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長溪更加的理直氣壯,“本座隻想告訴你們說話小聲點,不要吵著本座休息。”說完遊回回到白寒露背部,找了個舒服的姿態縮成一團睡了。
白寒露轉頭問幽曇,忍無可忍地小聲問:“他以前就這副欠罵的臭德行?”
“不會啊。”幽曇壓低聲音回答,“你要是知道了解了他以前的樣子,你會想揍他的。”
“……”
他們成功地把關於山神的話題一路扯跑到了“當年的長溪是個怎麼人神共憤的混賬”。白寒露和幽曇在凡間盡量減少用法術,一路走上了山頂懸崖處,這才腳下踩風走到峭壁上的洞口。
幽曇隨意慣了,邊喊著“主人在家嗎”邊往石凳上一坐,拿起人家的木壺就開始倒水喝。
一柄枯木手杖如遊蛇般突兀地搭在了幽曇優美的下巴上,微卷的短發,臉上帶著山犬麵具,羸弱似少年的身形上攏著薄柿色短衫,露出纖細修長的小腿,從石壁中穿行而出,一下子拿住了不速之客最柔軟脆弱的部位。
“真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上,下巴上要多了血窟窿了。”山神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一頭狼妖,和一朵花靈,不管你們從何地而來,這秀水嶺可沒有一分一毫的領地可以給你們撒野!”
幽曇別過頭去,一臉呆相:“聽見了嗎,小白,快救吾輩。”
白寒露淡定道:“我會給你收屍的。”
“別,先救吾輩。”
“不要。”白寒露幹脆地拒絕,然後對山神說,“你快動手,他在我家裏白吃白喝的,我早就嫌他煩了。”
山神看了他們一會兒,也看出點門道來了。
最近秀城即將有兵禍的事在凡間妖怪中的傳開了,大批的妖怪們聚攏在秀城,有些是想要趁亂吸人精血的,有些是來找財寶的,也有不少是來秀水嶺上搶地盤的。他是秀水嶺的山神,若是戰亂百姓哪裏有心思來供奉山神,他靈魄虛弱之時,若是有強大的妖怪來打敗他,他就必須把領地分出去一塊給他們。若是分出去二分之一的領地後,他就會消失,整座山都會成為妖怪們的屬地。
山神慢慢把木杖收了回來,把麵具撥到一邊,白得幾近透明的麵孔,懶洋洋的死魚眼,秀氣的菱形嘴唇,倒是精致好看的一個小山神哪。
“你們不是來搶地盤的,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
幽曇摸了摸被戳疼的下巴,按照他和白寒露編排好的說法,指著山下的河流說:“我們是西海小六的朋友,她此時在西海準備出嫁事宜,在她出嫁之前,我們來幫她看河的。”
山神眼神遊疑在麵前的兩個不速之客之間,非常的震驚:“她讓你們幫她看河?”
白寒露點頭:“我們兩個大男人不好住她的洞府,六公主說秀水山神這裏可以借宿的。”
山神怔了一會兒,突然火冒三丈,氣急攻心的模樣,手中的木杖狠狠地搗下地麵:“我跟她已經不是朋友了,她有什麼臉讓我幫她照顧朋友!”
雖然憤怒不已,可山神還是將他們留下了。
從外麵看狹小的山洞,裏頭卻大得很,起碼多裝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幽曇很快被這個山神洞府給迷住了,以往他在天界的花神宮無比奢華,即使在無垠地獄的屬地也延續了奢華高貴的布置,可這山神的洞府裏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卻很講究,三步一樹,兩步一花,恰到好處,不勝風雅。
把他們安置下,山神看了看天色,道:“離雞鳴時分不遠了,你們稍微歇息下,天亮後你們跟我去巡山,你們總不會打算在我這裏白吃白喝吧?……就像那個西海蠢六一樣!”
看來山神秀水和西海六公主的確像莫嗔在委托信中寫得那樣:小六和山神做了幾千年的鄰居,白吃白喝了他幾千年,山神對她極其縱容,小六也極其依賴山神,兩人之間的感情比親人還要深,所以若是小六雖然嘴上不說,可是鬱鬱寡歡,一定是希望山神能來笑著喝她的喜酒的。
3
白寒露和幽曇睡了沒多久,就被山神踹門喊起來了。清晨山間升起朦朧的晨霧,走過山間的小道衣襟被葉上滴下來的水打濕了發,群鳥和鳴,一派平安祥和之氣。
秀水已經巡了幾千年的山,早就對這片山了如指掌,而這山上的飛禽走獸對他也非常的喜愛。一隻羽毛豐美的黃鸝鳥停在他的肩膀鳴叫,山神溫柔地蹭了蹭它的小腦袋,小鳥兒又撒歡兒地撲棱著翅膀飛回了同伴中間。
幽曇單純地醉心於湖光山色之中心情大好,完全把自己當成來遊山玩水的閑人一個了。
“看這秀水嶺的山色可完全不會想到山外十裏的秀城竟然幹旱到河脈枯竭呢。”白寒露疑惑道,“果真是要遭兵禍的緣故嗎?”
山神戴著山犬麵具慢悠悠地背著手走在前頭,跟個小老頭兒似的:“秀城的幹旱和兵禍並沒有什麼幹係,不過是前些年稍微雨水少一些,城中的百姓便叫來天師祈雨。這雨水的份額也就那麼多,他們挪用的是來年的雨水,不幹旱才怪。而兵禍是因為秀城的城靈氣數盡了,就連我這秀水嶺都要遭到波及的,不好說啊。”
白寒露看著山下露白的河床,問:“那素漁川呢?”
山神隻看了一眼,硬邦邦地回他:“她自己都不在意她的河,你們瞎操哪門子的心。”
“我不相信若她的河有難,你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