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說了我要去,”尼克·戴克說,“我不像有的人說了話不算數。”

“但我——我從來沒說過。”帕塔克叫道,奮力向後躲著,好像有人在用力向後拽他。

“你說過!”老板首先反駁。

“是的!是的!”眾人隨聲附和。

帕塔克這回真是四麵楚歌,無處求援。唉!誰讓自己吃飽了沒事愛吹牛呢,但沒料到報應不爽,很快就自己打了自己一記響亮的嘴巴,很快就會被維斯特人甚至整個烏爾幹地區的人瞧不起,因此他咬咬牙打算豁出去了。

“那好,你們怎麼說就怎麼做吧,”他說,“雖然沒什麼用,但為了大家,我同意和尼克·戴克走一趟。”

“太偉大了,帕塔克!”金瑪阡客棧歡聲雷動。

“什麼時候去,隨尼克的便吧,”帕塔克很自信地說,但流露出的沮喪誰都看得出來。

“明天一早就走!”尼克·戴克大聲說。

隨著這句豪言壯語的是長久的沉寂,可以看出維斯特人心頭的激動。酒杯空了,罐子也空了,但沒人起身,沒人有離開的意思,雖說這麼晚了,喬那斯瞅準這個機會再斟一輪德國烈酒和雷基酒。

萬籟俱寂中突然響起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

“尼克·戴克,明天不要去城堡!否則你會後悔莫及。”

這是誰的聲音?它自何方傳來?沒有一個人講得出,好像它來自空氣裏,或者是天外來音……

恐怖達到了極限。人們都不敢看別人恐慌的表情,他們甚至不敢說一句話。包括最勇敢的尼克·戴克也想弄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可以肯定,那聲音就是在這間大廳裏發出來的。看林人走近櫃子,打開門。

沒人。

他打開房門,走到外麵,沿著平台跑到維斯特的大街上。

也沒人。

一會兒功夫,所有金瑪阡內的人都離開了客棧,店老板喬那斯趕緊把門上了兩把鎖。

那一夜,恐怖籠罩著整個村莊,維斯特村的村民們好像受到了某種幽靈的警告,把自己牢牢地悶在家裏。

艱難的跋涉

早晨9點,尼克·戴克和帕塔克準備出發了。尼克計劃直接登山到達喀爾巴阡城堡。

從城堡冒出陰森的煙,接著金瑪阡客棧傳來天外來音。維斯特村人的神經似乎經受不了這連續的打擊,整日在家裏用低沉的語調談論著這些。

如果有人說這惡毒的詛咒出自惡魔蘇特之口,又有誰會懷疑呢?當時清晰地聽到這神秘話語的是最誠實的15個村民。要說大家都神經錯亂了,也未免太牽強了。但可以確信:尼克·戴克已受到嚴厲警告,假若一意孤行到底,必遭報應。

但堅強的年輕人正整裝待發,事實並不在探堡行動本身。而是他那倔強的性格在作怪,說得好聽點叫不屈不撓,確實,探到了城堡的秘密對法官老爺和全體村民都有益無害,而且還可以實現自己多年的夢想。可米麗奧塔不願他這麼做,她美麗的大眼睛已哭得紅腫,她苦苦哀求他,並一再拿那個神秘的警告來使他回心轉意,但尼克·戴克是什麼也休想攔住他了,盡管朋友們勸阻他。但如果了解他的個性,就並不會感到奇怪。未婚妻盡管抱緊他的雙腿哭泣,但也更了解他的個性,是的,那個壓抑在他心頭由好奇心而逐漸演化成強烈的巨大衝動已經一發而不可收拾!即使明知凶險,甚至生還無望,他仍要義無反顧地前往。

終於該出發了,尼克·戴克最後一次擁抱未婚妻,可憐的米麗奧塔按羅馬尼亞風俗用拇指、食指、中指來祈求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的上帝保佑未婚夫。

帕塔克醫生呢?哦,帕塔克醫生絞盡腦汁想擺脫,可就是擺脫不了。他磨破了嘴皮……他提出了每一個能設想的反對意見。他費盡口舌使自己不去冒犯那個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不得去城堡的嚴重警告。

“那警告隻針對我。”尼克·戴克說。

“可是你要是有什麼意外,尼克,”帕塔克醫生說,“我能安然無恙地逃走嗎?”

