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大會上宣讀了世界和平理事會約裏奧·居裏給齊白石的祝賀信和部分世界著名人士的賀電和賀信。
世界和平理事會書記處派來的代表阿爾弗萊多·瓦列拉走向齊白石的座椅,緊緊地握住老人的雙手,親切地說:“世界和平理事會和我個人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說著,他轉向了麥克風,以充滿感情色彩的語調,發表了熱情洋溢的祝辭:
敬愛的大師:
我記得我在阿根廷的一個省份裏,即在拉·裏奧哈省裏,見到一株19世紀初葉所種的橄欖樹。這株老樹還是那般蔥翠和欣欣向榮,每年都生長了許多美味的橄欖。
我們看您就像那棵開花結果的巨樹一樣,年高,但朝氣蓬勃,永遠富於創造性,在精美的作品中一次再一次地表現出來。
親愛的大師,您是多麼的幸福啊!您生活在這個國家中間。得到了中國人民給您應享有的熱愛,這個強大的人民共和國已經賦予這一種最古老的文化以新的生命。在一個國家的藝術家中間有齊白石這樣一個傑出的創造者,這個國家是多麼幸福啊!
瓦列拉的熱烈誠摯的講話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博得了全場熱烈的掌聲。 在陣陣的熱烈掌聲中,齊白石的許多朋友和門生都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齊白石激動地致了答謝辭。他說:“世界和平理事會把國際和平獎金獲得者的名譽加在齊白石的名字上,這是我一生至高無上的光榮,我認為這也是給予中國人民的無上光榮。 正由於我愛我的家鄉,愛我祖國美麗富饒的山河大地,愛大地上一切活生生的生命,因而花了我的畢生精力,把一個普通中國人的感情畫在畫裏,寫在詩裏。直到近幾年來,我才體會到,原來我追逐的就是和平…… ”大廳裏又響起熱烈的掌聲。
在這掌聲裏,郭沫若興高采烈地說:“願到會的同誌們都像齊白石先生一樣長壽!”
在這掌聲裏,身著藏青色中山裝的周恩來,十分高興地趕到了會場,他熱烈地握著老人的手,衷心地祝賀他獲得這崇高的榮譽。
休息後,大會放映了電影《畫家齊白石》。
會議結束後,回到家裏,已將近深夜23時,齊白石沒有一點倦意。
這個隻上了半年學的貧苦農民的兒子,一個木匠出身的人,經過種種的磨難與奮鬥終於成為全世界聞名的丹青大師。撫今思昔,他思緒萬千,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感到欣慰的是,新中國成立後,在黨和人民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他畢生所熱烈追求的國畫事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蓬勃發展。從明清到民國元年,一味模仿“四王”的毫無生命力的畫風,為之一變。他的獨創性,他在藝術創作上所遵循的現實主義道路,得到了廣泛的讚譽和肯定。
他在會上宣布,把獎金的一半長期存在銀行裏,每年所得的利息以“齊白石國畫獎金”的名義,作為優秀國畫家的獎金。
他請郭沫若、陳叔通、葉恭綽、陳半丁和羅隆基代他籌劃這一獎金的用法。
他深情地說:“這就表明我永遠關注我們國畫的發展和進步,也表示我永遠熱愛世界和平。”
他對於自己的這一決定感到滿意和欣慰,以至於躺在床上,還在思索著怎樣用這筆獎金獎掖後生,發展國畫事業。
齊白石獲得世界和平理事會國際和平獎的消息傳開後,千百封的來信寄往了雨兒胡同,寄到了他那間寬敞明亮的畫室之中。
這些信,有的來自冰雪紛飛的黑龍江嫩江畔的小鎮,有的來自他曾經在那裏度過美好時光的嶺南大地,有的來自東海之濱。來信的有工人、農民、解放軍戰士,還有中小學生。
他記得,陝西的一位9歲的小朋友曾給他寄來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信封上寫著“齊白石老爺爺收”。
工作人員把信剪開,附在齊白石的耳朵旁,慢慢地朗讀起了信:
齊老爺爺:
我的名字叫茶花,我非常喜歡幹淨、漂亮。爸爸告訴我:不但外表要幹淨、漂亮,裏麵也要幹淨、漂亮;要有好品行,好思想。我決定這樣去做。我請爺爺畫一株有品格的大茶花給我。不知道齊爺爺有工夫嗎?
