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目標
我要讓我的作品沿著我的意誌展現給觀眾,千萬不要喪失勇氣,不要鬆勁。——凡·高
從事喜愛的工作
凡·高剛剛26歲,可是卻經曆了5次失敗,戀愛失敗、經商失敗、攻讀神學院失敗、福音傳道學校學習失敗、臨時教職失敗,這一係列的打擊,特別是最後的一次,使他覺得自己仿佛跌入了萬丈深淵,眼前隻有黑暗,沒有希望。
泰奧多魯斯牧師知道凡·高失去工作的消息後非常擔心,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兒子對上帝的那份信仰,如今信仰破滅了,可能對凡·高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於是他寫信給提奧,讓他務必抽時間去看看自己的哥哥,最好能夠把他拉回家中。
提奧心急如焚地來到了瓦姆村,看見骨瘦如柴沒有一絲生氣的凡·高,他的心隱隱作痛。他陪著凡·高去外邊散步、盡量地開導他,告訴他除了上帝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他留戀的東西,還有很多他非常擅長的東西,譬如繪畫。
可是凡·高對一切都置若罔聞,將這個昔日裏最好的兄弟當作空氣一般,除了和他爭吵就是對他置之不理。最後,提奧隻得留下些錢,失望地離開了。
提奧走了,凡·高的世界馬上安靜了下來,他開始懊悔對提奧的態度,提筆寫信給他:
提奧弟:
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雖然時間倉促,但能相聚幾天,依然令我興奮不已。人生的際遇千變萬化,我們應該好好珍惜相聚的時光才是!
我何嚐不盼望擁有親情、愛情和親密的友人!所以,你特地跑來看我,真使我高興。
現在,我暫時不想回家,甚至,想一直留在此地。至於真正的目的何在,我也說不出來,這是我的缺點。
今後,我所要走的路無疑是困難重重,回想你不遠千裏來看我,真是非常感激。當然,我也想起我們的爭辯,當時,我的確憤怒過一陣子,因為我不讚成你的意見。回顧我以往的所作所為,雖然橫遭無情的打擊,但我卻問心無愧。
提奧弟,我想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得更美好一些,你不認為我正在努力追求這個目標嗎?追求比現在更好的生活,本就是人之常情。但若是為了追求這種目標而改變自己,豈不是貶低了自己?
倘若你認為,如果照你所說,我去做名片圖案設計、會計員,木匠學徒、麵包店員,或是遵照別人的指示去行事,我就可以變好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這時候,你也許又會說:“你凡事要切合實際,不能整天糊裏糊塗地過日子。”
其實,我不是一個懶惰者。倘若你認為我是這種人,那就太遺憾了。
小鳥蛻換羽毛時,會有一些苦痛;同樣,一個人倒黴的時候, 情形也是一樣的。看起來似乎腳步不穩,殊不知也說不定從此會脫穎而出。
凡·高雖然在信中表現得很堅強,但是這次的打擊對他來說真的是太嚴重了。他喪失了生活的目標。他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睡覺、吃飯,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來。
時間飛逝,轉眼秋天到了,凡·高的心情這時也好了很多,他開始四處漫無目的地去轉轉,呼吸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整個人也變得有了笑容。
這天,他又來到了離礦井不遠處的空地上,坐在那裏,看著天上的白雲發呆。忽然一陣寒風吹過,他打了一個噴嚏,下意識地把身上的衣服束緊了些。
這時,一個披著破舊麻袋的老人從遠處走來,他一邊走一邊劇烈地咳嗽,那陣勢看起來好像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凡·高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老人慢慢地走近了,凡·高看見他身上的麻袋竟然是煤礦倉庫裏扔掉的裝精炭的袋子,上麵還印刷著“易碎品”三個字。
凡·高的心中充滿了悲傷與憤怒,同時也摻雜著無奈。他不經意中摸到了衣兜中的一截鉛筆和一封家書,他順手掏了出來,在信的空白處,將老人那孤苦的背影畫了出來。
傍晚他回到丹尼斯太太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今天畫的這幅素描整理出來。當他正聚精會神地將素描謄到一張大的畫紙上的時候,丹尼斯太太來到了他的身邊,看見那個可憐的老人發出了一聲歎息。
凡·高回過頭,衝丹尼斯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隨便畫著玩的。”
“你畫得非常好,怎麼能說是畫著玩的呢!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可憐的礦工。原來我的房客竟然是名藝術家啊!”
