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此番情景,蕭南真是無比慶幸自己聽了阿娘的話,趕在阿槿發難之前,將這件事妥善處置了。
上午,在公主府,大公主就曾經問蕭南:“那個庶子,你待如何處置?”
當時蕭南一臉的無所謂,“他有乳母看著,有教養媽媽陪著,還有郎君時不時的關心著……這麼多人圍著他,那還用得著我?!”
大公主用力戳了蕭南的額頭一記,沒好氣的說道:“小南山的事兒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你手裏拿著‘生死人、肉白骨’的神仙果子,卻眼睜睜看著庶子醫治無效而亡,別人怎麼說不重要,崔家的人,尤其是崔八怎麼看你?!嗯?”
蕭南徹底愣住了,別說,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話說自從崔令平出生後,她在崔八麵前一直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總是擺出一副‘不喜庶子,但看在某某麵子上還是多有看顧’的姿態。
如今卻在無意間留了這麼大一個把柄……蕭南搖頭,她不能讓崔八對她心懷怨恨,否則她這幾個月來的努力就白費了。
可救崔令平……蕭南又用力的搖搖頭,她對這個孩子沒有任何喜惡,但孩子他媽就是她的仇家了,冒著桃源秘密被泄露的危險去救仇人的兒子,她還沒聖母到這個地步。
也正是這種矛盾,才讓蕭南發了小半天的呆,最後,理智戰勝了情感,她決定還是做出應有的姿態,至少不能讓阿槿之流抓住她任何的把柄。
也幸虧她及時行動了,否則讓阿槿這麼一鬧騰,她拿出果子給崔令平是‘應當應分’,不拿出果子或者崔令平吃了果子無效,就是她‘見死不救’‘居心叵測’。
呼,還是把事情的主動權抓到自己手裏好呀。
蕭南冷然的看著阿槿如魔似狂的衝著自己磕頭,心裏好不暢快——她早就在崔八跟前備了案,她肯拿出果子,是心善慈愛,是以德報怨;而阿槿在這裏又哭又鬧,則是不守規矩、逼迫主母——孰是孰非,高下立判!
“胡鬧!”崔八原本就被阿槿吵得頭疼,這會兒看到她不知輕重的抱著重病的兒子滿院子亂跑,根本不擔心兒子著了春寒,更不擔心兒子被她這瘋癲的樣子嚇到,難道阿槿都沒有發現嗎,兒子正聲嘶力竭的哭著,小臉蛋兒也凍得通紅?!
還是阿槿根本不把兒子放在心上,就像阿雪說的那般,阿槿隻把兒子當做爭寵的工具?
思及此,崔八的怒火更熾,他劈臉甩給阿槿一個耳光,趁她愣神的當兒,一把把兒子搶過來,疾步往屋裏走,邊走還邊哄著,“阿平乖,阿平不哭,阿耶來了,誰也不敢欺侮你!”
“八郎……”
阿槿整個人都傻了,雙手保持著懷抱的姿勢,仿佛沒有感覺到臉上的灼痛,呆呆的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
蕭南冷笑的搖搖頭,這個阿槿呀,真是不放過任何‘抹黑’她蕭南的機會呀。
隻是,有個情況阿槿她根本就沒搞清楚,如今的崔幼伯早就不是過去的那個崔八郎君。
難道她還以為現在的崔八還是當年那個被她糊弄的‘天真’郎君嗎?亦或是,她還這般自信,以為自己對崔八的影響力這麼大,不管她做出怎樣的事兒,崔八都能原諒她、包容她?
“郡主,蘋果汁拿來了!”
玉蓮捧著個精致的白瓷小罐兒,幾步走到蕭南近旁,低聲回稟道。
“嗯,拿進去交給趙媽媽,讓她拿熱水溫好了再給小郎君喝。”
蕭南故意當著阿槿的麵吩咐著。
玉蓮答應一聲便進去了。
蕭南卻冷眼掃了一遍小院裏的下人,“你們都是做什麼的?嗯?看到小郎君被驚擾還都傻站著?我且告訴你們,小郎君倘或無恙到還罷了,若是他受了驚嚇、著了涼,看我怎麼處罰你們!”
那些紮著手的婆子仆婦一聽,紛紛跪下求饒,一邊說著告罪的話,一邊把責任推給阿槿。
這個說阿槿硬往裏闖,她們怕傷到小郎君,這才不敢上前阻攔。
那個說阿槿仿佛中了邪,力氣大得驚人,她們拉都拉不住。
蕭南才不聽這些人的辯解,一甩袍袖便抬步進了屋裏。
屋子裏,崔八根本擺不平不停啼哭的崔令平,還是趙媽媽見情況不好,忙接了過來,柔聲哄了好久,才讓哭得險些閉過氣去的嬰孩兒安靜下來。
“趙媽媽,蘋果汁溫好了,您看要不要給小郎君喂些。”
崔令平的乳母端著個白瓷小碗兒,小聲的湊過來。
“嗯,拿來給我試試。”
趙媽媽扭頭看了眼冒著熱氣的小碗兒,衝著乳母點點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