白石靜靜地聽著,眉宇舒展開了,笑了。他囑咐身邊的工作人員給茶花小姑娘回了一封信:
茶花小朋友:
你的來信收到了,我們念給了齊老聽了,他聽了很高興,說:“茶花真是個好孩子,我現在不能畫畫,代我寫信問她好吧!”
齊老自去年冬天因歲數太大,由政府照料住在雨兒胡同,為了照顧他的精神健康,不敢叫他多做腦力勞動,所以不能達到你的要求。茲寄上印刷品茶花一張作為紀念吧!
齊宅秘書室
茶花姑娘非常高興,將這張印製的山茶花及回信,小心地夾在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那本《齊老公公的畫》的集子裏,仔細地珍藏著。
這年的冬天,在一個晴朗、和暖的日子裏,齊白石有事要找周恩來。他在兒子良遲和良已的陪同下,驅車來到了中南海。可是,由於事先沒有聯係,周恩來已經開會去了,不在辦公室。老人一聽,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周恩來辦公室的秘書一看齊白石老人突然到來,一定有什麼急事,便十分親切地招待老人坐下,端上了一杯清香可口的茶,請他們3人耐心等候。而後,他又去與周恩來通了電話,回來對老人和良遲、良已說:“請各位稍等一下,總理開完了會就回來。”
齊白石和兒子剛等了有20多分鍾,周恩來裹著一身寒氣,進屋來了。
周恩來兩道濃眉下的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放射著親切的和智慧的光輝。他一見齊白石坐在那兒,連口水也顧不上喝,就朝著老人走了過來。
齊白石和兩個兒子一見周恩來,都激動地站了起來。周恩來緊緊地握著齊白石的手:“讓您老人家久等了,忙著開會,又離不開。”
說著,他輕輕扶著齊白石說:“請老人家坐下談,請坐,本來我要去您那兒的。”
齊白石剛落座,周恩來又親切地同良遲和良已緊緊地握手。接著,周恩來在老人身邊坐了下來。交談是在家庭般無拘無束的親切氣氛中進行的。
這時,午飯時間早已過去了。周恩來因為開完會急著趕來見他們,所以午飯也沒有吃。當周恩來知道齊白石他們也沒有吃飯時,便立即囑咐秘書給弄些飯來吃。
周恩來帶著歉意,解釋說:“真對不起,沒有約定,隻好請你們這些‘不速之客’吃麵條了。”
工作人員很快端來了麵條,放在桌子上。
周恩來趕忙站起來,親自給齊白石端了一碗,然後又分別給良遲和良已各端了一碗,風趣地對老人說:“今天我們隻好同甘共苦了。”說著,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人剛來時多少有點愁苦的情緒,這會兒因周恩來的一席話和樂觀、堅毅的神情一掃而光,他邊吃邊操著濃重的湖南口音,回答說:“好的,好的。”
吃著吃著,周恩來突然想起了什麼,低吟了起來:“不獨老萍知此味。”
稍微停頓了一下,周恩來又拉長了語調:“先人三代咬其根。”大家一聽,都大笑了起來。
原來周恩來念的是齊白石20世紀40年代畫過的白菜圖上的題詩。這些詩和畫充分展現了齊白石淡泊明誌、不忘過去苦難生活的感情。誰知日理萬機的周恩來不但記得很清楚,而且說得朗朗上口。
這情景深深地感動著老人,老人十分振奮和開懷,笑得前仰後合,銀絲飄逸,周恩來也高興地大笑了起來。
在歡樂和親切的氣氛中,周恩來同齊白石一起吃了這難忘的一頓飯。 飯後,齊白石告辭了。周恩來親自攙扶著老人,走向早已等候在門外的汽車。齊白石十分感動,請周恩來留步。
“我送您回去。”周恩來爽朗地說著,開了車門,把老人扶上了車。
齊白石和良遲、良已都被周恩來那熱誠、質樸無華、平易近人的態度深深感動了,他們感到十分過意不去,總理這麼忙,怎麼好麻煩他親自去送。
他們一再勸周恩來不要去了。周恩來還是堅持要送。他說:“老人來一趟不容易,我本來就要去看看。”說著就上了車。
秘書跑出來,提醒周恩來穿大衣,免得受涼了。
周恩來說:“我知道齊老先生的家,不遠,不用穿大衣。”
