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致意(2 / 3)

在波克的身後隻有一個窗口露出了燈光,屋裏放著一盞明亮的燈。一個慈祥的老太婆坐在小桌邊。她低著頭在織著什麼東西,時不時停下來撫摸她左側椅子上的大白狗。波克說:“她叫瑪麗亞,我特地留下來的仆人。”赫林哈哈一笑。

“這位老太太慈祥的樣子讓我仿佛看到了現在的英國。她隻顧埋頭幹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一點遠憂和近慮,這樣就最好了。拜拜,我的天才馮·波克先生!”他伸出了手,朝波克搖晃了幾下。他的轎車正式開走了。他閉上了眼睛,他的司機開得很專心,車在鄉村小路上顛來顛去。這時迎麵開來了一輛福特汽車,赫林沒有注意到。波克目送著赫林男爵遠去後,轉身走向自己的書房。他看到女仆人的燈熄滅了,並且還關上了窗戶。他知道自己也應該休息了。此時此刻,他的莊園一片寂靜,他感覺這裏是多麼的安全和舒適啊。這個夜晚是屬於他的,他想到了書房那些重要的機密文件還等著他去處理呢。於是,他就快步走回了書房。一些不重要的文件都被他一把一把地扔進熊熊燃燒的壁爐裏。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精致的旅行提包,那是他專門用來裝一定要帶走的貴重機密文件。就在這個時候,他那時刻清醒的頭腦感覺到了遠處有一輛汽車正在駛過來,他的臉色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輕鬆多了。他愉快地走出了書房,他走下台階的時候,一輛福特汽車正好開進了宅園的停車場。很快,汽車裏就鑽出了一個人,並且快速向波克走去,留在車裏的司機是個中年人,有些胡子變白了。他坐在駕駛座裏悠閑得很。

“你好啊,朋友!”馮·波克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他的聲音很響亮。

從車上下來的那個人邊走邊搖晃他手中的一個黑皮小包,算是回答了他。

“今天晚上是值得慶祝的。波克先生,我終於大勝而回。”那個人說道。

“東西呢?在你手上嗎?”

“你想要的東西都在我手上這個黑皮小包裏,但是,你可千萬別太得意,這不是原件,都是複製品。你知道,原件不安全,掉腦袋的事情,我謹慎得很。你也不必太憂傷,都是真貨,一件都不少。你不必擔心。”他大搖大擺地走到波克麵前,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波克的肩膀,樣子顯得挺親熱的,波克避開了這種親熱的方式。“跟我來,我的書房將再次接待你這個老朋友。對,複製品挺好,丟了原件,英國佬又會換掉的,那可不妙。阿爾達蒙你敢擔保你這包裏麵的東西沒有一點點問題嗎?”波克不放心地問道。跟在波克後麵的這個人就是波克的好幫手阿爾達蒙。阿爾達蒙一進書房找了一張扶手椅也不客氣就大咧咧地躺了上去。他伸出食指搖過來搖過去,輕鬆地回答:“我敢用我的性命擔保,我們合作了這麼久,你連這個都不相信我嗎?太不夠意思了吧!”波克說道:“這可是我最後一次行動了,我不能有什麼閃失。要不然,你叫我怎樣在我的間諜生涯中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阿爾達蒙朝他笑了笑,然後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個大立櫃,密室的門還沒有關上。原來波克知道阿爾達蒙已經把“海軍機密”拿來了,也懶得關上密室的門。他隻想順手從阿爾達蒙手上接過機密文件,然後把機密文件塞進大立櫃裏順手關上密室的門。

阿爾達蒙驚訝地問道:“哇,哇,沒搞錯吧,我尊敬的天才波克先生,你難道把文件都放在這裏嗎?”波克不以為然地問道:“有什麼不妥嗎?”阿爾達蒙從扶手椅站了起來,走到大立櫃前,指著大立櫃說道:“你的身份一定會因為這個大立櫃而暴露的。隨便哪個小偷都能夠偷走這些貴重的文件。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後悔我以前把那些機密文件交給你放到這裏麵來的。我太笨了。”馮·波克輕蔑地說道:“我敢說世界上除了我能夠打開這個大立櫃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打開它了,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阿爾達蒙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這個大立櫃雖然是用鎖把它鎖起來的,但是如果不知道開鎖密碼的話,根本就打不開鎖。”波克走到大立櫃前,他指著鑰匙孔附近的雙層圓盤,“外麵一層是撥字母的,裏麵一層是撥數字的。”阿爾達蒙恍然大悟地拍掌笑道:“太棒了!”

