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凶臨大荒(2 / 2)

“我倒要看看,能動搖朔朝的妖,到底長個什麼模樣!”

轟!女子被氣流震飛十幾丈遠,懾人的妖氣平地而起,直貫雲霄,把雲層衝破一個大洞。半空中彌漫著暴躁的狂沙,大風呼號,夾雜著凶戾的吼叫。泰山般的威勢臨空壓下,冬竹知道自己放出了一隻不得了的大妖。

煙塵漸漸散去,露出了罐中妖的真容,二人高的身軀,濃密的長毛,兩隻彎角巨碩尖銳,四肢似虎,然指爪似人,背後望去,就像一隻怪誕的巨羊。

它側過頭,現出它滲人的麵孔,兩隻類羊巨角的當中,安著一張雙眼緊閉的人臉,定睛一瞧,它的腋下竟是睜開兩隻圓滾的眼珠。

“身如牛,人麵,目在腋下……”少女喃喃,“是麅鴞。”

“不……”冬竹否道,“麅鴞沒有羊角,而且不會有這麼大。”

“哇啊——”巨獸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重獲自由的叫吼,聽著怪如嬰兒啼哭,十分滲人。它聳聳鼻子在半空嗅聞,然後腋下二目就鎖定了這裏實力最強的田忌水。被禁錮了不知多久的巨獸饑腸轆轆,極需補充大量的精氣,這裏精氣最濃鬱的就莫過於他了。

田忌水感受到了巨獸的目光,收斂了悠閑氣意,神情終於嚴肅幾分,他不複方才從容,諷笑道:“嗬,為了長生,竟不惜捕用這等汙穢凶獸,慌不擇路,可笑至極。”

巨獸眼珠骨碌碌轉了轉,口中嗚嗚發出了毛骨悚然的人語聲,“螻蟻,竟敢妄論吾為汙穢。”

田忌水麵露不屑地說:“重傷不足破繭,充其不過化形的小妖也敢對我這麼說話?”他嘴上雖硬,動作卻不敢含糊,已至化形的又怎會是小妖,重傷尚有此實力,麵前這隻怪物,巔峰之時又豈會沒有返璞的威能?

“大膽螻蟻!”巨獸惹怒,一掌揮下,頓時荒漠地動山搖,飛沙四起,秋翠鈴趕緊帶著冬竹往遠處撤去。

“他們說得什麼?”冬竹聽不懂田忌水口中破繭、成丹之類的話,便問秋翠鈴。

翠鈴扶著他一步一拐,解釋道:“應該是對妖實力的稱呼,入妖、開智、成丹、化形、破繭、返璞……每個階段的妖實力各不相同,越往上越厲害。”

冬竹摸不透其中的水深,又問:“化形厲害麼?”

“當然厲害。”

“我怎麼看不出來區別呢?”

翠鈴心想都什麼時候你還想這有的沒的,又不敢刺激他怕他傷痛發作,就回答道:“隻有修術到一定層次的人才能分辨妖和人的實力,你又不是術士,當然看不出來。”

“這麼說,人也有分階?”

“自然是有的。”

說著翠鈴發現冬竹的血流了太多,臉色已經看不到半點紅透,頓時嚇得不敢帶他再走,扶他到一塊石後躺下。

那一頭巨獸與田忌水打得驚天動地,不時有飛石越過頭頂,冬竹苦笑自己自不量力,居然有自信從田忌水手中逃跑。隻聽現在打鬥的動靜,就知道田不過是在玩弄他罷了,根本沒有認真動過一根手指。

身上還插著一刀一劍,冬竹的傷勢不斷惡化,他頭腦開始發熱,身體變得冰冷。驚慌失措的秋翠鈴哽咽著用娟帕給他擦著冷汗,嘴裏念叨著:“都是我的錯……”

確實,如果沒有她在腰上給的一刀,單是胸口的劍傷,冬竹不至於危急到這個地步。

冬竹沒有絲毫怪她的意思,他不知道秋翠鈴的過去經曆過什麼,但能讓一個花季少女持刀傷人,一定不會是什麼好回憶。他八歲殺人,對這種體會,再深不過。

他抬手撫摸了秋翠鈴的臉蛋,幫她拭去眼淚,然擋不住困意漸弄,眼睛倦得幾要合上,他猜這一閉大概再也睜不開來,小聲地自語道:“薑大人,竹子食言了……”

“什麼?”翠鈴聽到他說話,以為在叫自己,剛要問,忽見一道黑影從遠處疾來,空得一下撞在冬竹胸口,將他給撞飛了出去,翠鈴慌忙跑到落地的冬竹身邊,見他身上的匕首被震飛,劍也被震斷了,胸口黑漆漆得似被火燒過,雙眼緊閉像是死了。

她顫巍著探指到鼻下,鬆了口氣,人還活著,隻是狀態不容樂觀。

“該死的妖怪。”石後田忌水罵罵咧咧出現,衣裳破爛狼狽不堪,那柄羽扇已不見蹤影,隻留了一片鵝毛在領上。他身後依然跟著那個女子傀儡,衣衫和他一樣的破碎,剛經曆了場惡戰,兩人身上深深淺淺都是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