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場,父親破例為我送行。在我的記憶裏,父親還從沒送我去過什麼地方,就是去學校報到,也是我獨自去的。所以對於父親送行時的沉默無語,我已習以為常,就算旁邊的幾對父母流著眼淚來送他們子女的場麵,也沒對我的情緒產生影響。也許正是因為從小養成的獨立習慣,使我更加懂得出門隻能靠自己。不過,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疏忽,但同學們的電話號碼是不能丟的。
到達新西蘭之後,我就急急忙忙地翻起了電話本,首先是手機,可是手機裏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再細看時,號碼後麵竟是父親的名字。我這才想起,我居然從來沒有給父親打過電話,甚至連他的電話號碼都不認識。顯然,父親曾動過我的手機。我又打開筆記本,在筆記本的第一頁醒目地寫著父親的電話號碼,那是父親的筆跡!我急不可待地又翻出了其他的東西,皮鞋、帽子、風衣,我一一地將它們翻了個底朝天。凡是我寫過電話號碼的地方,父親都在第一行加上了他的電話號碼!一向粗心而專橫的父親竟然有如此細膩的心思,他是讓我在外麵遇到了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我在學校裏安頓好後,習慣性地上網收取同學們的信件,我收到的第一封郵件居然也是父親的:弗朗科,我的孩子,你現在終於長大了,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18年啊。你的母親因為難產而死,我答應過她要將你撫養成人的,看到今天的你這樣自立自信,我真的很高興。我想,你的母親在天堂裏也會為你而高興的。但是,當我看到你的電話本上沒有記下我的電話號碼時,我驚呆了,一個孩子在外遇到了困難,首先要找的應該是他的父親才對,可是你沒有。我想,是不是我對你的教育方式有問題,我是不是對你太嚴格了?孩子,我要告訴你的是,不管怎樣,爸爸都是愛你的……
幸福的標準
佚名
男人對自己的愛情不太滿意,他固執地認為自己應該有一位更出色的戀人,女人不苗條,不豔麗,左頰有一顆巨大的黑痣。
女人在遙遠的城市進修,終於要回來。男人去車站接她。這一對平淡的戀人,都已不再年輕。
一路上男人想,是否應該結束他們七年的戀情呢?如果這樣,該如何向她開口呢?男人打理著一家小公司,他的職業讓他麵臨了太多的誘惑。
等了一天,車來了三班,卻仍不見女人。男人打女人的電話,卻撥不通;再撥,仍不通。男人急了,去車站值班室問,有人告訴他,由於暴雨,路上出了車禍,一輛班車翻進路邊的深溝,當場死5人,傷26人。:男人頓覺腦袋被重重擊了一下,他晃了晃;後來被,繼續告知,出事班車的始發站,正是女人進修的那座城市,這時他便晃得更厲害,幾乎站立不穩。他聽到那炸彈在腦子裏爆開的聲音。
男人搭車去幾百公裏外的醫院尋他的女人。他跑遍了所有的急診室、病房和走廊,呼著女人的名字。他仔細地觀認著每一名頭纏紗布的傷者,但傷者,中沒有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已經不在了,男人這樣想著,開始昏眩。
男人恍恍惚惚的,卻真多切切地悲傷著。他突然想到了女人的千般好,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女人的深深的愛和依戀。他想,為什麼自己的女人不是那個被座椅擦傷了皮的女人呢?為什麼不是那個被輪胎軋斷兩條腿的女人呢?為什麼不是那個被溢出的汽油燒毀了容貌的女人呢?甚至,為什麼不是大夫所說的那個已被撞壞大腦,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女人呢?他想,無論哪種情形,他都會娶她的。可是,盡管男人在一場災難麵前把標準降得很低,他的女人還是不在了。
突然,他接到女人的電話。聽到女人的聲音,他顫抖得不能自控。女人告訴他,她所乘坐的車子在一個極偏僻的地方拋錨,換乘的另一輛車在繞行時讓一條洪水衝垮的斷橋截斷了路於是不得不再換乘第三輛車。總之發生了很多事,這很多事,讓她耽誤了一天的時間。她說,現在她住在一個鄉村的小旅店裏,運氣好的話,明天就可以見到他了。
女人說了很多,男人默默地聽著,淚流滿麵。他虛脫了一般。他問女人,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呢?女人說,沒電了。
男人搭了出租車,親自去那個鄉村的旅臨接他的女人回來。男人沒有告訴女人車禍的事。男人看女人那顆巨大的痣,痣也是迷人的。男人有一種大難不死和劫後餘生的感覺。
男人與女人結婚了。婚後,男人幸福得要死。他發現,麵前的這個女人雖然並不出色,但毫無疑問是世上最適合做他妻子的女人,或許,也包括那顆痣。
幾年後的一個黃昏,在餐桌上,男人喝了些酒,男人告訴女人說,我差一點就失去你呢。
男人眯著服說,是因為一場本與我們毫不相關的車禍,讓我降低了愛情和幸福的標準,結果,我收獲了更多的幸福和愛情。
最貴的玫瑰
李長清
弟弟單位不景氣,他一狠心買斷了工作,在街邊開了家花店。今天情人節,是賣鮮花的旺季,他一早打來電話讓我去店裏幫著打理。我正在家裏百無聊賴,接了電話便欣然前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更有雙雙對對的情侶,簇擁在花店,選購鮮花禮品。不到中午,店裏的玫瑰搶購一空。弟弟讓我盯著,自己騎車去進貨。因玫瑰花沒有了,店裏生意一下清淡下來,這時我開始注意到他花店外麵一個擦皮鞋的人。他身著老式中山裝,努力地為人擦去鞋子上的塵垢。他看上去該有四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