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蘊波引著眾官員上前,恭敬的給還在怔神間的林宏遠行了磕拜大禮,林宏遠忙上前扶起林蘊波,
“三叔?”
林蘊波順勢站起來,笑咪咪的看著林宏遠,貼近林宏遠,低聲說道:
“你爹跟你娘,說是要歸隱去,今天一大早,打發我們這些人過來,他們兩個帶著紅睿,就啟程去山上了。”
林宏遠揚著眉梢,轉身看著周圍恭恭敬敬,垂手侍立著的六部官員,恨恨的說道:
“我還沒成親呢,他們兩個就跑了?!”
林蘊波輕輕咳了兩聲,沒有接話,林宏山上前半步,湊到林宏遠身邊,低聲說道:
“娘說過,男人過了二十再成親才最好,娘怎麼肯等到你成了親?!”
林宏遠咬著牙,轉頭環顧著四周,跺了跺腳,腰背挺得筆直,緊繃著臉吩咐道:
“啟駕,回平陽府!”
韓地的王位交替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四少爺從生下來那天起,那個位置就明明白白的非他莫屬。
從他生下來那天起,平王就收起了所有的雄心壯誌,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站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從教他走路開始,耐心的教導著他學會一個王應該學會的所有東西,他的母親,則教了他更多這個世間所沒有的東西。
韓地新的王,比那個號稱“閻羅”的王站得更高,心計更深,也更狠辣,從上嶺關開始,安靜了十餘年的韓地,又開始動了起來,穩穩的一步步蠶食著、消化著更多的疆土。
新盛五年,林宏遠大婚,平王和李青也沒下山,林宏遠隻好帶著妻子上山拜見,在山上住了一晚,就啟程返回了平陽府。
長長的車隊裏,混著輛青布圍子的四輪車,車簾高高掀起,一個五六歲年紀,梳著兩個抓髻,眼睛極黑亮靈動,麵容甜美的小姑娘坐在車門口,腳垂在車外,手裏抓著把瓜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悠悠閑閑的晃著雙腳。
車裏又探出兩個腦袋來,右邊的一個憂心忡忡的低聲說道:
“姑娘,再過一會兒可就出了烏衣鎮地界了,夫人說過,不讓你出烏衣鎮的!”
“說不定再過一會兒,夫人派的人就來捉姑娘回去了。”
左邊的丫頭急忙接著說道,小姑娘扔了手裏的瓜子,拍了拍手,笑顏如花的說道:
“沒事,我都看到好幾個影衛了,這回,爹和娘是默許了的。”
小姑娘說著,衝著跟在車子後麵,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名護衛招著手,眨了眨眼睛,護衛臉上閃過絲尷尬和無奈,求饒般衝小姑娘微微頜首示意。
隊伍中間,最寬大堅固的那輛車子裏,林宏遠靠在靠枕上,專注的翻看著折子,麵容柔美的王妃掀起簾子,悄悄的往後探看著,林宏遠放下折子,笑著說道:
“你不用擔心她,娘交待過了,隻隨她去,別理她。”
“爺,睿兒才六歲,就帶了兩個丫頭……”
王妃聲音裏透出濃濃的擔憂來,林宏遠笑了起來,伸手攬過王妃,溫柔的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耐心的解釋道:
“小五是娘和爹的命根子,哪會隻有兩個丫頭跟著的?隻怕天人居一半的人手都跟在她後麵呢,你看不到罷了,再說,就算隻有那丫頭一個,也隻有她禍害別人,沒有別人騙了她去的!這幾年,山上就不說了,山下的烏衣鎮和安福鎮上,哪個不認識她,哪個沒被她騙過的?”
王妃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伏在林宏遠身上,笑了起來,低聲說道:
“小時候,聽人說夫……娘的事,隻覺得象書上寫的那些傳奇,人哪能有這樣聰明的?一直不大敢信,見了你,見了五弟,才信了這話竟是真的,昨天見了娘和五妹妹,我才知道,娘有十分的智慧,外麵說的才不過七八分罷了。”
林宏遠揚著眉梢,伸手捏了捏王妃的麵頰,生氣的說道:
“你是說,我還不及娘七八分的聰明?”
王妃笑著歎著氣,眼波流轉著看著林宏遠,低聲問道:
“五妹妹騙過你沒有?”
林宏遠怔了怔,摟著王妃大笑了起來,兩人溫存了一會兒,林宏遠放開王妃,掀起簾子看了看外麵,叫了小廝過來吩咐道:
“去跟五小姐說,夫人吩咐了,讓她先去洛城,陪慶叔住幾天。”
小廝答應著往車隊後麵奔去傳話了,林宏遠轉過頭,笑著解釋道:
“娘吩咐過,出了烏衣鎮地界,小五若還不肯回去,就讓小五先去洛城看望慶叔,陪慶叔住上幾天,再隨她闖蕩去。”
王妃笑應著,林宏遠眼神溫柔的看著她,伸手撫著她的鬢角,低聲說道:
“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娘跟我說,若對你好,就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答應娘,這輩子隻對你好,一生一世一雙人!”
王妃傻怔怔的看著林宏遠,流著眼淚撲進了林宏遠懷裏。(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