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4
阿裏·米斯被騙
阿裏·米斯裏在家一呆就是十多天,實在是心煩意亂,就大著膽子溜出了家門,以便使自己心情好一些。米斯裏走在大街上,對巴格達城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繁華的市場、喧鬧的人、寬闊的街道。都是開羅所沒有的。他穿街走巷,幾乎轉遍了整個城市。走著走著,米斯裏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便走進了一家附近的餐館。要了些酒菜,坐在那裏獨自享受。
正在這時,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子帶領著四十個仆人從餐館門前經過,米斯裏走出餐館來看熱鬧。經打聽,米斯裏得知,這便是負責兼管皇家客棧的戴麗蘭。隻見四十個仆人個個穿戴整潔,腰挎銀光閃閃的彎刀。排著兩排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走去,走在最後的便是高高在上的戴麗蘭,她身披鎖子鎧甲,頭戴鍍金盔,騎在一頭高大的騾子背上,比奴仆們高出了許多。米斯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戴麗蘭,引起了戴麗蘭的注意,她見米斯裏穿戴很特別,個頭、身材和艾默德·戴乃孚十分相象。米斯裏高大英俊,氣度不凡,給戴麗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到家裏,戴麗蘭把女兒戴乃白叫到了跟前,並取出沙盤,經過占卦得知,這個人名叫阿裏·米斯裏,他的經曆和遭遇都很奇特。
戴乃白對母親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問道:
“媽媽,您在為誰占卦?結果怎麼樣?”
戴麗蘭告訴女兒:
“剛才,我從大街上走過,看見一個人與艾哈默德·戴乃孚長得特別相象,我有一種預感,覺得他肯定會和艾哈默德·戴乃孚在一起。我生怕他知道你欺騙艾哈默德·戴乃孚的事,然後混在市民中,趁機對我們進行報複。”
戴乃白聽了母親的話後,立即洗臉梳頭,然後又在梳妝台前仔細化妝,最後換上了一套十分鮮豔,而又特別的衣服。戴上最好的鑽戒、頭花、耳環,走出了家門,來到了大街上。戴乃白本來就長得漂亮,再加上濃妝豔抹、豔麗的衣服和耀眼奪目的首飾,引得街上所有的行人都注視著她。戴乃白想著心事,眼睛不住地四處張望,希望找到媽媽所說的那個青年。她走到一條熱鬧非凡的大街上,終於找到了米斯裏。米斯裏正迎麵向戴乃白走來,戴乃白不失時機,故意靠近米斯裏,她用胳膊碰了米斯裏一下,然後又甜甜地一笑,對他說: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碰了你,請多多原諒!”
其實,米斯裏早已注意到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了,他巴不得與她接觸呢。見姑娘主動與他說話,更是喜出望外,趕忙說:
“沒關係,請不要客氣。姑娘如此氣度不凡,引人注目,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裏?”
戴乃白存心要欺騙他,便繞著圈兒說:
“我必須得先告訴你,我是一個已經結過婚的女人了,我的丈夫和你一樣的英俊瀟灑。”
米斯裏見姑娘不很嚴肅,認為有機可趁,便大膽地說:
“姑娘,你可真美呀!我們還是一起聊聊吧。”
戴乃白靈機一動,說:
“不瞞你說,我哥哥和丈夫是巴格達城很有名氣的商人,我們在這兒說話會引起人們注意的。平時,我從來不出門,今天因為心情不好,丈夫出外做生意了,而我做了許多菜,可沒人陪我吃,覺得很無聊,就上街走走,沒想到偏偏遇上了你。到我家陪我一起吃喝可以嗎?如果你能光臨寒舍,我會很開心的。”
米斯裏聽了戴乃白的話後,異常興奮,他急切地說:
“這真是太好了,我也正一個人無所事事,在街上閑逛呢,能夠到你家做客,我感到特別高興。”
米斯裏跟著戴乃白穿街走巷,直奔她家。
走到半路,米斯裏突然想起艾哈默·戴乃孚的話,又覺得自己初到巴格達城,就冒失做出這樣的事,在大街上隨便認識輕浮的女人,並答應他去她家裏做客,這樣不太合適,說不定會招惹是非。想到這裏,米斯裏停住了腳步,拿出一個金幣遞給了戴乃白,並且很委婉地對她說:
“姑娘,實在對不起,我突然想起了還有點事兒,這個金幣給你,我改天一定會去拜訪你。”
戴乃白以為米斯裏上鉤了,正興高采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沒想到米斯裏卻半路改變了主意,心裏一下子急了,她裝出很為難的樣子,對米斯裏說:
“這樣不太好吧?你不是剛才答應我了嗎?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不行,今天你必須去我家,吃那些我做好的菜去。”
她拉著米斯裏的手,始終不放,最後終於把他拉到了一個大門前,說道:
“快去開門!”