“無論如何,你答應了陪我一起去城堡,你去是因為我要去。”

古堡探險已勢在必行,維斯特村的人都支持醫生和護林人去冒這個險。

帕塔克又無路可退了,覺得再推諉下去會影響他崇高的威望,更會令人鄙夷,他滿肚子羞惱,可他隻能想辦法在路上讓尼克自己打退堂鼓。

尼克·戴克和帕塔克出發了,柯爾茲法官、哈默德老師、弗利克,以及喬那斯一直把他倆送到大路的拐彎處。

在這裏,柯爾茲法官最後一次拿起與他形影不離的望遠鏡對著城堡了望。現在城堡主塔上沒有冒煙,雖說這是在5月裏一個晴朗的上午,那澄淨的天際很容易發現。那麼他們是否就此確定,即城堡的貴賓,不管是人還是精靈發覺尼克·戴克對他們的警告毫不畏懼而逃跑了呢?有些人會這樣認為,而這似乎更是要將它弄個水落石出的決定性理由。他們握手送別,尼克·戴克硬拖起醫生,消失在山穀中。

尼克·戴克為此次遠行作了最佳裝備,一頂寬邊的硬鴨舌帽,馬甲腰帶的刀鞘裏插著一把鋒利的大刀,穿著寬鬆的馬褲,帶鐵掌的靴子,腰間挎著子彈夾,肩扛一支獵槍。他是當之無愧的一等射手,遇不到鬼魂,他們也許會遇到強盜,甚至凶殘狠毒的熊,因此隨時作好保護自己的措施是很有必要的。

帕塔克也帶著一支舊式火槍,這支火槍五次有三次會卡殼。他還帶著一把好友送給他的短柄斧頭,因為可能要在普利薩森林下層厚厚的灌木叢中披荊斬棘。他戴著一頂富有鄉土氣息的寬大帽子,厚實的旅行鬥篷密排扣子,足蹬一雙碩大的釘著鐵掌的靴子,不過這身笨重的外殼不會妨礙他逃跑的速度,隻果他認為有必要的話。

尼克·戴克和帕塔卡的行囊裏都帶著足夠的食物,以備延長這次探險時間。

拐過大路的彎處,他倆沿著納亞河的右岸向上走了幾百碼。如果他們沿著穿行於山穀的那條小路走的話,他們準會偏到西邊去了。他們要是沿著河走就會好多了,這會縮短三分之一的路程,因為納亞河的源頭在奧加爾高原起伏的山巒中。雖然河岸開始還能夠通行,但它被起伏縱橫的溝壑所隔斷,被巨石所阻擋,即使空手步行都寸步難行。於是他倆轉變方向斜插左岸,繞到普利薩森林的下遊地帶踏上去城堡的路。

這也是到達城堡的通道之一。魯道夫男爵還在城堡時,就是這一條通道,把維斯特村、烏爾幹山、希爾河串連起來。但多年的人跡罕至使原來的路徑雜草叢生,藤蔓交錯,障礙重重,沒有當年的絲毫痕跡可尋。

當遠離了奔騰喧囂的納亞河,尼克·戴克停住腳步看了一下方向。城堡被山坡擋住,需要穿過山下的森林才能再次出現,這在溝壑縱橫的喀爾巴阡山區不足為奇。由於沒有先進的儀器,隻能靠觀察太陽的位置來確認方向,太陽正呆在西南方的峰頂上向下觀望。

“尼克,你也看到了。”帕塔克說,“這根本就無路可走……或者說找不到去那兒的路。”

“會找出一條來的。”尼克·戴克回答。

“說得容易,尼克。”

“做起來也簡單得很,帕塔克。”

“那就是說你仍要前去……”

