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靈感!”凱高興得像個孩子,“原來我親愛的表弟竟然是個偉大的藝術家啊!”
興奮過後,凱有些惋惜地小聲說道:“真難以想象,你以後要去做呆板乏味的牧師。”
“文森特,我忙完了。咱們上路吧!”沃斯打斷了凡·高和凱之間的對話,衝凡·高招了招手。
這次的拜訪對凡·高來說,不僅認識了一個善良、可愛的表姐,而且對自己選擇上神學院的做法產生了懷疑。
放棄沒興趣的學習
凡·高在德科斯塔處已經學習一年的時間了,可是由於他的底子太差再加上年齡的原因,他的成效並不大。隨著時間的推移,凡·高感覺自己的狀態越來越差,每當他盯著拉丁課本或是希臘課本時,他的腦子往往是一片空白,不僅學不進去,而且以前學的好像也一點一點地被抽光了。
為了解決這惱人的狀況,凡·高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看書、繪畫等愛好都被拋在了一邊,但是狀況並沒有得到明顯的扭轉。
這天早上,約翰內斯叔叔看著凡·高熬得通紅的眼睛,問道:“文森特,昨晚我很晚回來,發現你房間的燈還亮著,你一般學習到幾點才去睡啊?”
“我每天差不多都是一兩點就去睡。”
“天啊,怎麼睡得那麼晚!你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垮掉的,到時候即使你的成績是第一名也是無濟於事的。”
“是,約翰內斯叔叔,我知道了,我會改正的。”
凡·高說完,擦了擦嘴,起身站了起來,說:“約翰內斯叔叔,我吃完了,我要回房間繼續看書了。”
下午,凡·高準時向德科斯塔家走去。凡·高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打氣:“文森特加油。記住,要想在社會上站住腳,取得別人的尊敬,就必須得經曆千辛萬苦。巨大的成功得從一點一滴的小事做起。”
雖然學得很吃力,但是凡·高的態度卻非常認真,對這樣的學生德科斯塔還是非常喜歡的。下午的課程結束以後,德科斯塔像往常一樣,對凡·高說:“走,我送你一程。”
德科斯塔在學習上是凡·高的良師,在生活上德科斯塔是凡·高的益友,凡·高喜歡和他討論生活的意義、人生的目的等問題,每次德科斯塔的回答,都能給凡·高很大的啟示。
他們一邊走一邊聊,德科斯塔關心地說:“凡·高,我覺得你的學習狀態不是很好。”
凡·高苦惱地說:“這個問題困擾我很長時間了,每當我盯著拉丁文或是希臘文的時候,腦袋裏總是空空的……”
“你是不是得了厭學症?”
“厭學症?不會吧,我總是很努力地想學好它們,我總是告訴自己絕不能失敗。我有這樣的抱負,又怎麼能夠厭學呢?”
“文森特,你有沒有想過你學這些事為了什麼呢?”
“為了考上神學院,為了以後能夠當上牧師啊!”
“那當上牧師又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凡·高一下子卡住了,“為了什麼呢?以前是為了能夠為那些窮人、病人和受壓迫的人服務,可是現在是為了什麼呢?”凡·高不說話了。
“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你在英國的布道,那時候你為那些貧苦的人布道,雖然次數很少,但是你卻很快樂,因為你感覺自己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可是現在的你,我感覺不出一點的快樂,我覺得你就像一隻被壓迫的老黃牛,在那裏不知所雲地耕耘著。隻顧做,而不管對不對,不管值不值得。”
凡·高那顆被塵封的心,開了一條小縫兒。
“文森特,你看。”
凡·高循著德科斯塔手指方向望去,隻見遠處一片低矮破舊的房屋,從裏麵泛出點點微弱的燈光。由於風力的作用,一股聞起來讓人嘔吐的惡臭,從那邊飄來。
“想當年倫勃朗窮困潦倒的時候,就曾經住在這樣的地方,他晚年的那些名畫都是取材於這裏。”德科斯塔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其實這裏的人才是真正需要上帝的人。那些富人區的,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作挨餓、受凍,上帝對他們而言隻是一個名詞。而這裏的窮苦人,卻需要上帝來拯救自己,來指引他們。”
說到這裏,德科斯塔看了看凡·高,隻見他雙眼凝視前方,正在思考著。 這時,一隻餓急了的狗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平時極為節儉的凡·高立即掏出身上僅剩的兩便士,用其中一便士為狗買了一個麵包卷。
那狗狼吞虎咽地三口兩口將麵包卷吃下肚,然後衝凡·高搖了搖尾巴,“汪汪”叫了兩聲。
凡·高轉身問德科斯塔:“你知道它剛才對我說什麼嗎?它說,它還想要一個這樣的麵包卷。”
說完,凡·高用他僅剩的一便士又買了一個麵包卷,直到那狗吃完,他才抱歉地對它說:“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錢了。”
那狗像是聽懂了人話一樣,衝凡·高搖了搖尾巴,然後跑掉了。
德科斯塔笑著說:“文森特,你的善良隨處可見,由此,我更加肯定你是得了厭學症,你現在從事的是你所不願意做的事,所以你從心底怵它,以至於你連學會的都忘記了。”
德科斯塔的話一字一句地打在了凡·高的心坎上,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看《聖經》等,他看一遍就能記住,而學拉丁文,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白費,原來這是因為興趣,沒有興趣,即使以後真的考上了神學院,也不會成為一名好的牧師。到時候,失望的不僅是自己的家人那麼簡單了。
終於想明白一切的凡·高,感覺身上輕鬆了,他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絕不投機取巧
凡·高雖然下定決心不再考神學院,但是回到約翰內斯叔叔家中,他卻犯難了。畢竟約翰內斯叔叔和斯特裏克姨父為他上神學院花了很大的力氣,而且寄予了厚望,如果說出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會非常傷他們的心呢?