米斯裏伸出手來說:
“拿鑰匙。”
戴乃白理直氣壯地說:
“鑰匙剛才讓我丟了,你就破門而入吧。”
米斯裏又難為情地說:
“這怎麼行呢?沒有鑰匙,讓我破門而入,這不是入室偷盜行為嗎?”
戴乃白笑著走到門前,把麵紗蓋在鎖上,嘴裏不知說了些什麼,門就開了。米斯裏見大門打開,就走了進去,猛地一抬頭,發現牆壁上到處掛著寶劍和各種武器,心中有點兒害怕,他覺得整個房間都是陰森森的。可是當他看到戴乃白含情脈脈的眼神和如花似玉的美貌時,心裏放鬆多了。他想,既然來了,就不要再多想了,有這麼一位美麗的姑娘陪伴就是死也值得。戴乃白請他坐下,然後就端出好菜好飯來招待米斯裏,他們倆一邊吃一邊說笑,覺得十分快活。吃飽了飯後,戴乃白又到井裏打了一桶水,倒在了臉盆裏,讓米斯裏洗手。米斯裏站起身來,走到臉盆前,正要洗手,突然聽到戴乃白大叫道:
“唉呀,這可怎麼辦呀?”
米斯裏回頭一看,見戴乃白捂著手大叫著,急忙問:
“小姐,你不舒服嗎?”
“不,是我的戒指丟了。我家有個上麵鑲嵌寶石的戒指,是別人拿來用五百個金幣作抵押的,我看這個戒指漂亮,就想戴它,可是我戴它有點大,就在它的上麵塗了蠟,把戒指弄小了戴上。剛才我去井邊打水時,不小心戒指滑下來掉進井裏了,這可怎麼辦呀,我必須找到這枚戒指,否則就得賠五百個金幣。”
戴乃白,說著就要脫下衣服下井去撈。米斯裏聽說姑娘為了給他打水而丟了戒指,又見她不顧一切地往井邊跑,就信以為真,忙上前製止說:
“姑娘,且慢,我去幫你撈吧,你一個姑娘家下井很危險,況且我不願意看到這麼美麗的姑娘在我的麵前受苦,而我卻站在井上邊沒事兒幹。”
米斯裏說著,便開始行動起來,隻見他快速脫掉衣服,然後在上麵緊緊地抓住繩子,米斯裏慢慢地鑽入井裏,戴乃白在上邊放著繩子。不一會兒,就到了很深的地方,可是還是摸不到水,米斯裏衝著上邊喊道:
“再往下放繩子,我還沒有摸到水呢!”
戴乃白趴在井沿兒上朝下喊:
“繩子已經全放完了,要不你把繩子解開,自己跳到井水裏找吧!上來後我會重重謝你的。”
米斯裏一聽戴乃白說要重謝他,心裏樂滋滋的,他馬上解開係在身上的繩子,跳進了井水裏。他發現井水很深,上邊已經淹沒了頭頂,可下邊的腳還沒碰到井底。他在水裏到處亂摸,可根本找不到戴乃白所說的那枚戒指。米斯裏本來水性不太好,在加上在冷水裏呆久了,就覺得有點支撐不住了,他忙用腳撐住井壁,大聲喊井上的人,可是井上卻沒有人答應。原來,戴乃白見米斯裏中了自己的計,下到井裏並解開了自己的繩子,就忙把繩子拉了上來,回到屋裏,又把米斯裏的衣服收拾起來,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門外。她急急忙忙來到了皇家客棧,迫不急待地把這一切告訴了母親,她對母親戴麗蘭說:
“媽媽,米斯裏非常傻,他很容易就上了我的當。現在他還在巡警黑道哈桑家的井裏呢,我想現在他已經被淹死了。”
戴麗蘭一聽,女兒幹得這麼出色,不禁喜出望外,不住口地稱讚著聰明的女兒。
原來,戴乃白剛才領著米斯裏去的是黑道哈桑的家,現在,黑道哈桑辦完事回到了家,看到大門沒有上鎖,就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忙問馬夫:
“你為什麼不鎖門?”