尼克·戴克隻肯定地做了一個手勢,就鑽進叢林中。

此刻帕塔克真有心返回村去,可尼克正好回過頭來望著他。他屈服在了那堅毅的目光中。

帕塔克仍然不死心:最好尼克·戴克在這迷魂陣般的樹林中迷了路,那他就會退出這項任務,天真的家夥卻不知道尼克具有類似動物嗅覺般非凡覺察力,能通過蛛絲馬跡來辨別方向。地麵的起伏不平、樹皮的顏色變化、遭受不同方向的風侵襲的沼澤的色澤。尼克·戴克深精此道,又很精明,善於觀察積累,他是不會迷路的,甚至在陌生的地方也不會。他本可以和法尼莫庫柏地區的“皮襪子”一較高下。

可要穿過這片森林地帶也絕非易事。榆樹、柏樹,一些被稱為“假飛機”的槭樹、高大的橡樹從山下一直延伸到樺樹、楓樹林邊,山穀左邊高處的山梁上長滿了雲杉。這些樹高大挺拔,樹幹粗壯,肥大的葉子交錯成一個巨大的綠傘,遮住了陽光。

在矮樹枝下彎腰前進相對要簡便些。可是地麵上又有如此多的障礙,要清除這些障礙穿過蕁麻和有刺灌木,避開那些數不清的輕輕一碰就會紮破衣服的荊棘要費很大勁。尼克·戴克可不會為這種事犯猶豫。隻要能穿過林子,他才不理會幾處紮傷呢。但無論如何速度都會受到影響,這多少令人有點煩躁。因為他和帕塔克本打算下午趕到城堡的,這樣就能夠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維斯特了。

尼克·戴克揮舞利斧,從茂密多刺的灌木叢中開出一條小徑。在這裏腳踏著多岩石的地麵,地麵凸凹不平,還有樹根樹樁不時碰到腳麵。無數的豆莢劈哩啪啦地蹦射開來,使醫生提心吊膽,畏縮不前,偶爾有細樹枝像爪子一樣掛住他的馬甲好像要把他拽住時,他便心驚肉跳地左顧右看。可憐的家夥,他可真是心神憔悴。不過目前他不敢一個人回去,所以隻好拚命去跟上他那固執的同伴。

森林中經常碰到些起伏不平的林中空地,空地被陽光籠罩。幾隻鸛受到驚嚇,從高高的樹枝上飛起來,翅膀迅速地扇動著飛遠了。由於穿過這些林間空地故而使得旅途更加勞累。這裏堆滿了大批被風暴刮折的或者因自然起火折斷的樹幹,它們就像是被樵夫的斧頭砍倒的一樣。好多的樹幹已腐爛發黴了,麵對這些難以清除而又無法避開的障礙,尼克·戴和克帕塔克忙得不可開交。如果說年體健、精力旺盛的尼克·戴克能設法穿行的話,而短腿、腆著個將軍肚、上氣不接下氣的帕塔克卻不斷被絆倒,這讓尼克還得照顧著他。

“尼克,你看這樣我最終將被害得殘廢了。”他嘟嚕著。

“你是醫生,這點傷殘不在話下吧?”

“算了,尼克,放聰明點,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

尼克·戴克沒理他就向前走遠了,帕塔克的抱怨沒起到效果,不得不緊隨上去。

那這個方向就是通往城堡的正確途徑嗎?現在還很難說,可從地勢的不斷升高可以判斷,肯定能走出這片林子。兩人終於在下午3點走出了林子。

一塊很大的綠樹帷幕一路伸展到高原另側,但隨著地勢的升高樹木也變稀少了。

納亞河又從岩石中奔騰流出,不是由於它曆盡曲折流向西方,就是由於尼克·戴克改變了方向朝它走去的原因。那麼尼克·戴克就可以肯定他的方向是正確的,因為那條溪流是發源於奧加爾高原的縱深處。

尼克·戴克不得不同意帕塔克提出的在河岸上歇息一個小時的建議,同時他也確實有點餓了。行囊塞得鼓鼓的,帕塔克和尼克的水壺裏都裝滿了雷基酒。除此之外,幾步之遙,經河裏的卵石過濾過的溪水清澈而透亮。還能指望比這更多麼?他倆已經消耗了太多能量,是該補充一下了。

從一上路帕塔克就就很少有時間與尼克·戴克交談,尼克始終走在前麵。不過他倆現在是坐在納亞河的河岸上,帕塔克找到了機會。他倆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口若懸河,那麼提問冗長而回答簡短也就很正常了。

“咱倆談談吧,尼克,好好談一談。”帕塔克說。

“我在聽。”尼克·戴克答道。

“我想我們在這兒歇息是為了養足精神吧?”