車沿著中南海鬆柏交映的小路駛去。周恩來望了一下前麵的司機說:“開慢一點。”
司機點點頭:“請總理放心。”
車出了新華門,彙入到了車流人海之中,急馳而去,拐了幾個彎,到了齊白石老人的住處。等車剛停穩,周恩來就下車,親自開了車門,攙扶著齊白石下車,進屋。
誰都沒有料到周恩來會親自送老人回來,家裏什麼也沒有準備。齊白石還沒有落座,就叫家裏人趕快買東西來招待。不一會兒,一盤蘋果端到了畫室。
周恩來馬上削了一個,遞給齊白石老人。老人連忙搖搖手,風趣地說:“請客人先用。您也是‘不速之客’,我們沒得準備,對不住囉,對不住。”
周恩來一聽,邊吃邊笑,接著說:“今天款待我吃蘋果,蠻不錯嘛,比您過去‘寒夜客來茶當酒’好多了。”老人一聽,又笑得前仰後合。
“寒夜客來茶當酒”是齊白石20世紀30年代畫的一張畫,可是周恩來卻看到了。他對一個老畫家的了解是多麼的透徹,老人怎能不為之感動。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了,天漸漸地暗了下來,齊白石與周恩來一起度過了美好和寶貴的時光。將近傍晚時分,周恩來起身告辭了。他走近了老人,彎下腰,親切地拉著老人的手說:“告辭了,老先生,請多保重,我還會來看您老人家的。有事打個電話,我就來。”
老人依依不舍,深情地拉著周恩來,堅持挽留他吃了飯再走。
“公務在身,不由自主啊!” 周恩來風趣地說。
齊白石見周恩來執意要走,就讓家人攙扶著,蹣跚地送周恩來到了大門口。
周恩來再次和齊白石握了手,一再囑咐老人要注意休息,然後才上了車。車開了,周恩來還探出頭來,招手、點頭、微笑。
在將近一個世紀的歲月裏,齊白石見過清王朝的頂戴大官,民國時的風雲人物,外國的要人,然而,像周恩來這樣身居要位,卻平易近人和質樸無華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共產黨是人民的公仆,他在敬愛的周恩來的身上,看到了這光輝的一麵。回到室內,齊白石的心久久難以平靜,口中不斷地低吟:
暮年逢盛世,搭幫好總理,
老驥珍伏櫪,報國誌千裏。
晚上,在明亮的電燈下,他研墨調色,十分經意地畫了一幅紅紅的大牡丹畫,表達了欣慰的心境。
第二天早上,他精心地挑選了一幅得意之作《荷花鴿子》,專程派人送到中南海,送給了周恩來。這是裱在瓷青色綾子上的一幅六尺橫幅,裱得也相當精細。畫畫和贈畫,這是老人抒懷寄意的老習慣了。
會見齊白石老人不久,了解了老人的生活起居情況,周恩來在百忙中把國務院秘書長齊燕銘找來,請他在全國政協禮堂召開了一次專門的會議,研究了如何照顧好齊白石老人的問題。
這一切,雖然齊白石不知道,但他從黨和國家對他的細致入微的關切之中,早已發現了新中國對待一個普通藝術家濃濃的關懷之情。
生命盡頭的不懈追求
1957年,齊白石已是94歲高齡了。老人一生養生有道,平日不飲酒,隻有在吃過寒性大的食物後才飲一小杯,以解寒涼。他自年輕時接受朋友勸告戒煙,幾十年再沒動過。老人喝茶隻喝清淡的茶,有時喝白開水。
他沒有高血壓和冠心病等疾病,平時很喜歡走路,直到80多歲時,還常從西單辟才胡同步行到前門大街飯館用餐。往返路程甚遠,他卻毫無倦意。他認為自己長壽的原因之一是在畫完畫後,將畫懸掛於壁,自己就坐在對麵細細端詳,這樣就會感覺心情非常舒暢。
他曾對人談及養生之道有三:謹言語、節飲食、省睡眠。他平日除作畫之外,就種花養魚及飼養蝦、蟹、小雞等動物,以觀其形態動作,很少與人說話。
有客人來談話,他就端坐靜聽,有時講小故事,數語即畢,饒有風趣。飲食不多,定時定量。他每天睡眠不超過8小時,清晨即起,學生來後就作畫,切磋琢磨。午睡靠在躺椅上,小憩便醒,繼續作畫,天黑才休息。
這樣有規律的生活伴了齊白石一生。現在,他感覺明顯老了:精神不振,愛睡覺,不愛說話;食欲不好,記憶力也有所減退;雖然還常畫畫,但經常畫一半就以為畫完了,或題字時隻題一部分就放下了筆;寫字也常多一筆或少一筆的。