馬夫也覺得很奇怪,驚訝地說:
“不可能,我每次出門時,都把大門鎖得好好的。”
黑道哈桑馬上意識到家中一定有了強盜,急忙打開大門,跑進家裏,看到屋裏的擺設原封不動,又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發現什麼東西也沒少,這才放下心來,他對馬夫說:
“快去打桶水來,我要洗洗臉。”
馬夫遵命,提著水桶走到了井邊,接著又把大水桶放入了水中。這時,井裏的米斯裏已經有氣無力了,看到從井上掉下一隻大桶,一下子就來勁了,他像遇到了救星一樣,兩手緊緊地抓住繩子,兩腿盤住大桶。馬夫以為桶裏盛上水了,就使勁往上拉,覺得這桶水比以前重多了,就探進頭去往井裏看,嚇得“哇”地叫了起來,鬆開繩子拔腿就往屋裏跑,米斯裏隨著水桶又掉進了水裏。馬夫跑回到屋裏,上氣不接下氣地對主人說:
“主人,井裏有鬼,他正坐在我們的水桶裏。”
黑道哈桑也覺得這事兒很奇怪,再加上大門無緣無故的就開了,更是疑團重重,他立即吩咐馬夫:
“快去請城中懂教法的學者,讓他們誦讀《古蘭經》,把鬼驅逐出去!”
馬夫聽從吩咐,一會兒就請來四位法學大師。黑道哈桑對他們說:
“井裏有鬼,你們快圍著井誦讀《古蘭經》,把井裏的鬼趕得遠遠的,好讓我安心些。”
那四位法學大師一邊圍著井轉圈兒,一邊念起《古蘭經》。黑道哈桑以為鬼被驅走了,就讓馬夫和仆人往上提水桶。這時,米斯裏見水桶又要上升,就幹脆蹲進水桶,縮成了一團,以免被他們看見又要扔下去。馬夫他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水桶拖了上來,米斯裏立即從桶裏爬了出來,光著身子站在了大家的麵前。米斯裏的突然出現,驚得法學大師們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黑道哈桑上下打量了一番米斯裏,看到眼前站著的根本不是鬼,而是一個儀表堂堂的年輕人,他很嚴肅地問:
“你在井裏幹嗎?來我家有何目的?快老實招來!”
米斯裏哪敢說自己上當受騙的事,而是編了一套謊言:
“我本來是在底格裏斯河中遊泳的,可是突遇一個猛浪,把我衝得不知去向,後來不知怎麼搞的就到了你這口井裏,又被你家仆人打撈上來了。”
黑道哈桑在巴格達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見多識廣,看到米斯裏在撒謊,便毫不留情地說:
“你快說實話吧,你的謊言簡直太天真了,一下就被我看穿了。”
米斯裏一看自己又遇上厲害人了,隻好將事情的前後經過全部告訴了黑道哈桑。黑道哈桑很同情他的遭遇,就送給他一套衣服,讓他走了。
報複戴乃白
米斯裏走在街上,想到自己的狼狽相,氣就不打一處來,回到家裏,他把這一切又都告訴了艾哈默德·戴乃孚。艾哈默德·戴乃孚不但沒有安慰他,還教訓了他一頓,他十分氣憤地說:
“我讓你在家裏呆著,不要出門,你卻不聽,看看現在吃虧了吧。巴格達城有許多這樣的女人,她們整天濃妝豔抹,穿著華麗的衣服走在大街上,專門勾引那些好色的男人,引誘他們上鉤,然後把他們身上的錢全部搶走,對這類女人你可要當心呀。”
站在一旁的哈桑·舒曼嘲笑他說:
“阿裏·米斯裏,你可是開羅城很有名氣的大騙子呀,怎麼現在卻敗在了一個小姑娘手裏?真讓人無地自容。快說說看,這個小姑娘到底有多漂亮。”
米斯裏自己也覺得沒有麵子,紅著臉把戴乃白的相貌形容了一番,哈桑·舒曼立即猜到這姑娘便是戴乃白,他說:
“你說的這個姑娘一定是戴乃白,她的母親是皇家客棧的戴麗蘭。你別看她年紀小,騙術可是極高明,艾哈默德·戴乃孚和他的四十個部下都曾吃過她的虧,被她騙得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個淨光。”
米斯裏越聽越氣憤,他說:
“我米斯裏怎麼能敗在一個小姑娘的手裏?不行,一定不能輕易放過戴乃白。”
哈桑·舒曼急忙問:
“那你打算如何對付她?”
