧。我把我發現的線索和證據都留給了他們,這下就看他們的本事了。如果他們不那麼馬虎大意的話,雲母板上殘留的毒藥,他們應該不會放過。好了,華生,我的朋友,我們現在要冒一點險,我們要把毒藥放在油燈上燒,我們不要那麼玩命,保護措施應該事先做好,先打開窗戶吧,上帝還不想讓我們這麼早就和他見麵呢。華生,委屈你了,誰叫我們是朋友呢!我們就這樣麵對麵地坐著吧,我離毒藥有多遠,你就要比我離毒藥更遠一點。房間的門就允許它半掩著吧。現在我們互相看著,要是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刻停止實驗。就這麼簡單,開始吧。我先把藥粉從信封裏倒出來,把它們撒到點亮的燈上。嗯,我們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裏拭目以待吧,仔細瞧瞧,會有什麼東西或者會有什麼現象發生。”

那些藥粉剛一放上去,就燃燒了起來,我還沒有坐下去,突然一陣濃濃的猛烈麝香味襲進了我的鼻孔裏。我小心地吸了一下,立刻就感覺不妙,我的腦海立即翻湧了起來,濃密的烏雲不分大小直往我的眼睛裏鑽。我此時此刻的大腦還是清醒的,我敏銳地感覺到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濃密烏雲,在它的深處,一定掩飾著世間從未出現過的恐怖物體,也許就是一些人們想象不到的怪獸或者魔鬼吧。我知道烏雲在逼近我的同時,那些危險恐怖的物品也正在向我逼近,這是一件意想不到的災難,我此時此刻已經像死去的布仁妲、摩提墨·特瑞庚尼思那樣已經身臨其境了。我想我現在惟一能夠做的就是束手待斃了。我的視野定框在門口,一個不能重複描述的黑影,正在漸漸向我靠攏,我感覺到它的存在,它的出現,使我的意識完完全全被它的黑影控製住了,我明顯地感覺到,我的臉龐正在發生很大的變化,首先是眼睛凸出,然後是鼻子歪曲,嘴唇僵硬,口張得很大,臉頰表麵像波浪一樣起伏不定。我的大腦開始混亂了起來,我很明顯地感受、體會到了,那個黑影的附身體已經潛入了我的身體。我全身在抽搐,我想我再不呼喊救命,我就要完蛋了。但是我的聲音仿佛被它抓住了,喊不出來。我惟一能夠做的就是不顧一切地掙脫這個潛意識裏的惡魔。我終於為自己喘了一口氣,我看到了福爾摩斯比我的樣子更悲慘,他跟死者的模樣是相同的。我明顯地感覺到我已經撥雲見霧了,我大步奔向福爾摩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直往屋外拉。我們一同倒在屋外的草坪上,陽光慢慢驅趕走了我們大腦裏潛意識的陰影。良久,我們都為對方也為自己舒了一口氣,我們又回到了沒做實驗前的我們。這時,福爾摩斯又沉浸到冥想之中去了。又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他才喘了一口氣。他對我說:“親愛的華生,我明白我現在說最好的感謝之辭都表達不了我對你的感謝之情,我讓你差點見到了上帝,我很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