“是。”

“然後回村去嗎?”

“不,去城堡。”

“可是,尼克,我們都走了六個小時了,卻還沒走上一半。”

“這就更提醒我們得抓緊。”

“等我們到達城堡時天已黑了,我想,尼克,你不致於瘋到竟然去冒險卻不清楚到底為了什麼吧。咱們隻能等到天亮。”

“必要時會等。”

“那你會不會放棄這個讓人生畏的計劃呢?”

“不會。”

“天哪!現在我們太累了,需要在一間豪華的餐廳裏美食一頓,然後在一間溫暖舒適的臥室裏好好睡上一覺,莫非你打算露天夜宿嗎?”

“對,假如我們不能提前進入城堡的話。”

“如果順利進入呢?”

“我們就可以睡在城堡主塔的臥室裏。”

“城堡主塔的臥室。”帕塔克叫道,“尼克,你以為我會情願在那個見鬼的城堡裏過夜嗎?”

“我不勉強你,如果你願意獨自在城外看星星的話。”

“獨自!沒搞錯吧,尼克?事先可不是這樣說的,否則我早就回村了。”

“事先講定你陪我到古堡去。”

“白天行,夜晚不可以。”

“那你可以回去嘛,反正你又不會在森林裏迷路。”

“迷路。”帕塔克擔心的就是這個。要是丟下他一個人,又不了解森林和山坡上那些數不清的小徑,他非迷路不可。另外,在獨自一人在黑夜奔走,萬一掉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溝裏,那可不是開玩笑。如果在天黑前趕不到城堡就好了。要是尼克再固執下去,他寧肯和他露宿城外,於是他繼續和尼克討價還價。

“聽著尼克,我親愛的夥伴,”他說,“我一定不會離開你,既然你一定要趕到城堡,我非舍命陪君子不可了。”

“這才像話,醫生,我也不相信你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慢著!我強調一句,尼克,要是我們到達那裏天已經黑了,我們就不要進城了。”

“帕塔克,我要是不探個究竟,就絕不罷休。”

“裏麵會有什麼好看的,尼克。”帕塔克搖了搖頭,“你為什麼對此這麼感興趣?”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隻是我決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可為什麼要到那該死的城堡去呢?”帕塔克已無力回駁,“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曆了那麼多艱難險阻,我估計不等到圍牆外天就黑了。”

“那可不一定,”尼克說,“山上的樹木稀少,不會像山下灌木叢那麼難走的。”

“可山路也不好走。”

“這關係不大,隻要想辦法總能走完的。”

“聽說你曾在高原附近見過熊。”

“我們都帶著自衛的武器呀,你忘了?”

“可是天太黑了,就有可能找不到路。”

“不會,有這麼好的向導,隻要按它的指引走就行了。”

“哪有向導!”帕塔克嚇了一跳。

“有,”尼克冷靜地說,“它就是納亞河。隻要我們沿著河岸而上就能到達河流起源的那座山峰,我想如果我們不停地趕路,不再延誤的話,兩小時後就能到達城堡的大門了。”

“兩小時後——但願不是六個小時!”帕塔克答道。

“行了,你休息好了吧?”

“休息?尼克,別忙走,咱們才坐了不過幾分鍾哩……”

“幾個幾分鍾加起來就是半小時,我最後問你,休息好了嗎?”

“哪裏呀……我兩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你應該清楚,尼克·戴克,我可沒有你那樣的長腿。我的腳都腫了,讓我和你一樣快……”

“我已經開始討厭你了,帕塔克!我不逼你了,你回去吧!一路平安。”說著,尼克站起身來。

“看在上帝的份上,尼克,”帕塔克大聲說,“請聽我再說一句。”

“聽你浪費時間?”

