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虎丘山良朋偶會 星宿閣妖魅驚逃(1 / 2)

第三回 虎丘山良朋偶會 星宿閣妖魅驚逃

於公見內邊走出二人,甚是儒雅,忙整衣冠相見。二人接進館中,各施禮畢,三人分賓而坐。於公曰:“小弟因遊虎丘,不意往貴館經過,聞得書聲清朗,必有良友讀書,遂爾輕造。多罪!多罪!”二人答曰:“蒙兄遠臨垂顧,實乃三生有幸。”於公即問曰:“二兄尊姓大名?”右首者答曰:“小弟姓徐,名理,字元玉。這位是吾表兄,姓段,名民,字濟世。因承外祖之姓,姓唐,故鄉人稱為唐濟世。皆此處人氏。”於公聞徐理之言,即問徐曰:“小弟嚐聞姑蘇稱徐奇童者,必是兄也。”徐理曰:“不敢。”唐段民即答曰:“此正是表弟。”唐、徐二人問曰:“敢問尊兄高姓大名?何處人也?”公答曰:“小弟姓於,名謙,杭州人氏。”

唐、徐聞言,忙起問曰:“莫非遇代巡對‘赤帝子斬蛇當道’之於神童乎?”公曰:“不敢。”唐、徐稱曰:“聞名久矣!何幸有緣,得兄遠顧,實乃三生有幸。”二人複問曰:“尊兄遠臨,必有何事?”於公即將前事說知。二人曰:“足見兄忠心觸發,豪氣過人。若如此,兄居鄙館月餘何如?”於公曰:“貴館清幽,二兄高品,正是讀書有益。今得請教,何幸如之。”遂喚於康,行裝內取銀伍兩,送與徐、唐,曰:“微物權為薪水之費。”二人再三固辭不受。於公曰:“若不肯受,是見卻弟也。”二人方始受之。於公遂與徐、段二友或講論經書,或商榷古典,或作文回,皆有高出人意表之才,彼此深為有益。在館三月,將近年終,於公欲回家來。二人固留不住,隻得餞別。於公曰:“在此相擾多時,何以克當。”又喚於康取銀貳兩,送與徐、段二人。二人立誓不受,曰:“蒙兄雅教,感惠多矣。安敢受此。如兄不棄,明春專候兄來教益,足仰盛情。”遂相送數程,各各相別而歸。

徐、段二公送於公回至中途,忽見一道流,豐神秀麗,骨格清奇,飄飄然若當地之神仙。道流對二人曰:“二公送一友去,又有一友來陪伴也。”二人聞言,顧羽流曰:“仙長何來?有何見教?”羽流曰:“二公肯留小道時,當造府稟知。”二人允諾,即與同行。羽流心悅,即同到館。施禮畢,徐、唐二人問曰:“仙長何處人也?高姓尊號?”羽流答曰:“小道終南山人也。姓烏,名元運,號玄虛子。”徐、段二公見烏道豐姿磊落,談論多玄,遂留而館穀之,不題。

且談於公自回家中,過了新正,時永樂十四年也。意欲複往姑蘇,時有朋友高得暘、王大用、王尚質、李潛、劉士亨等,來拉公於慧安寺看書,遂不複遊蘇州。當日眾友初集,各出分金,治酒於西湖舟中。酒至中巡,眾友齊上湖堤,少步片時。公至桑林之間,因見人剪伐桑枝,於公有感於懷,遂吟詩一首曰:

一年兩度伐枝柯,萬木叢中苦最多。

為國為民皆是汝,卻教桃李聽笙歌。

公吟詩畢,複同眾入席飲酒。是日暢飲,大醉而歸。來到寺中門首,有一太保神塑像於門首。公乘醉中見之,乃大喝曰:“如何見我來不跪接?可惡,可惡!明日罰你到嶺南充軍。”於公一頭說,一邊走進書房中去安歇,不題。

且說這太保神頗有靈異,因於公醉中要罰之言,其夜本寺住持西池和尚正睡中,夢見太保來見,曰:“今晚宰相要罰我嶺南為軍,恐不能在此久居,但未有發牒耳。若有牒文,即當去也。惟吾師麵求,或者可免。”西和尚就問宰相是誰,太保用手指著於公書房。西池覺來,乃是一夢。曰:“奇哉此夢!我想起來此必於相公也。觀此一夢,於公日後必然大貴。待他起來問之便知。”遂到於公書房門首,問曰:“於相公起來否?可使人送茶來。”於公在內應曰:“茶到甚好。”西和尚即令人送茶湯進房。待於公梳洗畢,西池過房相見,曰:“夜來相公好醉。

”公曰:“昨晚誠醉,不曾有甚觸犯於人否?”西池曰:“夜間相公醉中,曾發落鄙寺監門太保嶺南擺站?小僧夜間得此一夢,望乞相公恕饒。”於公見說,大笑曰:“果有此事。吾常見彼立在當門,故此酒後戲言,不料形於夢寐。”遂乃同出寺前,指太保曰:“吾之戲言,不足為慮。”是夜,西池又夢太保來謝道:“蒙吾師講過,宰相已饒我矣。奈我常直立門首,宰相屢憎吾之不恭。今後吾師可塑一隻腳屈膝者,如迎接之狀,庶可免也。”西池見夢,甚奇其事。翌日,即令人另塑一屈膝之像守之,至今神像猶存本寺。自後西和尚日加恭敬於公,凡百事皆措置,以待公不時之需。公亦深感其惠,謂之曰:“若果身榮,決不有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