凡·高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十全十美的辦法,最後隻得寫下一封充滿感激和歉意的書信放在桌上,然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悄悄地離開了阿姆斯特丹,回到自己父母的家中。
在回家的路上,凡·高思緒萬千,他不知道怎麼向父母開口,告訴他們自己不打算上神學院了,他害怕看見父母那失望的眼神。到了家門口,凡·高徘徊了很久,知道天色已經擦黑了,他才鼓起勇氣,敲響了房門。
令凡·高非常驚奇的是,父親泰奧多魯斯竟然也在家,往常的這個時候他都在教堂。
凡·高低著頭,有些結巴地說:“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親安娜慈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凡·高的心裏一酸,眼淚差點兒就掉了下來。
“文森特,抬起頭。你是男子漢,你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低著頭呢?”泰奧多魯斯和藹地說道。
凡·高緩緩地抬起頭,看見父母那雙充滿了關愛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他再也控製不住了,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泰奧多魯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哭了,你約翰內斯叔叔已經派人把你的事情向我們說了。既然你覺得上神學院不是你的理想,那麼你勇於放棄也是對的。”
“可是……”
安娜打斷了凡·高的話,說道:“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都是想自己的兒女能夠過得快樂,我們也不例外。你為了上神學院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這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安慰。”
“可是,那樣我就沒有機會在大教堂中為人們傳教了啊!你們不失望嗎?再說了,這次我一定傷透了約翰內斯叔叔和斯特裏克姨父的心,他們也會埋怨你們的。”
“你不要操心了,你的約翰內斯叔叔和斯特裏克姨父已經看到了你留下的信,知道了你的心意。雖然他們對你的不辭而別很是氣惱,但是他們都尊重你的選擇,並表示如果有時間歡迎你去他們那裏做客。”
“真的嗎?”凡·高的心落下了一半。
“當然是真的了。我和你媽媽也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的誌願不在那裏,那麼即使你以後上了神學院,當了一名牧師,也不會是一名好牧師的,與其那樣還不如不上神學院。”
凡·高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裏。
安娜端來了一杯熱咖啡,對凡·高說:“你看你,都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掉眼淚。喝杯咖啡,放鬆一下心情吧!家是你永遠的港灣。”
聽了這話,凡·高本來已經抑製住了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裏,凡·高作為一個孝順兒子,在家裏陪著安娜聊聊天,做做家務。
這天,泰奧多魯斯從外邊回來,非常興奮地對凡·高說:“我打聽到,由範登布林克、德容和皮特森牧師組織的福音傳道委員會,在布魯塞爾開辦了一所新學校。這個學校是免學費的,學生隻需繳納很少的一點食宿費。文森特,你願意去那裏嗎?”
聽說能到福音傳道學校學習,而且不用交學費,凡·高高興極了,連忙應道:“太好了,爸爸,我非常願意去那裏,您看我們什麼時候動身比較好呢?”
“你這孩子,總是那麼性急,你要等你爸爸把手頭的事情安排一下,再出發啊!”安娜看見凡·高高興,她也非常高興。
“不必等了,有什麼比我的兒子更重要呢?我們明天就動身。”
第二天一早,凡·高和泰奧多魯斯一起前往布魯塞爾。到了那裏,一切都非常順利。
皮特森牧師對泰奧多魯斯說:“等3個月學業修滿,我們將任命文森特到比利時的一個地方去工作。”
旁邊的德容牧師粗聲粗氣地插嘴道:“條件是他要及格。”
泰奧多魯斯微笑地看了看凡·高,說道:“及格,是絕對沒問題的,對吧?”
凡·高鄭重地點點頭,大聲說:“絕對沒問題!”
就這樣凡·高開始了為期3個月的學習。
因為這所學校是新成立的,所以一共隻有3名學生,兩個比利時的小夥子,再加上凡·高。
雖然這裏的學習條件不是很好,但是一想到離從事自己喜愛的職業隻差一步之遙,凡·高的心情還是非常愉悅的,在給提奧的信中這樣寫道:
我聽說,在比利時的南部,有一個叫博裏納日的地方。這是一個礦區,有很多的煤礦工人在那裏生活,他們生活在黑暗和貧窮裏。我想到那裏做一個福音傳教士,為那些窮苦的人傳播福音,因為隻有他們才是最需要福音的。
我是這樣計劃的:一周當中,我在禮拜日做布道講演,其他的時間用來教書。如果我能夠在那裏工作3年,我一定會有很大的長進的。
親愛的提奧,希望下次你接到我的來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博裏納日工作了。我盼望著這一天快點到來。
凡·高的心願是好的,但是這需要他花費3個月的時間去學習,並保證能夠做到考試及格。就在這關鍵的時刻,上帝打了個盹兒,沒有眷戀他這個忠誠的信徒。
事情是這樣的,為了能夠盡早讓學生畢業,為了讓他們能夠勝任傳教的工作,福音傳教學校的教學宗旨是把學生們培養成為優秀的演說家。
範登布林克校長要求凡·高和另外兩名學生每天晚上都準備一份演講稿,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就連續朗誦這些講演稿。
凡·高辦事極為認真,為了寫好講演稿,他常常通宵達旦。可是一篇好的講演稿一個晚上的時間又怎麼能夠寫得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