1957年春夏之際,齊白石老人開始患病。黨和政府非常關心他的身體情況,特地請有名的中西醫師來為他看病。
一天早晨,風和日暖,齊白石老人起床後,沒用別人扶持,自己從臥室走到了畫室,他要作畫。老人的五子齊良已趕緊鋪開紙,準備好了顏料等東西。
齊白石和往常一樣,挽起袖子,不慌不忙地選出想用的筆,又用手摸了摸紙,仔細辨別了紙的正反麵,然後拿起筆,對著紙停視了片刻,就小心翼翼地蘸了洋紅,齊良已一看用大筆蘸洋紅,就知道父親要畫牡丹了。
牡丹花是老人最喜歡畫的花卉之一,齊白石一生畫過多少幅牡丹,自己都記不清了。每年牡丹花開的季節,老人都到公園去賞花,觀賞牡丹花的各種姿態。他畫的牡丹千姿百態,富麗堂皇,欣欣向榮。
這一天,齊白石的情緒很好,興致極高,用墨用色,信手拈來,筆尖用極重的洋紅,畫得淋漓盡致,顏色美豔絕倫。
花葉由下到上是墨綠至老黃,有墨有色,色墨交替。色未幹時用蒼勁的筆法勾的葉筋,時隱時現,使得茁壯的葉子能分出陰陽向背和前後的層次來。畫好最後一片葉子,老人讓良已把畫用鐵夾子夾在橫在屋裏的一根鐵絲上,這是他的老習慣。
齊白石說:“作畫是在桌上。看畫是在牆上。所以,畫完必須掛起才能看出好壞。”
他坐在椅子上看了許久,又拿回畫案上,特別小心地添了幾筆動葉,再掛起來。直到這時,他才蒼勁地題上了“九十五歲白石”的字樣。這幅牡丹花是老人一生中最後一幅畫。
1957年9月15日清晨,齊白石老人感覺身體不適,家人趕緊請來一位中醫給他診治,服了一劑湯藥,病情未見好轉,不久就昏迷了。消息傳到中國美術家協會,負責同誌立即到北京醫院請來了專家會診,使用了各種辦法,但齊白石老人的病情沒有好轉。
1957年9月16日15時,齊白石的病情惡化,16時,在醫護人員的精心護送下,他被轉到北京醫院搶救。雖然經過多方努力,老人終因心髒過於衰弱,於18時40分與世長辭了。
齊白石在這個多彩的世界上,整整生活、耕耘了94個春秋。
世界畫苑的一枝奇葩凋謝了。丹青大師齊白石結束了他將近一個世紀多彩的生命曆程,安詳地躺在北京醫院潔白的病榻上。 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被褥,一切都是白的。寧靜、聖潔、肅穆,像他的一生。
在齊白石彌留之際,他的兒子、兒媳、孫兒們緊緊地守護在他的身旁。他們注視著醫生們忙碌而有秩序進行搶救。希望富有經驗的醫學專家們能有回天之力,能夠把老人從死神的手裏爭奪過來。因為人民需要他,社會主義新時期蓬勃發展的藝術事業需要他。
齊白石自己希望能活到120歲,能夠為人民創造更多更精美的畫,然而,他去了,放下了手中的彩筆。
在齊白石辭世後的半個小時,中央有關部門的負責人,美術界的同行們、朋友們和他的門生,紛紛來到他的遺體旁,默默地佇立著,流著淚,向這位畫壇巨匠致以最後的敬意。
新陳代謝是不可抗拒的,這人們都是知道的。但是,作為一個受到國內外人民廣泛敬仰和熱愛的大師,人們還是覺得他走得太早、太突然了。
雖然從前一年開始,大家發現齊白石的生命逐漸在萎縮下去,好遺忘,精力也大大不如從前了。但是,人們同樣發現,他的藝術創作力卻是異常的旺盛。
黨和人民政府想方設法來照料齊白石的身體,一再勸說他不要畫了,至少少畫些,少接見賓客,靜心地、隨心所欲地休養好。
根據周恩來的指示,由齊燕銘主持的那次會議之後,特約了中西醫專家定期地為他檢查身體。
在1月份的時候,年邁的白石老人受了點涼,醫生趕來為他再次做了全麵檢查,發現他的心髒和血壓都正常。
2月15日,中國木偶藝術劇團的同誌們知道齊白石喜歡看木偶戲,特地選派了20多位技藝精湛的演員,帶著繁重的道具,專程到他的家裏,搭台為他演出了精彩的《小放牛》《豬八戒招親》《秧歌舞》等節目。
齊白石聽說木偶藝術團是專門來為他演出的,心情非常激動,他興高采烈地觀看了演出,坐在椅子上同演員們一一握手,感謝他們的一片心意。