“天色已經晚了,不如就此休息一夜?為什麼不能在這些樹蔭下支起帳篷好好睡一覺呢?等明天天亮了再出發,用整整一上午的時間準能走到高原。”

“帕塔克,”尼克·戴克答道,“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就是想在城堡裏過夜。”

“不!”帕塔克叫道,“不行,你不能這麼做,尼克!我將阻止你……”

“你?”

“我會緊緊地拽住你!牢牢拖住你!實在不行的話,我會揍你!”

可憐的醫生已經不知所雲了。

尼克·戴克一聲沒吭。他扛起槍沿納亞河的河岸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帕塔克無助地喊道,“該死的年輕人!就等一會!我的四肢已經麻木,關節都失靈了。”

但麻木、失靈的部件迅速恢複了功能,因為帕塔克的短腿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尼克,尼克連頭都沒回。

現在是下午四點,太陽斜掛在普利薩山上,又很快沉落下去,餘輝灑滿鬆樹頂上的樹枝。尼克·戴克有充足的理由急著趕路,因為隨著傍晚的來臨,山下的樹林裏顯得有些昏暗。

那些森林的模樣十分粗獷古樸,它們大半是常見的高山植物。參天的樹幹筆直挺拔而很少彎曲,樹與樹之間很寬闊,從樹根處生出的枝丫高達五六十英尺,枝葉搭成一個綠色的頂棚。樹下沒有什麼灌木或別的植物,但它們粗壯的根卻像冬眠的蛇一樣盤根交錯匍匐在地上。地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微綠色的苔蘚,幹燥的細樹枝東倒西歪,地上散落的孢子葉球踩上去劈啪作響。山坡起伏不平,結晶岩石形成許多溝壕,其鋒利的棱邊可以將最具韌性的皮子割裂。

穿過森林的路程隻有四分之一英裏,非常難走,需要有毅力、有體力、有穩實的步伐,而帕塔克醫生卻不擁有這些。要是尼克·戴克獨自穿行,他根本不用一個小時就可以穿過,可是由於帕塔克的連累,他卻耗費了三個小時,他不得不時常停下來等他,幫他翻過好些高大的岩石,因為他的腿不夠長。帕塔克隻擔心一件事,真的擔心:他生怕被丟在這恐怖陰森的深山老林裏。

相比山坡的陡峭難攀而言,普利薩頂峰的樹則稀稀拉拉的,東一簇西一群。透過樹縫可隱約看出群山的輪廓,漂浮在黃昏的薄霧中,如同仙境。

尼克始終沿著河岸急行,此時它已變成了涓涓細流,可以推測出離源頭已不遠了。那個平坦的奧加爾高原座落在最後幾個海拔幾百英尺的山丘盡頭,神秘城堡的建築群高高地聳立在高原之巔。

尼克·戴克一鼓作氣,終於到達了高原。帕塔克早已筋疲力竭了,他已沒有力氣再移動20碼了,就像一頭倒在屠夫的牛刀之下的死牛。

尼克·戴克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爬山的疲乏。他挺直胸膛、紋絲不動地凝視著這座喀爾巴阡城堡,他還從沒有這麼近地欣賞過它。

他眼前是一道築有城垛的圍牆,圍牆外麵被一條深深的護城河環繞著,它惟一的拉橋吊起在一扇砌有石頭門框的門前。

圍牆周圍,奧加爾高原上一片沉寂。

暮色中城堡建築群在夕陽的餘輝中模糊難辨,不管是城牆上或者城堡主塔裏都不見一個人影。圓形露天大陽台上照樣沒有人。風信雞周圍也沒有一絲煙冒出來,隻見它上麵鏽跡斑斑。

“噢,尼克,”帕塔克長出了一口氣,“這下你看到了,根本不可能渡過護城河,放下吊橋,再打開暗門。”

尼克懶得理他,他也不得不承認要等在城牆外了。黑暗中,他怎麼可能下到護城河裏,爬上陡坡,進入院子裏去呢?最明智的莫過於等到明天早晨,天大亮以後再行動。

他們決定這麼做了,對此尼克異常惱怒,帕塔克卻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