藝術家?這個稱號對凡·高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對他講了,提奧就曾經多次這樣稱呼他。
凡·高的心裏隱隱約約覺得有種希望誕生了。
平常凡·高沒事的時候還喜歡看書,最近他就迷上了一本《湯姆叔叔的小屋》。這本書寫的是美國農奴的悲慘生活,凡·高是百看不厭。他覺得作者把書中的人物都寫活了,一個個悲慘的景象像極了這裏的一切。
今天,他聽丹尼斯太太叫他藝術家,他突然又想到了這本小說,一個想法從的腦海裏冒了出來:
“為什麼我不學著像作家一樣,把那些我看到的東西畫出來呢?畫是永恒的,它能夠長時間的存在,也許我的畫能夠流傳到那些有見識的人的手中,那時候這裏的人們可能就會因此改變了生活。上帝是不存在的,我的畫卻是活生生的。對,我要去畫畫,去把世間那些疾苦畫出來。”
凡·高的眼睛泛出了希望與自信的光芒,他忽然覺得一切又都充滿了朝氣,他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凡·高把父親和提奧寄給自己的錢規劃了一下,他隻留下剛夠付給丹尼斯太太房租和夥食的錢,然後去了趟瓦姆鎮,將其餘的錢換成了紙和筆。
一切準備就緒,凡·高開始了自己新的一天。
他每天早上不到3時,就到礦井的門口,等待著礦工們上班。等礦工們一個個陸續地來了,他就攤開紙飛快地畫起來。他往往隻是畫個草圖,勾勒出大體的輪廓,等到人們都下井以後,他就回到丹尼斯太太家,將這些畫都整理出來。
看著這些畫,凡·高知道它們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這些身體的比例方麵肯定是不大對頭的,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何下筆去改正。在他的眼裏這些人的比例雖然不對,可他們確確實實是博裏納日人,是那些刻骨難忘,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來的博裏納日人。
在瓦姆村雖然有很多值得凡·高去描繪的人和景,但是這裏卻找不到一個能給他的繪畫加以指點的人。
不能再這樣盲目地畫下去了,凡·高想到了皮特森牧師,他不僅是個善良的牧師,而且是個業餘的畫家,在他的家中掛了很多精美的作品呢!
“如果能得到他的指點,我的繪畫水平一定會有大幅度提升的。”凡·高想到這裏,馬上找了幾幅他自認為比較滿意的作品,準備去布魯塞爾拿給皮特森牧師看。
第二天一早,凡·高就起程奔向皮特森牧師家。從瓦姆村到布魯塞爾的路程有80英裏,每天都有往返的火車經過兩地,但是為了節省路費,凡·高決定步行前往,他還暗自安慰自己:“走著去吧,路上遇見好的風景,還能夠抓住機會將它們畫下來呢!”
雖然說凡·高的想法不錯,但是80英裏的路程實在不近,當他到了皮特森牧師家門口時,他的一雙布鞋都已經磨破了。
當皮特森牧師看到風塵仆仆、滿臉憔悴的凡·高的時候,吃驚地說道:“文森特,竟然是你!天啊,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兒了?如果是半路上遇見,我想我會認不出你的。”
凡·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皮特森牧師熱情地將凡·高讓進屋,又準備了熱乎乎的洗澡水,對凡·高說:“孩子,先去衝個熱水澡,然後睡上一大覺,不管什麼事情,咱們都放到明天再說。”
聽著這半命令式的語言,凡·高的心裏熱乎乎的,他點點頭,順從地按照皮特森牧師的吩咐洗澡、睡覺。
這可能是自從瓦姆村出事後,凡·高睡得最香的一個夜晚了,直到第二天上午11時,他才被餓得 “咕嚕咕嚕”直叫的肚子給吵醒。
凡·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在床邊擺放著熱乎乎的牛奶,還有一大盤的牛肉、奶酪和麵包片。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食物就往肚子裏填。
一眨眼,一桌子的美食都被他消滅光了。當凡·高滿意地擦了擦嘴,準備起身去找皮特森牧師的時候,他不經意地一抬頭,發現皮特森牧師正站在門口笑盈盈地望著他。
凡·高充滿感激地說道:“太謝謝您了,這頓飯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飯了。”
皮特森牧師慈愛地說:“文森特,你瘦了,肯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凡·高知道皮特森牧師還在為自己被解雇的事情而難過,他說道:“皮特森牧師,我現在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標,那就是畫畫,我熱愛畫畫,我覺得這種熱愛遠勝於對上帝的熱愛。”
