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死她!”
“燒死這個妖怪!”
“浸豬籠!”
一群村民拿著鐵鍬,?頭吵嚷著衝進李全家。
床上,丫頭抱著李權涼透了的屍體發呆。
“臭丫頭,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收留你!”
“就是,剛來一個多月,你娘就跑了,這剛有小一年的光景又把你爹克死了,看你臉上那長出來的鬼東西,把我家孩子都嚇哭了,真是掃把星。”
“村長活著的時候罩著你,我們看在村長的份上忍了,可是你看看,自從你們來了之後,這整個巫靈村沒見過一滴雨水啊,馬上都除夕了,連個雪花片都沒見過呢!”
村民說著便要把丫頭綁起來,“混賬!”
之前在樹下為村長開脫的老者慢吞吞的走進來,“你們這些人,何苦為難一個小丫頭,天災跟她有何關聯,倘若她真有了翻手雲覆手雨的本事,哪裏還容得你們撒野。”
“陸大爺!”為首的男子站出來,“不是我們欺負她,上次她為村長采藥走得遠了些,咱們這天馬上就陰沉沉的,眾人都以為有盼頭了,豈料她剛一腳踏進村頭,烏雲立馬不見了,一定是她戾氣太重,衝撞了神仙。你看她臉上的東西越長越大,多邪乎!今天無論怎麼著,她不能再呆在巫靈村了。至於村長的後事自有我們操勞!”
“對,沒錯!”眾人附和著,硬生生把丫頭從床上拉下來,捆住。眼看離爹爹越來越遠了,丫頭絕望的閉上眼睛,大喊一聲,悲憤,無奈,絕望,淒慘,這一喊,撼天震地。眾人皆是一驚,險些嚇得跑了出去,這是丫頭來巫靈村之後除了哭還能發出的第二種聲音。還是為首的男子最先回神,壯著將丫頭拖了出去。說來也怪,那一喊之後,丫頭竟能說話了,她不停地向這些人求情。而村民則更加篤定她是妖或者其他不幹淨的東西。
今天夜色格外暗淡,最適合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幾個壯年推著車子走到湖邊,隻聽撲通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小心掉進了水裏,一陣腳步聲漸漸遠離後,一切安靜如初。
下雪了!
天地間蒼茫一片,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和小孩的哭鬧。湖邊橋頭的弱小身影恍如不小心闖入一張白紙的墨點,突兀而又落寞。
“為什麼?為什麼爹爹一死,村民們就這麼對我,我好冷,我好餓啊!”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小女孩欣喜地回過頭,剛綻放的笑容隨即凝固在臉上。
“還以為是爹爹呢”
“怎麼?想爹爹了”身後的人穿著奇怪的墨色長袍,頭挽華理枝,聲音溫暖而可靠,由內而外,氣質不凡。此時他正蹲下身坐在丫頭旁邊。
“有什麼不開心的話跟伯伯說啊!”
“老伯!”小女孩一臉天真的眨著眼睛。“你打扮的好奇怪啊,是神仙嗎?你不怕我嗎?你看我臉上這個東西怎麼擦都擦不掉,他們都說我是妖怪,是我害死爹爹,你也覺得我是妖怪嗎?”
“是不是妖重要嗎?”
“我也覺得不重要,爹爹說,會做人才最重要,要我以後不管鄉親們怎麼對我,都隻能及他們的好。即使他們經常罵我是妖怪,野丫頭什麼的。”
老人將手放在丫頭頭頂撫摸兩下,“你爹很愛你!”
“對啊!”丫頭一提到爹爹就幸福的笑起來,又甜又暖。“村裏人罵我娘是害人精,爹爹會立馬去反駁,別人說我是孽種,爹爹會衝上去打他們,可是,爹爹去世了,村裏人就把我趕出來了!”丫頭難過的低下了頭。
“丫頭,無論怎樣人妖都是平等的!”老伯把手放在丫頭臉上的胎記上輕輕地撫摸著,“隻注重外表的人是不懂內心的重要的,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都不要給家族抹黑,不要自甘墮落,不思進取。知道嗎?”
對方的眼神深情而留戀,更多的不舍與同情,另丫頭不知所措。“我,我。”
“唉,罷了!”老伯拂袖起身,“冥冥之自有定數,天命不可違啊”
“老伯,你要走嗎,也對,你該走了,不然被其他人看到也會被當做妖怪的,你要小心啊!”
“真是懂事又可憐的孩子啊!江天一色玉玲瓏,世間何時得大同,令人心酸哪,心酸哪!”老伯搖了搖頭,逐漸消失在這蒼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