米斯裏說:
“我要娶她為妻。”
哈桑·舒曼覺得十分可笑,驚訝地說:
“什麼?娶她為妻?你就蓋上被子做夢去吧。”
米斯裏認真地說“我已愛上她了,求你幫幫忙,想出一個戰勝戴乃白的辦法來。”
哈桑·舒曼看米斯裏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就對他說:
“既然這樣,我決定幫助你,不過你必須得聽我的安排,才能成功。”
“好吧,為了戰勝戴乃白,一切都聽你的。”米斯裏毫不猶豫地說。
哈桑·舒曼拿了些黑糊糊的東西放在了鍋裏,然後生著火熬了一會兒,讓米斯裏脫掉衣服把那些黑糊糊的東西全部塗在他的身上和臉上,又讓他換上了一套奴隸的破衣服。米斯裏一下子成了一個黑奴,哈桑·舒曼又為他準備好烤好的羊肉和啤酒,吩咐他說:
“皇家客棧的廚子也是個黑奴,你現在的模樣和他極為相像。黑奴廚子的任務是為客棧所有的主仆做飯,還幫主人喂養狗,平時還要出外買菜。你去找他,主動與他套近乎,注意說話時一定要用奴隸常用的口語,要做黑奴的動作。你請他吃烤羊肉、喝啤酒,讓他多喝幾杯,然後再去盤問他每天如何做飯燒菜,廚房大廳的鑰匙分別放在哪裏。等他把全部情況說出來之後,你就用迷蒙藥將他麻醉倒,再穿上他的衣服,將他的兩把刀插在腰間,裝成黑奴廚師去市場上買菜,接著就回到皇家客棧,開始燒火做飯,做好後再多放些迷蒙藥,把戴麗蘭母女和女仆們都麻醉倒,別忘了最後再給狗喂些有藥的飯,把狗也麻醉倒。這時,客棧裏隻有你一個人是清醒的,你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闖進屋裏,拿走她們的衣物,千萬別忘記了把戴乃白的那四十隻信鴿也帶回來。”
米斯裏把哈桑·舒曼的話,全部記在了心裏,帶上已經準備好的烤羊肉和啤酒,徑直向皇家客棧走去,來到了廚房,找到了廚師,親熱地向他打招呼。
黑奴廚子向來都是替別人做美酒佳肴的,還從來沒有人把現成的酒菜端在他的麵前。這時他激動萬分,趕忙坐下來和米斯裏一道吃喝。米斯裏故意多給他倒了幾杯,黑奴廚子喝得有些醉意,話也多了起來。米斯裏見他已經醉了,忙給他添酒夾肉,不失時機地問:
“朋友,你在皇家客棧做廚師辛苦嗎?他們每天燒幾個飯菜呀?”
黑奴廚師得意忘形,便脫口而出:
“午飯和晚飯都是五個菜,可是最近他們不滿足,從昨天開始又讓我多燒兩個菜給他們,其中一個是蜜稀飯,另一個是煮石榴子。”
米斯裏追問道:
“你做好飯菜後,又按怎樣的順序給他們送去呢?”
黑奴廚子醉熏熏地說:
“我先給戴麗蘭送去,再去侍候戴乃白,等她們母女倆吃完後,我又將奴仆的飯端去,最後才去喂狗。你一定不知道吧,每條狗至少要吃一磅肉呢,食量大得很。”
米斯聽到這裏,興奮極了,一時糊塗,竟忘記了詢問鑰匙放在哪裏了,就在酒裏放上了迷蒙藥。黑奴廚子一會兒就被麻醉倒了,米斯裏趕緊脫下黑奴廚子的衣服,然後穿在了自己身上,又把他的兩把刀插在自己的腰間,就提著菜籃子上市場買菜去了,他買好肉和菜後,又匆匆忙忙地趕回皇家客棧。他剛一進門,就看見戴麗蘭高高地坐在門堂裏,嚴密地監視著過往的仆人,她的身後還站著兩個高大的奴仆,他們全副武裝,使人感到恐懼不已。米斯裏看到這種情景後心裏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後來又慢慢放鬆,裝成廚子的樣子,徑直往裏走。
戴麗蘭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他緊緊地盯住米斯裏,覺得他有點異樣,當他走到戴麗蘭跟前時,戴麗蘭突然大聲喊道:
“大膽的騙子,竟敢行騙到我的頭上來了!快說實話,你到這兒來有什麼目的?”
