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就知道這是奉了自家雙親的金牌令箭有備而來的,東兒隻得胡亂應了一聲,立即掛斷電話!
東兒前去參加鳴佩姐姐的小型婚禮。看到鳴佩姐姐曆經四年時間,去依舊未能完滿地和初戀愛人得成正果。望著婚禮主席台上,一襲紅色旗袍麵目無甚悲喜的鳴佩姐,以及她身側陌生的男人,東兒全然沒有參加婚禮的喜悅感。
看到新娘新郎交換婚戒的那一幕,東兒心中無由一動。她驀然間想到了方知曉。那天他寧可讓三哥前來錄下自己的答辯全程,也不肯應邀而來。那一刻東兒心中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麵上卻要裝作無事地對著MP3挖苦兩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人,成了這個樣子?
是呀,根本就沒有正式建立戀人的關係,這樣子,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東兒是一個擁有古典情結的女子,雖然偶爾出現青春的萌動與叛逆,卻終究是自幼養成的貞靜觀。要她對一個男孩子去表達情感,就如同要了她的命一般。
也許若幹年後,東兒會在長輩的介紹下,認識一位學曆頗高人品周正的陌生男子,之後是形式的戀愛形式的婚禮形式的生活,兩個人之間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互稱先生——就如同現下許多高知夫妻一樣。可是一想到這一層,東兒眼中就會莫名浮上一層淚水,模糊了整個世界。
“妞妞,你怎麼了?”身邊哥哥輕輕碰了碰東兒的手臂。
東兒忙掩飾地望向大廳中央的吊燈,將淚水吞下肚中,方才神色平靜地拿起麵前紅酒輕輕搖晃:“沒什麼,剛才吃的太辣了。”
自家哥哥當然明白妹妹的心思,當著賓客的麵也隻得為東兒打起了掩飾:“你呀,不能吃辣的,就少吃,還不快擦擦眼睛!”
另一側的錢屏翳顯然沒有多少眼力見,他戲謔道:“哦,我還以為你是看見鳴佩嫁人,著急現在自己還沒有人要呢!”
“三哥!”東兒猛然望向錢屏翳,可是這一下,眼中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恣肆橫流。屏翳見狀,頓時慌了手腳,連連道歉不止。還好一對新人同各家長輩坐在了另一桌,不會看到這邊的失態。
滄海對妻子使了個顏色,展眉即忙起身,大方地對其他人笑了笑,隻對屏翳故作嗔怒:“你就知道欺負妞妞,這麼多年了,還是不改這毛病,看我不告訴錢爺爺去!妞妞走,跟嫂子出去散散心,別理你三哥,他喝高了!”一邊說著,就拉起小姑向外走去。
徐展眉把東兒拉到了賓客休息室方才放手,回身抽出紙巾為她擦拭淚痕,語氣卻是少有的嚴肅:“妞妞,你不可以這樣!你想一想,如果吳鳴佩看到你在婚宴上流淚,會做何感受?搞不好還會跟著你一起哭!要是新娘子也哭了,大喜的日子,讓新郎顏麵何在?難道我們這邊要解釋成哭嫁不成?”
“可是……”東兒猶自抽抽噎噎,“鳴佩姐姐好可憐……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和哥哥真心相愛的!”
沒想到展眉卻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不是鳴佩,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此自苦,又何談‘可憐’二字呢?我和你哥結婚的時候,你才那麼一丁點兒,又怎麼能知道我和你哥當時就真心相愛嗎?”
終於,東兒停止了抽噎,她對嫂子這最後一句話完全不敢置信:“你說什麼?你不是因為愛,和我哥哥結婚?”
徐展眉繞過小姑,走到窗邊望著室外的湖麵:“如果我當時就深愛著你哥哥,又怎麼會躲他?他來追我,我們玩你追我躲的遊戲,近乎半年,跨越地球一周,這些如今在你們小姑娘眼中,也許能稱得上浪漫了!但是,其中的尋尋覓覓苦苦追求的痛苦,隻有我們局中人才有真切體會!”
說到這裏,她突然轉過身來,直視著小姑的眼睛:“如果你現在問的話,那麼我明確告訴你。我和你哥,是婚後才真正有了愛情。我當時嫁給他,是不想他因為我荒廢事業,不想他那麼辛苦,還有……這其中,有一份感激之情。愛情是複雜的,是不同感情的融合體。同樣,愛情也可以分解成友情、親情。”
東兒終於垂頭坐在沙發上,默然不語。原來,成人的世界,還有很多感情,都隻是她當初的臆想,而非真實。
許久,東兒抬起頭來,苦笑道:“嫂子,這些天爸爸媽媽一直在給我打電話,要我出國,我一直不肯。現在,也許我真的該出去走走了,我想散散心,想一想……他究竟是我生命中的愛人,還是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