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玉竹的話,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木槿,她從大哥範德誌懷裏露出頭來,一雙眼睛恨恨的看著角落裏的小丫頭,若是眼神可以殺死人,那個小丫鬟已經死了好幾回了——該死的賤婢,我不是讓你準時把八郎君請出來嗎?怎麼弄得現在才出來?
原來,在木槿的計劃裏,崔幼伯進去看蕭南,最多也就一刻鍾的當兒,而她呢,為了‘坐實’蕭南‘毒婦’的罪名,也就拚著身子跪這麼一會兒。
因為薛將軍早就被大哥請到距離崔宅不遠的範家,剛才她也悄悄讓丫鬟給家裏送了信,大哥接到信便會直接陪薛將軍來府上,根本用不了一刻鍾。
當然,如果八郎君在裏麵待得時間太長,她安插在榮壽堂的人,也會及時‘提醒’。
薛將軍是新貴,正是風頭最盛的時候,即使沒有提前投拜帖,崔家也不會拒他與大門外——崔家雖是氏族,但也是個懂得變通的氏族,不會因為身份的原因,不屑於見寒門武將。否則,他們這一家子也不會平平安安的興盛到今天。
而這會兒,崔家的幾位主事郎君都不在府上,能出麵待客的隻有大夫人或其他幾位賦閑的郎君。
當然,木槿已經提前跟大哥商量好了,不管是誰出門接待,他都要引著薛將軍來榮壽堂。其實理由也不難找,崔家輩分最高的便是老夫人,薛將軍作為後學晚輩來府上拜見,豈能不給老夫人請安?!
而這邊呢,依著蕭南火爆的性格,剛才她在辰光院又受了這麼多氣,好容易見到八郎君,定會跟他吵鬧,這時,自己再在門口來這麼一跪,恰好被來榮壽堂問安的薛將軍和大哥看到……這次根本不用蕭南大喊大叫,她‘毒婦’‘惡婦’的名聲就算是坐定了。
但、但這一切都進行得好好的,怎麼又出現偏差了?該提醒八郎君的丫鬟沒有提醒,該請大哥來的人也沒有按照約定時間趕來,還有更大的問題便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怎麼忽然又冒了出來?
木槿那灼灼的目光,隻把小丫鬟盯得小臉煞白、雙腳發軟,差點兒就癱倒在地。看到她這幅沒出息的模樣,木槿根本不解氣,不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她要趕緊想辦法,決不能讓自己被自己的計劃坑了去。
還不等木槿想到辦法,玉竹又哭道:“木槿,我家縣主雖出身蘭陵蕭氏,但並不像其他氏族千金那般輕賤、仇視侍婢和庶出子女。您自己也知道,我家縣主嫁入崔家前,八郎君身邊就有兩個近身侍婢,如今已經添加到了三個,其中也包括您木槿姑娘。如果我家縣主真是容不下人的人,您、您還有機會違背崔家的家規,搶在嫡妻產子前懷孕?!
”
一番話說的,在場的人都暗暗點頭,就是崔幼伯也有些意動。是呀,比起那些動輒削鼻、剜眼、杖殺懷孕侍婢的貴婦們,蕭南已經夠善良了。
不得不說,唐朝前期的大婦們還是很彪悍地滴,虐殺侍婢、小妾的主母不僅僅是公主。
君不見唐代傳奇小說裏,有許多描寫嫡妻虐殺小妾而遭到報應的故事,比如有個嫡妻恨侍婢勾引丈夫,直接讓人削去了她的鼻子,結果後來這個嫡妻生下一女,一出生便沒有鼻子……藝術源於生活,小說裏的情節也大多映射當時的社會現狀。
比起這些彪悍的貴婦,蕭南之前罰芙蓉的跪、抽紫珠的鞭子,根本就是小case。
就是出身寒門的薛將軍聽了這話,也暗暗點頭,心下對恩公的這位妹妹也有些不滿,一個奴婢,竟然敢搶在嫡妻前麵產子,簡直太沒有規矩了。若是崔八成婚多年嫡妻無所出也就罷了,可據他所知,崔八和襄城縣主成親還不足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