米斯裏一聽這話,猛地一怔,心裏想,既然來了,就不能半途而廢,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決不能服輸。於是他故作鎮定,壯了壯膽子說:
“總管,您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每天侍奉您的黑奴廚子呀!”
“還敢胡說,你分明是扮成黑奴廚子的模樣到我這裏來行騙的。快老實交待,你把我們的廚子弄到哪裏去了?是不是把他給弄死了?”
“總管,您這樣說就讓我難以理解了,我每天辛辛苦苦地侍奉您,您卻懷疑我,對我不信任,難道這裏還有別的廚師和我長得相像嗎?”米斯裏故意裝出很受委屈的樣子說。
戴麗蘭毫不放鬆,繼續喝道:
“住口,你別以為能夠騙得過我,你根本不是黑奴廚子,而是阿裏·米斯裏!”
米斯裏一聽戴麗蘭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心想,這下全完了,這個女人確實夠厲害的,隻有束手就擒了。可是他轉念一想,這個女人說不定在騙我,其實她根本沒看出我是阿裏·米斯裏,於是又放鬆了一下,說道:
“總管,您越說我越糊塗,那個阿裏·米斯裏是什麼人?他是幹什麼的?難道他也是黑人嗎?他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是一個廚子?您可不要不分青紅皂白,隨便冤枉好人呀!”
米斯裏的這番話取得了奴仆們的信任,他們紛紛站起來替廚子講話,有的說:
“今天我們的總管怎麼了,連每天侍奉她的廚子都不認識了。”
還有的仆人說:
“這個廚子真可憐,每天恭恭敬敬地給她端飯送菜,到頭來卻被她懷疑。唉!做仆人的都這麼倒黴。”
戴麗蘭聽了仆人們的話後,氣得火冒三丈,厲聲罵道: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每天吃我的,喝我的,反倒教訓開我了。現在巴格達城的騙子多的很,你們不要讓人家給賣了,還不知道呢?”
仆人們小聲說道:
“總管今天真奇怪,無緣無故就懷疑起廚子來了,這樣下去,今天是吃不上飯了,我們都餓肚子吧。”
戴麗蘭也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就對仆人們說:
“你們既然說他是廚子,那麼他肯定知道我們昨天晚上吃的什麼菜,並且也應該知道我們每天開幾次飯,每次做幾個菜。你能說出來嗎?”
米斯裏對這些問題了如指掌,他熟練地告訴了戴麗蘭,說:
“我們本來每天午飯和晚飯都是五個飯菜,有鹿耳豆、肉湯、蔥頭肉、玫瑰和米飯,可是從昨天開始,你讓我增加了蜜稀飯和煮石榴子。”
仆人們異口同聲地說:
“他說得很對,我們每天就吃這些呀!”
戴麗蘭警覺性很高,還是不放心,就吩咐仆人們說:
“你們跟在他後麵,看看他是否認識廚房的餐廳,如果他表現得不正常,就幹脆殺掉,不用來告訴我了。”
仆人們領命,緊緊地跟在米斯裏的後麵,看看他是否認識廚房、餐廳。米斯裏故意放慢了腳步,心裏在想對付的辦法。正在這時,一隻貓突然跳到了他的肩上,衝著他“喵喵”直叫,原來,這隻貓平時已養成了這個習慣,它每天站在廚房的門口等廚子回來,見到廚子後,便跳到肩上,跟他親熱一番,等他打開廚房的門,就鑽進裏麵沒命地吃喝。這時,貓把米斯裏當成黑奴廚子了,米斯裏對這些並不了解,忙把貓拉下來放在了地上,貓快速跑到廚房門前等他開門,這樣一來反倒成了米斯裏的向導。米斯裏跟貓來到了廚房門前,看到門框掛著好幾把鑰匙,他又發愁了,心裏想,到底哪一把是廚房門的鑰匙呢?他邊伸手去拿,邊仔細地觀察著每一把鑰匙,看到其中一把鑰匙上粘著一根雞毛,就猜到它一定是廚房門的鑰匙。米斯裏取下鑰匙試著開門,果然打開了。他從容不迫地提著籃子走了進去,把菜放好。接著又轉身去找餐廳,可是他還不知道餐廳的位置呢,心裏十分緊張,如果這次走錯,就前功盡棄了。正在這關鍵時刻,那隻貓又跟上來了,因為餐廳地上也有許多它的美食,米斯裏跟著貓順利地找到了餐廳的大門,鑰匙就掛在門邊,他取下來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大門。
米斯裏尋找廚房、餐廳的過程很麻利,取得了仆人們的信任。他們跑回戴麗蘭跟前,非常堅定地說:
“這個人肯定就是那個黑奴廚師,否則,他不可能那麼容易地找到廚房的餐廳,更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打開兩個門,他的動作都很熟練,沒有半點懷疑。”