“這並不是你說的那麼容易。這是我四年前請高手做成的,我所選的字母和數字,你認為如何呢?”

“我不明白。”

“我選擇的字母是‘八月’,數字是‘1914’。瞧!”波克說著展示給阿爾達蒙看了。

“你的天才頭腦真是無人能比啊。”“是不是除了我,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想這到這些?現在你知道了。我明天一大早就關門大吉了。”

“我呢?波克先生,你怎麼安排我?我想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吧?要知道我和你一樣敵視這個國家。我想,用不了一個禮拜,英國軍事長官約翰·布爾公爵就要發火了。他可不希望別人知道英國的軍事秘密。我應該早走為妙。”阿爾達蒙說。波克說:“但是你是美國人啊!”阿爾達蒙馬上說:“這根本不起作用,我的罪名可不小,我想那些英國佬們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一旦被他們抓住,啊呀!我也不敢再想下去了。反正一句話,後果非常非常嚴重,搞不好會要我的命。要知道你的手下傑克·詹姆士也是美國人,他為你做事,最後還不是被毫不留情地關進了英國監獄。一談到安全問題,我就擔心你的做法,波克先生,看得出來,你並不關心為你賣命的人。”馮·波克差點要跳起來了,他怒斥阿爾達蒙:“你這是什麼意思?”阿爾達蒙回答:“你的手下為你賣命,他們被抓了,你並沒有采取任何營救措施,傑克就是一個例子。”

“那不能全怪我,他自己愛自以為是。”

“傑克是個愚蠢的家夥,那麼霍理思呢?”

“他是一個瘋子。”

“霍理思並沒有瘋,他隻是太衝動了,他一時之間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他的失手看來是在所難免的。但是最近的施泰納呢?”

馮·波克陡然眉頭緊鎖,臉色大疑。

“施泰納他難道也——”

“你還裝得挺像的,施泰納被他們捉去了。英國警察昨天在他的住所裏逮捕了他。人贓俱在,鐵證如山,他被關進了樸茨茅斯監獄。他現在生死未卜,這就是為你賣命的下場。”

馮·波克雖然久經世故、老奸巨滑,但是一聽到這個消息,他也著實大吃了一驚。

“施泰納的能力我一直沒有懷疑過,他曾經讓英國佬頭痛之極啊!”波克的聲音開始顫抖了。

“我想我的末日也快到了。要知道我的被捕對你的打擊應該不會很小。”

“沒有那麼嚴重吧!”

“這一點兒也不誇張。我的住所曾經受到了英國警察的騷擾。幸虧我機靈果斷,一聽到風聲就逃了出來。但是,現在我必須問你的是,那些英國警察是怎麼知道我們的事情。自從我為你賣命以來,我所了解的情況是,一共有五個為你賣命的間諜特工被英國警察逮捕了,事情的發展趨勢很明顯,我是第六個為你賣命而將要被英國警察逮捕的人。事實擺在眼前,你是怎麼為我們這些手下著想的呢?”阿爾達蒙這一席話問得馮·波克啞口無言,他隻能憤怒地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阿爾達蒙輕鬆地回答:“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周到,我必須為我自己著想。一句話,我再也不會為你賣命了,你的用心我非常明白,當一個人的利用價值利用完之後,你會毫不留情地把那個人甩掉,是不是這樣,馮·波克先生?”馮·波克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指著阿爾達蒙的鼻子說:“你拐彎抹角的就是在罵我出賣自己的手下!”

