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一直在想著要不要把月考這種萬惡的製度移植到算學院來,隻要上過學的人都對月考甚至周考這種極度變態的製度深惡痛絕,最痛苦的不是考試過程,而是考試後的排名,上一個排名能讓你興奮半天,而掉下一個排名,你絕對半個月緩不過神來,覺得生活了無生趣,覺得前途無比暗淡。
和祖應元說過這件事,得到的回答是,做法罪大惡極,效果卻應該顯著。
這幫學生已經回家,經過了幾個月的學習,陳淩覺得不經過一場考試缺少了最後的點睛之筆。
原本熱鬧的算學院此刻變得有些冷清,三天之後會是蹴鞠場的報告大會,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來人了。
關於算學院的傳說突然又開始在汴京流傳,因為那些把自己孩子送進算學院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兒子回來後真的變聰明了,從嘴巴裏說出來的話自己一句也聽不懂。
聽隔壁的老王說,這都是極深奧的學問,尋常人根本聽不懂。
往日裏隻會傻乎乎的燒火做飯的熊孩子,突然轉了性,做個飯而已,非要定好往鍋裏倒多少水放多少米,一點都不含糊。
如果不是他說這樣可以省下不少米之外自己早就用燒火棍子抽他了,還容得了他在那裏指手畫腳?
在算學院的日子是緊張而美好的,嚴厲的祖先生,大方的食堂廚子,神出鬼沒的院正,居然還有課外活動。
課外活動是什麼沒聽說過,但是聽兒子的意思,好像就是在外麵跑來跑去的算來算去。
在算學院看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計算的,都可以精確的得到計量,連空氣都能算出來有多重。
這哪裏是算學,分明是神秘莫測的法術。
幾個月的變化是巨大,足以讓心懷疑心的人把心放到肚子裏。
原本隻不過為了想省下家裏的一點口糧,算學院可是說過,吃住都不要錢,還有免費的衣服穿。
現在看來真是賺大了,一文錢沒花不說,自家孩子還有了一肚子的學問。
帶回來的請柬上麵是幾個燙金的大字,在昏暗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多少年了,從沒想過自己這樣的泥腿子也能收到請柬,做工精美,一看就不便宜。
可是自己不識字,隻能讓兒子念給他聽。
原來三日之後算學院有一場盛會,聽不懂什麼是報告會,反正肯定去就是。
說不定還能看到院正大人誇獎自家的小子呢。
破天荒的大事,一定要去,家裏的田一天不管不會出問題,兒子露臉的大事,萬萬耽誤不得。
唯一讓他感到不解的是,為什麼建造一個蹴鞠場要弄這麼大的聲勢,聽說到時候連宮裏都會去人,這樣的場麵不是沒見過,但是那是皇帝出巡,自己隻能躲在遠處遠遠的瞧上一眼,多看幾眼就可能被侍衛給射殺。
皇家威儀,豈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以隨意觀看的。
可是這次不同,連請柬都送過來了,高高在上的院正大人親自蓋的印章,鮮紅無比。
這可做不得假,隻要是算學院的學生,回家的時候身上都揣著這樣一封大紅色的請柬,讓周圍的人眼紅不已。
誰能想到,一群土雞裏麵也飛出了一隻金鳳凰,雖然在算學院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但是稍有一點眼色的人都看的出來,這孩子和幾個月前相比簡直就是脫胎換骨,隻要再磨練上幾年時間,就是人精式的人物。
也不知道算學院裏麵的先生都教了一些什麼,聽說就是算學,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僅僅是算學怎麼可能讓人如此的著迷?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祖宗保佑,幸好沒聽隔壁那家夥的話,把自家小子送到算學院了,隻要在苦上幾年,自家也算出了一個讀書人。
算學又如何?沒聽他們說嘛,幾年之後都會進到朝廷裏麵,哪怕是做一個小吏,都是祖上冒青煙了。
到時候再給他說了一房老婆,就可以美滋滋的等著抱孫子了,想到這裏身上就充滿了幹勁,恨不能把自家的地再耕一遍。
然而算學院放假的這三天時間,陳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寇準都快把算學院的大門給踢爛了。
一大把年紀的人,非要學年輕人騎馬,也不怕把身體給累垮。
陳淩對於騎馬這樣的出行方式充滿了恨意,比幹活還累,在馬上坐半個時辰會讓人頭暈目眩,和中暑差不多。
這種自我摧殘的交通方式不到萬不得已陳淩不打算再嚐試。
不愧是兵部尚書,出個門都是前呼後擁,少說也有十幾騎,一個個牛皮軟甲,橫刀在手,看誰都像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