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唐二人自得了秘書,在館中演習,得其元妙。唐段民即於是年得中鄉科,明年登第。徐珵直至宣德丙午年中鄉試,次年亦中會魁。
不談二公登第後事,且談於公自別徐、段二人,離了蘇州,來到山東青州地麵。忽聞得人人亂傳道,近有妖婦唐賽兒作亂,占奪了青州並萊陽等縣。過往客商不得前進,恐防有害。於公聞言不敢前進,即喚於康尋一寬大客店安身一夜。明早梳洗飯罷時,正欲出門探聽唐賽兒事情,隻見門外走進兩位大漢。於公見二人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先行者方麵巨耳,須長至腹;後隨者虎頭環眼,狼背熊腰,體貌甚巍。於公見了,即與施禮,就拉同坐,問曰:“足下何來,高姓大名尊表?”其須長者答曰:“某渭南人也,姓石,名亨,字大通。此乃吾之侄也,名彪,字伯虎。世家軍籍。因伯父石岩在此石棚寨為把總,與侄同來探望,欲圖進身立業。到此店中吃些酒飯,然後再去,不期有緣相會兄長。”於公遂喚酒家排酒,三人同桌而坐。石亨亦問曰:“兄長尊姓大名?何處人氏?到此貴幹?”於公答曰:“小弟姓於名謙,字廷益,杭州人也。因嶽父在此作教官,不期病故,特來搬喪。偶值唐賽兒作亂,不能前進。正欲思一計以除一方之害,幸遇二兄進店,莫非天與相會乎?”
三人坐間談論些文回武略之事。忽見一僧進店而來,坐在下首桌上,口中急喚酒家快將酒飯來吃。口內說著,一邊又看著於、石三人,乃大聲曰:“好奇哉,好奇哉!為何店中有此三位將相,在此相敘?”於、石聞言,一齊問曰:“老師莫非能風鑒乎?”僧答曰:“然也。”於、石即邀老僧同席而坐。於公認得老僧,這老僧亦認得於公,各各拍掌大笑。於公曰:“老師曾認得學生幼年在杭州布政司前戲言相識否?”老僧曰:“是也。記相公總角時相戲,所許日後乃台輔之器,斯言可記得否?”於公曰:“不敢,恐老師過獎之言。”因顧二石曰:“此老師相法果神,非他人所及。
小弟幼年相會老師,不覺又過十年矣。老師真得禪養之妙,尊彥不老。”二石遂問老師法名尊號。老僧答曰:“山僧法名蘭如,號古春。”二石聞言忙下禮曰:“聞名久矣!今幸有緣,敢煩老師別鑒,指示前程。”蘭如笑而答曰:“適間睹三位尊容,使山僧甚是驚異,所以言為何有三位將相敘於此店。二君日後公侯之相。此位相公,日後宰輔之相也。”古春仍歎曰:“當今非亂世,何乃出此將相?日後俱成救亂之人。”二石再三求古春細鑒一鑒。古春遂問二石高姓大名。於公一一道其姓字。古春曰:“三君不信吾言,待山僧寫出他年貴顯,留此字為左券,以神吾術。”古春遂寫詩一首。先寫與石亨,詩雲:
眉如劍楞眼如虹,凜凜身軀體貌豐。
耳大相方漢昭烈,須長堪比美髯公。
時來仗勇誅千騎,運至憑威破萬雄。
睹此儀容誠可羨,後來品爵極尊榮。
石亨觀之,心中大喜,曰:“老師褒之太過,恐某不能到此地位。”古春笑曰:“山僧不謬言,日後自顯。”又寫一詩,遞與石彪,其詩雲:
胡須一部茸而清,狼背熊腰似虎形。
燕額當年同翼德,虎頭今日類班生。
輕舒兩臂真驍勇,獨立雙眸甚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