戴麗蘭聽了仆人們的彙報還是不放心,又詳細詢問了一番。然後訓斥道:
“你們都是些笨蛋!被那個人騙得暈頭轉向的,我認為那隻貓肯定認錯人了,以為這個人便是黑奴廚子。而這個狡猾的家夥正好利用貓來帶路,順利地找到了廚房和餐廳,再加上廚房和餐廳的鑰匙都很特別,他很容易就能找出它們來。他的這點兒小聰明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們還要密切注視他的行動,千萬不要輕視這個騙子,今天已經很晚了,等明天再去處理這件事吧。”
米斯裏見人們都相信自己了,戴麗蘭也沒再來找麻煩,心裏就放鬆多了。他在廚房裏幹淨利索地做好飯菜。然後又按黑奴廚子所說的,先把飯給戴麗蘭送去,接著又給戴乃白端去,最後才給仆人們端去。主仆都覺得飯菜很香,便多吃了幾口。到吃晚飯時,米斯裏又照午飯那樣做好,不同的是,這次他在飯菜中加了迷魂藥,讓主仆們都吃下去了,然後去關客棧的大門,他邊關門邊說:
“天已晚了,現在開始巡夜,我去放狗,你們要當心,如果被狗咬著了,後果自負。”
他偷偷地在狗食中放了過量的毒藥,狗吃了後,便被毒死了。又等了一會兒,他估計皇家客棧的主仆們全被麻醉倒了,就從戴麗蘭母女倆的屋裏拿了許多衣服,四十隻信鴿,然後徑直跑回到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中。哈桑·舒曼見米斯裏出色地辦完了這件事,心裏很高興,稱讚他說:
“你真是好樣的,我很佩服你。”
米斯裏便洋洋自得地把自己如何麻倒黑奴廚子,混進皇家客棧,以及在皇家客棧的經曆,講述給大家聽了。哈桑·舒曼對米斯裏的表現十分滿意,他用藥水幫米斯裏洗去身上和臉上的黑,讓他恢複了原來的麵目。米斯裏又偷偷地跑回了皇家客棧,替黑奴廚子穿好了衣服,又喂他吃下了解藥,才高高興興地離去。黑奴廚子吃下解藥後,不一會兒就醒過來了,他覺得這一覺睡得好香,伸了個懶腰,然後繼續工作去了。
阿裏·米斯裏竊奪金錢
皇家客棧中最先從昏迷狀態中醒來的是一個仆人。他醒來後,覺得頭昏昏沉沉,突然又發現客棧所有的人都被麻醉倒了。客棧的大門敞開著,狗也早已被毒死了,一下子慌了神,他急忙找總管戴麗蘭。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戴麗蘭的房間,看到她也在昏迷之中,又見她的飯桌上放著一張字條和一些解藥,仆人把解藥放在了她的鼻子上。不一會兒,戴麗蘭蘇醒了過來,她吃驚地望著仆人,仆人給她將紙條遞了過去,戴麗蘭接過一看,上麵寫道:
“此事係阿裏·米斯裏所為。”
仆人見戴麗蘭驚訝的神態,忙對他說:
“昨天晚上吃過晚飯後我就睡著了,今天早晨起來,發現客棧裏的人都被麻醉倒,院裏的狗也都被毒死了,大門敞開著,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兆,就趕快跑來找您,沒想到您也被麻醉倒了。”
戴麗蘭看了紙條後便都明白了,後悔自己昨天沒有當機立斷,殺死米斯裏,結果弄得自己如此狼狽。戴麗蘭毫無辦法,隻好用解藥把大家都救醒,然後再作打算。等奴仆們都醒來後,她嚴厲地訓斥道:
“昨天,我已經吩咐你們密切注視那個可疑的人,你們卻對他深信不疑,結果讓那個家夥陰謀得逞。這件事暫時先保密,不要對外人講出去。”
說完,她就讓仆人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去,隻留下了女兒戴乃白,她對戴乃白說:
“那個家夥在開羅就是個很出色的騙子,報複心極強,今天你總算領教了他的厲害了吧!我看他決不會就此罷休的,他還是要來欺騙,玩弄我們的。要想讓他停止惡作劇,我認為得先與他搞好關係,然後彼此之間和睦相處。”
戴麗蘭說完,梳洗打扮了一番,又換上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就徑直來到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裏。
此時,米斯裏正在眾兄弟當中炫耀著自己,他已成為眾兄弟心目中的英雄了。兄弟們都圍上來,爭先恐後地來看他從戴麗蘭家裏拿回的衣服和鴿子,對米斯裏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在這時,突然外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艾哈默德·戴乃孚笑著說:
“快去開門吧。肯定是戴麗蘭來了!”
