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下書樓和書院和北寺一樣,漸漸成了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地,立誌於學問的人,若不到那天下藏書最豐的玉山書樓裏讀上幾年書,不到那雲集著天下大儒的玉山書院聽聽大儒們講文、講書、講經、講法,不在書院每旬的辯論會上,登台辯論幾次,是不能稱作有學問的讀書人的。
何況,那書樓裏還提供著上好的點心茶水、筆墨紙硯,就是再窮的讀書人,隻要能想法子到了玉山腳下,再稍稍勤快些,給書樓抄抄書,到餘陰學堂教教學生,給北寺抄抄經文,這讀書生活之資,就綽綽有餘了。
永安八年,林紅袖嫁給了荊州府姚家嫡長子,十裏紅妝,盡顯王府尊貴。
永安十一年,林宏強和林宏旭大婚,永安十二年,林紅袊嫁進了韓地望族餘家,永安十五年初,林紅袗嫁進了河北府吳家。
林宏遠已經十五歲了,他七歲那年,弟弟林宏山也是哭得聲嘶力竭的被強行送上了山,師傅拎著那個哭得兩眼通紅的小不點,扔進了他房裏,七歲的他隻好照顧起三歲的弟弟,走到哪裏都得看好那個一點小事都能哭個沒完的跟屁蟲。
八歲那年,父親從山上接了他下來,直接扔進了軍營,白天操練,晚上看從平陽府快馬遞送過來的折子,上麵有父親的朱批,也有母親的朱批。
四年後,弟弟被父親接下山,又扔給了他。兄弟兩個結伴在各大營間輾轉著,跟著父親練兵、打仗、殺人。
永安十五年春天,王府又添了位小公主,取名林紅睿,李青從懷孕那天起,身子就沒能象以往那樣健康,一直病懨懨著,平王陪著李青幾乎寸步不離,再沒離開過王府,大軍和林宏山都扔給了林宏遠,林宏遠獨立統領大軍,照顧著依賴崇拜他的弟弟,已經一年有餘了。
永安十五年,盛夏的午後,林宏遠隱在山石後,眯起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透過手裏的青銅望遠鏡看著遠方,林宏山緊挨著他,急切的問道:
“看到沒有?來了沒有?”
“別說話!”
林宏遠低聲訓斥道,林宏山轉過頭看著遠處,低聲說道:
“四哥,你這次真的打算破了爹的黑衣衛,送給娘做生辰禮了?”
“嗯!”
林宏遠點了點頭,林宏山往林宏遠身邊蹭了蹭,低聲說道:
“四哥,爹把軍務扔給你,都快一年了,去年底,你難成那樣,他和娘理都不理,這回,你要是再破了爹的黑衣衛,娘這身子又一直不肯好起來,爹肯定會把政務也扔給你!”
“嗯,我知道,娘不過就是想跟爹去山上住著,把這韓地扔給咱們兩個。”
“是給你,你!不是咱們兩個,是你一個!”
林宏山鄭重的糾正道,林宏遠瞥了他一眼,
“這話是三叔教的,還是大伯教的?”
林宏山嘿嘿笑著,推了推林宏遠,
“不管誰教的,大規矩不能亂了,這話,娘也說過,四哥,你真的要破了爹的黑衣衛?”
“嗯,我今年十五,你也十一了,爹和娘這些年,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咱倆身上,娘這樣病著不肯好,肯定也是覺得咱們能接下來了,接就接吧。”
林宏山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聽四哥的。”
林宏遠轉頭看著林宏山,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溫和的說道:
“別怕,爹和娘不過就是搬到山上去住,你放心,在山上也罷,在王府也好,娘還是咱們的娘,就是睡著了也睜隻眼睛看著咱們呢,能有什麼事的?”
林宏山彎著眼睛笑了起來,仰頭看著已經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哥哥,滿眼依賴的點了點頭,
“四哥說得對。”
“演武結束,咱們連夜啟程去上嶺關,我在那裏布了大半年的局,也到收網的時候了,咱們取下上嶺關送給爹,也算是給爹抹去這個小黑點。”
林宏遠挨著林宏山,邊往山下探看呢,邊低低的說道,林宏山回過頭,低聲抗議道:
“四哥,爹那是詐敗!”
“這我知道,封安城那個蠢貨,前些日子又拿這事給自己貼金,我正愁著取上嶺關沒個正經理由,正好把這事拿來用用。”
林宏山咧嘴笑了起來,重重的點著頭說:
“四哥想得周到,咱們和封安城總還有份和約在,毀約……那可不好!咱這是去給父親雪恥,嘿嘿……”
兩人正說話間,前麵的哨探打了個手勢,林宏遠忙舉起望遠鏡,探看了片刻,將望遠鏡遞給小廝,緊繃著臉,帶著眾人急步下了小山,上了馬,往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秋風剛起,林宏遠帶著東路軍順利攻下上嶺關,委任了上嶺關統領,在親衛的拱衛下,離開上嶺關,往雙山軍營疾馳而回。
雙山軍營裏,旗幟招展,迎接林宏遠的,除了軍營裏的統領將士,還有六部尚書和平陽府尹等平陽府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