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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鄭三又是納悶又是別扭,隻想下誰就有這樣的衝動,還真是頭一遭。幸好這時候馮良收拾好行頭,道了謝準備出門了,要不讓他看到,這臉還朝哪裏擱?

這下麵硬是因為想女人了。少年時他爹這麼跟他說的,平日裏村裏人笑談中也是這麼說的,那是天經地義的。可他怎麼就會對著一個男人起了念頭了呢?

鄭三很迷惑。這事實在超出了他的生活認知。在他生長的這所山裏,是從沒有這樣的先例的,輩輩相傳的故事中也沒有聽到過相似的說法。出了這樣的事,實在不知道該咋辦。這下也沒心思幹活了,就坐那裏發了半日的呆,直到肚子咕咕叫,這才清醒過來。

去趙先生家吃飯。盯著趙先生看了一會想,趙先生不穿衣服會是什麼模樣?這個念頭一起,驚的他差點把飯碗給丟了。實在是太熟稔了,隻想一下都覺得受不了。

趙二見他樣子古怪,難得在飯桌上開口說話,問:“怎麼了?”

鄭三又怎麼好說自己今天早上想著一張男人的臉和身體就發情了。隻能擺擺手埋頭吃飯。趙先生一看他不肯說,也就沒在追問了。

吃罷了飯,鄭三也不回去,就在趙家門口,和黃狗並排蹲著,一起看街上的人來人往。見到一個村裏的男人,不管老少,就想一下對方光著什麼樣。越想越覺得想揍人,眼神也就越來越陰沉。

被他盯過的無辜村人,隻覺得生生被刮下一層皮來。掙脫帶著刮刀的天羅地網,紛紛奔到老槐樹底下,相互轉告提醒:鄭三悶了那麼長時間,這會終於開始要瘋了。

蹲到天黑,鄭三打算聽天由命了。既然想不出個頭頭道道來,那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總不能為了這個日子不過了。跺了跺蹲麻了的腳,拍拍屁股,回家!

接下來幾天都很平常,他也以為這事就這麼糊弄過去了。人麼,總有個反常的時候,他爹還曾經三九寒天裏半夜爬起來非說要吃藕呢。不當回事就對了!鄭三給自己打氣。

所以再見到馮良的時候,他又被打擊了個措手不及。

那天他剛從山上下來,在林子鑽了半天裏沾的灰頭土臉的,右手拿著繩索和弓箭,左手裏拎著兩隻沒死透的山雞,雞毛撲棱的他一身。遠遠的就看到馮良站在村頭和人談笑,這次他戴著交腳黑紗帽,穿著麻黃色的秋衫,風把他的長衫下擺吹的斜飛起來,露出白色的褲腿和黑色的短靴。

那天早上的感覺又回來了,這次還是穿著衣服的!

鄭三狼狽的奔到一棵樹後平歇了一會,才能如常的走出來。這時馮良已經沒在村口了,他吐了口氣,直接奔著趙家去了。等吃過飯,又磨蹭到天黑趙先生趕人了才往家走,心裏想,這下該不會碰到了吧。

等快到家門時才發現馮良就站門旁等著呢,這時候想走也來不及了,再說這是自己家,能走哪裏去?開了門,馮良自動跟了進來,手裏還拎著上次答應的兩壇酒。口中也一直沒停的講話。

馮良自覺和鄭三是熟人了,回了屋也不說休息,坐那裏和他開始閑聊。

先說這酒怎麼好,是從太白樓買的五年窖藏;又說這次來的路上碰到了什麼事,差點沒掉下山去;再說咱們這邊就是人傑地靈啊,皮貨拿出去都是響當當的,回頭也能給鄉親們多賺點錢;然後他問,鄭三哥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沒有咱弄不到的!

鄭三打進屋就楞楞的盯著他發呆,心裏突突的冒著一堆的念頭:想讓他嚐嚐自己用杜梨花釀的梨花酒,肯定不比外麵賣的差;想讓他以後別戴那種襆帶長長的帽子了,被纏上樹枝就有危險了;想讓他別見人就露那個笑,他不笑的時候比笑起來更好;想問山外的人也都和他一樣麼?讓人看了後心裏象是被抓撓了一樣難受。

此時聽到他問自己想要什麼,鄭三在衣擺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心,留下兩個洇濕的印子,咽了口吐沫,說出了他出場後的第一句台詞:

“我想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