5月22日,毛澤東專門派了秘書田家英來到跨車胡同,探望齊白石,問候他老人家的生活起居、身體狀況。
已經不愛說話的齊白石很是興奮,侃侃而談,傾訴自己思念毛澤東,感謝毛澤東,希望有一天能到毛澤東身邊,合照一張照片的由衷之情。
客人走了,齊白石伸出手,指著文化部授給他的獎狀上的毛澤東像,不停地說:“毛主席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1957年9月17日,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廣播了齊白石逝世的消息。這一天的《人民日報》《工人日報》《中國青年報》《光明日報》和全國各省市的報紙,都刊載了齊白石逝世和以郭沫若為主任的齊白石治喪委員會組成的消息。
這一天,簡樸莊重的遺體入殮儀式在北京醫院舉行。
靈柩是他20多年前親自設計的,用的是他故鄉湖南出產的杉木,漆了幾層厚漆。
齊白石的遺體被安放在靈柩之中。按照老人生前的遺願,隨葬的東西,一件是他刻著自己姓名和籍貫的印章,另一件是他使用了將近30年的漆拐杖。 遺體入殮之後,立即移靈到嘉興寺殯儀館。
靈堂布置得莊嚴肅穆,正上方懸掛著“齊白石先生永垂不朽”的白邊黑地金字的橫額。
靈柩前立著齊白石遺像,上麵紮著白布花。中央和國家機關、團體、國際友人以及齊白石生前好友送的花圈、挽聯,密密地陳列在靈堂的四周。
周恩來送了花圈。
中國美術家協會的挽聯上寫著:
抱鬆喬習性,守金石行操,崢嶸九七春秋,不愧勞動人民本色;
抒稻忝風性,寫蟲魚生趣,灼爍新群時代,平添和平事業光輝。
郭沫若的挽聯為:
百歲老人,永使百花齊放;
萬年不朽,贏得萬口同聲。
21日,北京市各界人士,絡繹不絕,前來向這位人民忠誠的兒子祭奠,表示最後的深深的敬意。
在北京的美術界的同行們,他們4人為一班,輪流肅立靈前,為齊白石守靈。
22日上午10時30分,莊嚴、隆重的公祭儀式在嘉興寺舉行。周恩來、陳毅、林伯渠、陳叔通、董必武、李維漢、周揚、沈雁冰,以及各有關單位、人民團體的代表,齊白石生前的好友、門生共400多人,參加了公祭。
各國駐華使館的代表和齊白石生前的外籍朋友也趕來參加了公祭,向這位為和平事業、為世界藝術的繁榮昌盛而整整奮鬥了一生的中國藝術巨匠,表示深深的哀悼。
在低沉的、悲痛的哀樂聲中,郭沫若宣布公祭開始,數百人朝著齊白石的遺像深深地三鞠躬。不少人眼裏飄著淚花,許多人壓抑不住悲痛的心情,失聲痛哭。
在郭沫若致悼詞之後,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蔡若虹介紹了齊白石的一生道路和他在藝術上的輝煌業績,以及他在中國當代繪畫史上無與倫比的曆史地位。
治喪委員會收到了世界和平理事會和17個國家許多團體和個人拍來的40多封唁電和國內的許多唁電。
齊白石的親屬向與祭者行禮致謝後,起靈了。
靈車和數十輛送靈的車,沿著長街緩緩行進。齊白石將安葬在老人生前為自己選擇的最後安息之所——魏公村的湖南公墓。
靈車經過之處,行人駐足,行車停駛,人們默默地佇立著、目送著齊白石老人遠遠而去。別了,一代大師,願您安息在祖國寬厚、仁慈的懷抱裏。
墓地質樸無華,和他那水墨畫卷一樣。墓前的碑石是用花崗石鐫刻的,字是篆體。
這是齊白石生前親自預備下的,上麵寫著“湘潭齊白石墓”6個大字。旁邊是他繼室胡寶珠的墓。
到達墓地,舉行了安葬的儀式。文藝活動家周揚、文化部副部長錢俊瑞、著名文學家夏衍和老人的生前好友、親屬參加了安葬儀式。
在哀樂低鳴聲中,靈柩緩緩地放入了墓穴之中。
他走了,然而他的英名和業績永遠留在人類的曆史中。全世界人民永遠懷念中國人民傑出的兒子、一代丹青大師齊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