門被打開了,戴麗蘭氣勢洶洶地走進了屋來。艾哈默德·戴乃孚一看見戴麗蘭,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兒來,心中憤憤不平,指著戴麗蘭罵道:
“我不想見到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你來我家幹什麼?我們不歡迎你。”
此時,戴麗蘭心頭的氣也沒消,又被艾哈默德·戴乃孚罵了一頓,氣得火冒三丈,但為了討回衣服和信鴿,她隻得壓住心中的怒火,很平靜地說:
“你不要生氣,過去的事兒全當是我的錯。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向你打聽一下,昨兒晚上扮成黑奴到我客棧裏欺騙我的那個青年人,是你的什麼人?”
戴乃孚故意提高了嗓門說:
“噢!你說的是阿裏·米斯裏吧,他是我一個最親密的兄弟。”
戴麗蘭十分和氣地說:
“他這次欺騙戲弄我們,我自認倒黴。這次來找你,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把我們的衣服和信鴿還給我們,就算我們扯平了。”
一說信鴿,大家都故作驚奇,艾哈默德·戴乃孚故意埋怨哈桑·舒曼說:
“哈桑·舒曼,你也真是嘴饞,什麼肉不好吃,偏偏愛吃人家的信鴿肉,我看你現在怎麼辦!”
哈桑·舒曼裝出很受委屈的樣子,說道:
“我又不知道那是她們家的信鴿。”
戴麗蘭也不是等閑之輩,她說:
“你們既然已經把它們殺了,我也無可奈何了,那就也嚐嚐信鴿肉的味道吧!”
幾個兄弟立即走到廚房,端出一大鍋香噴噴的鴿子肉來。戴乃孚裝出很難過的樣子,夾了一塊肉遞給了戴麗蘭,請她品嚐味道。戴麗蘭接過肉,並沒有吃,而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說道:
“你們騙不了我,這根本不是我家的信鴿肉,我一向都是用混有麝香的穀粒來喂鴿子的,它的肉應該有一股麝香的香味。可是,你們端來的這鍋肉卻沒有麝香味。老實說吧,我的信鴿到底在哪裏?”
哈桑·舒曼見戴麗蘭心裏很著急,就趁機提出了一個條件,他對她說:
“想要回信鴿並不難,但是你必須答應阿裏·米斯裏一個條件。”
戴麗蘭急忙追問道:
“什麼條件?你快說吧!”
哈桑·舒曼故意慢慢地說道:
“他要娶你的女兒為妻,希望你能答應。”
戴麗蘭一聽,大吃一驚,她根本沒有想到哈桑·舒曼會提出這種要求,但想到信鴿還在人家手裏,便委婉地說:
“女兒的婚煙大事,得由女兒自己作主,等我回去同女兒商量一下,再作答複吧。”
哈桑見戴麗蘭很狡猾,覺得這樣僵持下去也沒意思,便把阿裏·米斯裏叫到了跟前,對他說:
“把鴿子還給戴麗蘭。”
米斯裏聽從哈桑·舒曼的吩咐,把鴿子交給了戴麗蘭。戴麗蘭看到自己心愛的信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並且每隻都安然無恙。心裏高興極了。但是,她不能輕易地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阿裏·米斯裏,便對哈桑·舒曼說:
“我必須得告訴你們,戴乃白的舅舅祖萊革是戴乃白的保護人,要想娶戴乃白為妻,就得先去到她舅舅那裏求婚,如果他能得到那個錢袋兒,他就會答應將戴乃白許配給他。”
戴麗蘭說完,帶著信鴿大搖大擺地走了,哈桑·舒曼看到她那高傲的樣子,在背後氣憤地罵道:
“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總想著坑害別人。這樣做不是明明讓米斯裏去送死嗎?”