“你太衝動了,千萬別往那一方麵去想,我想我還是了解我的馮·波克先生的。我敢肯定你們內部一定有英國佬,他們極有可能是反間諜特工。好了,我不說那麼多廢話了,我必須馬上離開英國。”

馮·波克一直在抑製自己的怒火,他真不愧是隻老狐狸。

“阿爾達蒙,不管你的將來會發生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我敢在這裏對著上帝發誓,我決不會幹對不起你的事情。同樣,我的手下被捕也不是我告的密,我相信你那一句話,我們內部一定有英國佬的反間諜特工,這種人最危險了。你的工作成績一直都很出色,我會想辦法讓你安全離開英國的。好了,你的皮包讓我來保管吧,一放進我的大立櫃裏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阿爾達蒙對波克伸來的雙手視而不見。他根本就沒有馬上把他手中黑皮包交給波克的意思。他冷冷地問波克:“我的東西呢?”波克一愣:“什麼你的東西?”

阿爾達蒙發怒了:“哇,媽的,你說變就變呀!太誇張了吧。我的賣命錢五百英鎊。你不會連我們最初的協議條件都忘記了吧?你這個動作怎麼讓我相信你的誠心。我算明白你的手段了。你怎麼在道上混的,道上的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該不會忘了吧?”

馮·波克尷尬地抿嘴一笑,說:“你呀你呀,不愧是精明的阿爾達蒙,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現在不得不這樣了,我的馮·波克先生,除了鈔票,我不再相信任何一個人。”

“非常簡單,我就按你的意思去做。”他從桌上扯下了一張支票,在支票上簽了五百英鎊,但他沒有馬上遞給他的交易夥伴,他笑著說:“我們走到了這一步,都不容易,我們雙方都應該保持高度的警惕。我們都不再信任對方了。這太殘酷了,支票在桌上,在你從桌上拿走它之前,我要驗貨,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動作。”

阿爾達蒙一言不發地把黑皮包交給了馮·波克。馮·波克的兩眼立刻就發出光芒,他像發現了貴重的財寶一樣,打開了皮包,他從皮包裏取出一本白色小書,他看到書的封麵上赫然印著:《養蜂實用手冊》,他感到驚奇。他正要翻開封麵去看書裏內容的時候,他立刻感覺到頭昏腦脹了起來,他能夠感覺到他的後腦勺遭到了重重地一擊,馬上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馮·波克昏死了過去。

“華生,我們幹杯!”福爾摩斯把那瓶馮·波克他們沒有喝完的酒倒向了坐在他身邊的司機。那個司機是華生假扮的。他把酒杯遞了過來,又是滿滿的一杯。

“這酒不錯,我們很幸運,福爾摩斯先生。”

“華生,我很高興能夠在這種環境這種情況下和你一起喝酒,這是我們值得慶祝的時刻,即興而飲,心情會更好更佳。我們沒有理由不再喝一杯。”

大立櫃的鎖重新被福爾摩斯打開,福爾摩斯站在櫃前,他很有耐心地一個抽屜一個抽屜把那些馮·波克珍藏的機密文件拿出來翻看。看完後,又井然有序地把那些文件塞進馮·波克放在桌上的提包裏麵。馮·波克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五花大綁地捆著,他居然能夠睡得如此沉穩。福爾摩斯對華生說道:“華生,你根本不用擔心了,事情順利得就像囊中取物,除了老女仆瑪麗亞,再沒有人能夠構成對我們的威脅了。千萬別誤會我們的瑪麗亞太太,她在這出戲裏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她也是反間諜特工之一,你看,我們的英雄走來了。”瑪麗亞微笑著走了進來。她跟福爾摩斯、華生打了招呼,又忍不住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馮·波克。福爾摩斯向她解釋:“瑪麗亞太太,你別擔心,他隻是睡著了而已,他的身體很健康。”“謝謝,福爾摩斯先生。他對我很好,當然,要是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他可不會讓我在這個世上多活一秒鍾的。能幫助大名鼎鼎的神探我感到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