皮特森牧師聽凡·高這麼一說,臉上的神情輕鬆了很多。
凡·高繼續說道:“我這次上您這裏來,是想讓您指點一下我的畫。”
皮特森牧師聽說畫,興致立刻上來了,他忙說:“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凡·高將自己帶來的素描作品拿了出來,遞給皮特森牧師。
皮特森牧師舉著畫端詳了很久,說道:“你的畫缺少基本技法的訓練。畫人物應該講究比例。比如這個女人。”
說完,他拿起筆,在凡·高的畫上改了幾筆,瞬間,整幅畫由一個不太合乎繪畫基本規則的揀矸石的老婦人變成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女子在揀矸石。
改完畫,皮特森牧師先是滿意地點點頭,可是在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後,他又使勁地搖了搖頭,嘴裏還叨念著:“不對,不對。”
他又拿凡·高的其餘作品,和這幅進行了一下比較,說道:“真是奇怪。你的畫比例完全不對,但是卻畫出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物。我改完後的人物雖然比例對了,但是卻全然變了模樣。為什麼呢?”
皮特森牧師又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幾幅畫,他忽然一拍腦門說道:“我明白了,文森特,你畫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個的靈魂。你有一種說不出的天性,你能夠捕捉到一種能動人心魄卻無形的東西。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麼隻能是業餘畫家了,因為我缺少了這種天性。文森特你擁有了成為一名藝術家最基本的條件,如果能學習一下基本的技巧,我相信你會是荷蘭,甚至全世界最偉大的畫家之一!”
聽完皮特森牧師的評價,凡·高的臉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他不相信地問道:“皮特森牧師,您說得是真的嗎?您沒有敷衍我嗎?”
“我說得都是真心話,文森特相信你自己的選擇吧,用筆畫出你所想畫的東西,我相信那將成為永恒。”
此時,凡·高的心中充滿了驕傲與希望,他堅定了自己從事繪畫事業的決心。
在臨別之時,皮特森牧師要了凡·高的一幅畫,並表示要把它掛在家中最顯眼的地方。這是對凡·高最大的認可。
凡·高滿載著希望告別了皮特森牧師,奔向了前方。
堅定人生目標
凡·高從皮特森牧師那裏回來以後,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入到繪畫當中。他給提奧寫信說:
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如果我不學習,如果我不繼續追求,我就會被人生拋棄。到那種時候,我就會覺得痛苦無以複加。我就是這樣來看待這一切的。堅持下去,不要退縮,這就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但是你要問:你的明確目標是什麼?這明確的目標會日益顯現,會緩慢地不容置疑地顯現出來,就如草圖變成素描,素描變成一幅圖畫一樣,但這變化是漸次進行的,要通過對作品付出嚴肅認真的勞動,通過對稍縱即逝的意念和構思的仔細斟酌及至其成熟為止。
凡·高意識到了繪畫對他人生的重要性。他不僅要求提奧給他郵寄些畫片來,而且還給在海牙的古比爾特畫廊的經理特斯蒂格先生寫信,問他能否將巴格的《素描習作》寄一本給他。
很快,提奧寄來了《田間勞作》,特斯蒂格先生寄來了《素描習作》還有巴格的《繪畫技術探索》。凡·高如獲至寶,每天除了對著那些礦工們進行繪畫,就是對著這些名作進行臨摹。
所有的痛苦與不快,都離凡·高遠去了,現在留給他的是滿腔的熱情,還有充沛的精力。他終於從頹廢中振作了起來,他給父母還有提奧分別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們:
我希望能夠成為一名藝術家,用畫筆來表現生活的各個方麵。我認為,這也是一項很高尚的事業,希望你們能夠支持我。
泰奧多魯斯牧師接到這封信後,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的擔憂。那時候凡·高還很小,但是他的繪畫天賦已經顯露,當時泰奧多魯斯牧師就極為不讚賞凡·高學畫,因為他怕凡·高會像倫勃朗那樣,最後窮困潦倒。這種擔憂沒想到竟然成為了現實,凡·高竟然在繞了很多彎以後,還是決定當一名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