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友柏也就那三萬塊可以去敗，而阿隆哥可從北京帶來了三十萬。
常友柏和阿隆哥在弄堂裏籌劃著購買認購證的事，可這電視裏他嗎的隔三差五在宣傳風險防範意識，這些“風險提示”講的尤為恐怖，仿佛買股票是一件往兜裏揣炸藥的要命玩意兒。而這也就讓那些本就對股票心懷戒備的上海人認為股票並不是賺錢的東西，而是賠錢的玩意兒。
幾個人在弄堂裏商量“行動方針”。
“要弄身份證。”常友柏說，“雖然憑我跟黃萬國的關係他們不會查那麼嚴，可我們還是要搞個幾百張身份證來買認購證。”
喬任隆說：“這是你的地方，周圍都是你老鄰居，身份證的事情你來搞定。”
“哦我來搞定，你兩隻手口袋裏一插屁事沒有啊。”
“我出錢了啊，借身份證的錢我來出。”
“不夠阿隆，不夠，我還要五十本認購證當辛苦費。”
“你還跟我談辛苦費？”
“我也是賣力氣的啊，為什麼不談。”
“五十本太多了，十本。”
“二十本。”
“十五本。”
常友柏抓抓頭皮將吸到一半的煙扔在地上踩滅。
“行。”
隨後喬任隆和常友柏開始在愚園路弄堂向大家借身份證，當然不白借，十塊錢一張，買完認購證就還。
阿毛跟著他們像挨家挨戶收破爛一樣，叼著個塑料袋，李家阿媽，王家阿婆，對街的小劉小張，隔壁的阿三許四都將身份證投進狗叼著的袋子裏，而後從常友柏處領取十塊錢。
一路上這袋子越來越沉，常友柏嗬斥道：“阿毛，袋子不準掉下來，掉下來打斷你肋排骨。”
上海灘有名的股犬阿毛一時淪為搬運工，從早到晚收集了五十九張身份證。第二天牙齒發酸，下額隱痛還要上工，又收集了四十九張共一百零八張身份證到手。
而在此過程中他們也碰到了上門來推銷認購證的銀行工作人員，原來上海各大銀行與儲蓄所為了保證認購證銷售量都派出了工作人員上門推銷，他們使出渾身解數，可還是無人問津。
在大多數人的認知中上門推銷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而誰要買了就一定會被當成“衝頭”。
更不斷有人告訴常友柏，認購證不靠譜，你這幾萬塊錢一定會打水漂的。
對此常友柏都會舌頭舔著後槽牙說，“屁話那麼多幹什麼，問你借的身份證又不是不給錢。我扔到黃浦江扔到蘇州河都是我自己的事，快拿過來。”
而一百零八張身份證似乎還太少了。阿隆的計劃是至少收五百張。
兩人在家中抽著煙想辦法，喬阿妹去接常開放放學，常應山去搓麻將，常友林拿了他哥的錢去讀會計了。
阿毛在他們中間繞，不時嗅嗅他們扔下來的香煙屁股。
常友柏說：“現在借的一百多張都是認識的朋友鄰居，因為認識，人家才肯十塊錢一張借給我，你要是去問不認識的人借，別說十塊，一百塊也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