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蕭南繼續窩在大公主的正堂與親娘聊天,崔幼伯則跟著蕭鏡去了東宮。
翁婿兩個也不是空手去的,除了崔幼伯帶回來的一些洛陽土儀,還有蕭家工坊的工匠連夜趕出來的一百個單字印章。
當然,也可以稱之為簡易版的活字印刷的專用字模。
蕭南慵懶的躺在榻上,身後倚著隱囊,神情很是悠閑。
大公主瞧了,忍不住笑問:“怎麼?你也不擔心那小子的事兒?”
昨天蕭鏡回家後,便跟大公主說了女兒女婿的計劃,大公主覺得可行,就是要多費些口舌,以免引起太子的誤會。
蕭南伸手捏了個櫻桃,豪氣的丟進嘴裏,不甚在意的說道:“擔心也沒用,其實我早就想過了,郎君現在年紀輕、官職低,在阿舅那兒頂多算是掛了個號,根本還不算心腹,即便京中有什麼異動,也不會連累郎君。反過來也一樣,郎君做太子舍人也好、做弘文館的學士也罷,目前對阿舅而言都不是什麼要緊的差事,郎君去哪邊關係都不大。”
早在洛陽的時候,蕭南就和崔幼伯商量過,太子舍人在東宮當差,京城有人作亂的話,極易受到波及。
弘文館則不同,它隸屬門下省,聖人為了曆練太子,才將弘文館交予他,時間久了,人們便有種弘文館隸屬東宮的錯覺。
蕭南‘恰好’推出了活字印刷,崔幼伯完全可以借此退掉太子舍人,請求去弘文館任學士,試著將弘文館館藏的圖書全都印刷一遍,印刷術若是成功了,也是太子的功績。
此次蕭鏡陪崔幼伯去東宮,就是促成此事。
大公主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她笑了笑,道:“嗯,話糙了些,卻也是實話。”
蕭南將果核吐到一邊的瓷盤上,她忽而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阿翁最近怎麼樣?有沒有與聖人吵架?”
如果她沒記錯,距離祖父第五次罷相,應該也沒多少日子了。而且,這次罷相的後果最嚴重,聖人一怒之下削了祖父的爵位。
恰好那一年姑祖母蕭皇後病故,祖父在雙重打幾下,沒多久也病逝了。
這接二連三的事,對蕭家的打擊很大,但蕭家具體還發生了什麼事兒,蕭南就記不清了。
上輩子,她已經與蕭家脫離了關係,知道的也隻是坊間流傳的消息,真實的情況如何,蕭南並不清楚。
不過,今生她與娘家關係良好,雖與蕭家祖宅那邊的聯係少些,但在感情上還是很親近的。
蕭南還主動幫祖父祖母和姑祖母他們調理身體,桃源裏的果蔬,定期的往蕭家和姑祖母那兒送。
話說三年前,蕭南把小南山上繳,明麵上沒了貨源。
緊接著,烏離‘結識’了東海商人肖義,不但得到了最好的稻米,還有許多東土沒見過的蔬菜和水果源源不斷的送到京城。
烏家投在了晉陽公主和晉王門下,但烏奚奇感念蕭南的恩德,另外他覺得烏離能結識肖郎,也是托了蕭南的福,所以東海肖郎每每運來新鮮糧食、果蔬和海產品,烏奚奇都會命兒子快馬送到崔家一份。
後來蕭南離京,臨行前特意囑咐烏離,命他將東海的果蔬和糧食分作四份,一份送往國公府,一份送到公主府,一份送到蕭皇後那兒,剩下的一份則送到榮康堂。
對於蕭南的吩咐,烏離樂得聽從,她所提到的這四個地方,全都是京城數得上號的權貴,如果能趁機結識,他們烏家在京城的生意將會做得更好。
抱著這種想法,過去的三年裏,烏離定時定量的給四家送東西,蕭南也趁機將桃源裏的果蔬糧食混在其中,好讓家裏的親人們能健康長壽。
現在看來,貌似效果還不錯,至少本該病弱的蕭皇後如今還能騎馬、投壺,年逾六十的大夫人也中氣十足的罵人、打人。
蕭南剛想到這一節,耳邊又傳來大公主的聲音,“聽你阿耶說,今兒鄭氏還想打你?卻被崔家小子攔了下來?”
蕭南回過神來,迎上母親的目光,見她眼中閃爍著怒意,忙笑道:“是呀,我當時也沒想到郎君會攔在我身前,硬生生的挨了一掌。”
蕭南坐起身子,雙手成拳輕輕捶著大公主的肩膀,舔著臉解釋:“阿娘,你別擔心,我身邊帶著紅蕉和紅桑呢,就算郎君不出手,大夫人也摸不到我的衣角。”
大公主聽了這話,神色才緩和了下來,輕哼一聲,“還算他有良心,知道保護娘子。”
蕭南繼續幫大公主捶肩,隨聲應和道:“如果那樣的時候他都不出手,這樣的男人我也不要了,幹脆和離算了。”
大公主扭頭,食指用力的戳了戳她的額角,恨聲道:“就知道說這些話哄阿娘,我還是那句話,在崔家把腰杆挺直了。你的鞭子若是折了不能用,阿娘這兒還有不少結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