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咖啡端給上尉時,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動作慢了點兒,因為那罐頭不怎麼好開。”
“有沒有把牛奶灑出來?”盧卡什上尉邊吃咖啡邊說,“要不就是你像貓見魚一樣地把它舔掉了半罐,你知道等你需要多大耐心嗎?
“巴倫你給我小心點兒,我再次警告你,偷吃東西是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二十四小時之內處以絞刑!”巴倫忐忑不安地說。
“別再傻了,”盧卡什上尉微笑著說,“你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那饞嘴的毛病改掉呢?要學點兒正經事,現在命令你去找到帥克,讓他去給我弄點兒吃的來,他一個人去就成了,你別跟去,免得又吃得太多而肚子疼了。對了,我那盒沙丁魚呢,去,拿來讓我檢查一下,是否真的沒有被打開過。”
帥克從巴倫手裏拿了盧卡什上尉交給他的十克朗去找吃的了。巴倫歎了一口氣,本來他以為盧卡什上尉肯定把那盒罐頭給忘了。現在看來他是沒辦法得到,幸好,堅持住了,沒去動它一口。
當他把沙丁魚罐頭遞給盧卡什上尉看時,盧卡什說:“好,沒動,我還以為你嘴巴油乎乎的,肯定又動了它,現在看來你是改了很多了,好,把它放回去。帥克去了嗎?”
“是,上尉先生,他已經去了。”巴倫喜形於色地說,“他說包你滿意,讓其他軍官都羨慕你,你有這麼好、這麼忠誠的勤務兵,萬一火車等不到他,他讓你放心,他會雇輛馬車,趕上咱們的,那錢從軍餉中扣除也在所不惜。他讓你放一百個心好了。”
“混帳!”盧卡什上尉惱怒地朝巴倫揮揮手示意讓他去。
上麵來了通知說下午十二點火車會開到戈多羅阿佐特車站,在那個火車站每位軍官可以領兩瓶酒,一塊牛肉,據說這是撿的紅十字會的一件郵件,還說那酒是白蘭地和紅葡萄酒。管他是怎麼來的,真是讓人開心,他們著實把帽子揮了好一陣兒才發泄完那興奮勁兒。
隻有盧卡什上尉不安地看著手表,一個小時,又加半個小時,該死的帥克怎麼還沒回來。一支奇怪的隊伍這時從軍運管理處出來朝他這節車廂走來。
他一拍腦袋,該死的帥克又惹禍了,一看帥克表情嚴肅地被前後“擁著”就知道壞事了。
“擁著”帥克的有軍運管理處的一位排長,有兩位匈牙利兵,持著刺眼的刺刀槍,還有一位婦女,穿著紅褶裙和抱著一隻咯咯咯直叫的老母雞。
站在窗口望著這班人馬越來越離軍官車廂近了,其中那男人和那女人被命令在車廂下等著。
帥克來到盧什上尉麵前時還深情地眨眨眼,似乎在告訴他什麼事也沒發生。
盧卡什上尉毫不猶豫地接過軍運管理處的公函一看,臉一陣青,一陣白。
九十一團N營十一先遣連連長先生:
現有步兵帥克違犯軍紀,由你處置。
原因在於他在軍運管理處附近搶了一隻老母雞,恰好被雞主人親眼目睹,於是索要母雞,步兵帥克拒絕歸還,且用雞爪來抓雞主人的衣服,致使雞主人衣物破損,現巡邏兵押送回所在部隊,母雞歸還主人。
值日官(簽字)
簽了字的盧卡什上尉雙腿直發抖。站在邊上看著盧卡什簽字的帥克幫他簽上日期:“報告,上尉先生,今天是二十四號,昨天是二十三號,昨天意大利向我們宣戰的,我是剛才經過城邊時從一堆人的討論中聽到的!”
匈牙利士兵和排長走了,不過那對夫婦還站在那裏。
“上尉先生,那壞蛋要得也太狠了。”帥克像說故事一樣說著,“他用他自己的雞去抓破他的衣服也算了錢。想想在‘鄉巴佬’酒店有人用磚頭砸掉馬傑依家的傭人的小指頭才花了八克朗,而現在的錢,還比那時值錢。沃謝格上吊也隻花了四克朗而已。”
“你上來,”帥克招呼那個被雞抓破他衣服的男人,“不過她別上來。”他指了指那位婦女。
男人現在終於可以上來了,前麵他多次想上來可都被擋住了,“他罵人很有一套,而且詞彙量特大,也能用德語罵人。”
“這是十五克朗包括了那隻母雞,這是軍官先生,他是十一先遣連的大尉。”帥克點點那男人說,“母雞給我,你快滾下去。”
那男人把嘴都張成可以塞一個雞蛋了,帥克隨手扭斷了雞的脖子,把那男人送到車廂門口,友好地笑笑,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在我沒把你推下去之前趕快去找你那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