戴麗蘭離開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急急忙忙趕回到客棧,興奮地對女兒說:
“你知道嗎?那個米斯裏已經愛上你了,他已經托人正式向我提親了!”
戴乃白聽了母親的話後,樂得合不攏嘴。其實,自從她第一次見到米斯裏,就對他產生了好感,米斯裏雖然被欺騙了,還差點沒了命,但他對她並沒有采取過分的行為,這就給戴乃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戴乃白急忙問母親:
“那你怎麼對他們說的?”
於是,戴麗蘭把在艾哈默德·戴乃孚家裏所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戴乃白。並且還說:
“我不可能將我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無用的人,我要考驗考驗他的騙術,我讓他到你舅舅那裏去提親,這小子這下可要吃苦頭了。”
再說米斯裏,戴麗蘭走後,他一直在思索著他的話,後來又問哈桑·舒曼:
“你認識祖萊革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在幹什麼?”
哈桑·舒曼唉聲歎氣地說:
“唉,這次你可碰到厲害人了。祖萊革原來是巴格達最有名的騙子,他幾乎名揚天下,關於他的事兒,傳聞很多,有人說有鑽山、上天摘星、從仙女的眼皮上取走黛膏的本領。在戲弄、欺騙他人的方麵,一般人與他更無法相比,手段確實很高明。值得慶幸的是,現在他已經洗手不幹了。開了個魚店老老實實地做人,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為難你。祖萊革的魚店專賣鮮魚,他總是把賺來的錢放在一個錢袋子裏,用一根絲線係緊掛在店裏,而絲線的另一端拴在屋裏的一根木樁上,上麵還掛著一個鈴鐺。他每天把這項工作做好,才去開店門,接著就扯開嗓門喊道:‘埃及的騙子、巴格達的竊盜、波斯的小偷啊!你們都快出來,錢袋就掛在這裏,你們都來偷啊,我這裏有兩千個金幣,誰能偷走他,就歸誰所有!’他每天都這麼叫喊,引來了許多小有名氣的騙子、竊賊、小偷前來偷竊,但始終沒有人能夠成功。因此,祖萊革就更加出名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裏的奧秘所在,其實原因很簡單,當祖萊革在屋裏給客人煎魚時,總是把鉛餅放在手底下,若有小偷動錢袋,裏麵的鈴就響了,祖萊革拿起鉛餅就向外砸去,不是把他們砸死,就是砸成重傷,現在再也沒有偷竊者去偷錢袋了。”
“米斯裏,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白白送死了,那家夥心狠手毒,他會致你於死地的。你還是放棄戴乃白吧,天下的姑娘多的是,何必非要娶她呢?我認為你不要去冒險了,還是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為好。”
米斯裏根本不聽哈桑·舒曼的勸阻,他滿不在乎地說:
“我的好兄弟,你隻管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兒的。我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娶戴乃白為妻。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可我無法接受你們的勸阻。我一定想方設法把那袋錢弄來,希望你能幫我找一套女人的衣服來。”
哈桑·舒曼和眾兄弟見米斯裏上街買了一隻羊,殺死之後,取出羊腸,清洗幹淨,灌滿了羊血,然後將它纏在了自己的大腿和屁股上;他又找來兩個雞嗉子,把它綁在了胸前,當作乳房,又找來了一些棉花填在一個布口袋裏,然後將它裹在肚子上;他濃妝豔抹,穿上女人的衣服和鞋襪,戴上頭巾,裝扮成一個孕婦後,就上街了。他故意邁著輕巧的步伐,扭著屁股走在了大街上,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有的人竟張口稱讚道:
“看那女人長得多漂亮呀,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樣美麗!”
米斯裏聽到別人的稱讚聲,更是洋洋得意,他徑直走到一個出租毛驢的地方,租下了一條毛驢,驢夫牽著毛驢走到了祖萊革的魚店前。米斯裏一眼就看見那個他渴望得到的錢袋了,再往裏麵瞧,看到祖萊革正在屋裏給客人煎魚。他故作糊塗地問驢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