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飛鳳樓(1)(2 / 3)

戰場上匆匆一瞥,赤鬆人將我繪成了美人圖呈給了赤鬆王。

半年的征戰,寒冬兵乏馬疲,軍中缺衣缺涼,流蒼國邊疆百姓也苦不堪言,真是一個難過的凜冽寒冬。此時赤鬆王向流蒼皇帝提出和議,隻要流蒼國的一個美人便停戰五年。

一個美人換來五年的和平,真是天大的劃算的買賣。

“不行!”流蒼皇帝震怒,摔了茶盞,“這等行徑簡直是藐視我流蒼國威!要戰!要死戰到底!”

眾文官紛紛諫言規勸,流蒼百姓已民不聊生,軍隊已傷亡過半,一個女子能解決的事為何要再流血犧牲呢?

自始至終,阿簡都站在殿上一言不發,直到皇帝問他:“簡卿,你意下如何?”

阿簡一膝跪地,茶盞的碎片紮進他的膝蓋裏,血濕透了衣擺,聲音擲地有聲:“和。”

明明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卻要讓給別人。人類哎,真是笨。我幫他處理好了膝蓋上的傷,傷口會好,可疤痕會伴隨他一生。

“銀羅你走吧。”阿簡說,“你是妖怪,不用管那麼多。”

我笑他傻:“我還沒去過赤鬆國呢。”

離開的那日,送親的儀仗從城南頭排到城北頭,我聽到有人誇我美麗,可我從沒聽過阿簡誇過。大約是因為他看到我的時候,人太小了,他還不懂得美麗,也不懂得失去和世事無常。我們隻是坐在庭前,看花開花落,看雲卷雲舒,這樣一步步地走進了對方的心裏。

我婆婆說,人都是這樣的,往往離得越近越看不清對方。

出了城門後,我撥開竹簾往後看,阿簡站在城門上,遠遠的,孤獨的,渴望強大的,好似還是當年那個射不中靶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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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臨城並不是第一次來,可醉夢軒的人都是路癡。

城中運河縱橫交錯,拱橋一座連著一座,遠遠眺望雪覆蓋著山和城,不是灰就是白,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迷宮。眼看天漸漸暗下來,天邊雲朵堆積,怕是又要落雪。

幽曇攔住過路的一個鵝黃衣的女子:“請問這位小姐,錦棺坊怎麼走呢?”

那鵝黃衣的女子和一個淺藍衣的女子並肩而行,一轉頭,一個皓齒星眸,一個姣花照水,二人打量一下幽曇,藍衣女子下意識地抬袖子擦了擦口水:“你去買棺材嗎?”

“不是啊,天快黑了,怕趕不上晚飯了。”幽曇指了指橋的另一頭,“還有我家老板。”

遊兒買了包麻團,吃了一臉芝麻,白寒露邊走邊給他擦嘴。鵝黃衣女子看到他,微微一愣,而後右嘴角上翹,露出個壞笑。

白寒露隻覺得一道視線從正麵劈來,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女土匪正歪頭看著自己,神情比狐狸還像狐狸。

“嘿,師兄,好久不見啊。”還有三日就是除夕,獨孤金金和蘭芷相約出門逛街聽戲,沒想到遇到了遠路來的故人,“我們還真是有緣呐。”

是孽緣吧。白寒露冷淡淡地回應:“獨孤小姐好。”

幽曇疑惑地問:“你們認識?”

“這位是柳非銀的雙生姐姐,獨孤金金。”

幽曇“啊啊”了兩聲,露出驚喜的眼神,握住獨孤金金的手:“那兩位小姐也是要去白清明家吃飯吧?真是太好了!”

於是浩浩蕩蕩吃飯軍團穿過風臨城的主街,總是在橋底下偷聽的青蛙精搶先跑去錦棺坊跟大姐頭綠意通風報信,爬過台階時摔得屁滾尿流,大叫著:“大姐!大姐!有一個銀發的男人拖家帶口要來你們家吃飯,還有獨孤流氓大姐和蘭家的女色魔也一起來了,快關門放貓啊!”

柳非銀一聽,平時身子骨軟得跟豆腐似的,一下子利落地從露台上衝下來,和綠意互換了個眼神,默契十足地一左一右關門,就在朱紅的大門正緩緩關閉時,一根鶴骨笛“啪”地橫在了門縫裏。

“開門。”白寒露的聲音隨著打著旋兒的寒風吹進來,熏著炭火的正廳有種徒然冷下來的錯覺。

綠意對著柳非銀用口型問:怎麼辦?!

柳非銀搖搖頭,做個推門的姿勢,作勢要抗爭到底。

兩個人正在跟大門較勁著,白清明拿著竹簡從書房出來,就看到他們撅著屁股的蠢樣。不等問,他就看到了門縫裏那根光潔如玉的鶴骨笛,一隻狹長英氣的琥珀色眼睛裏跳躍著橘色的微光,灼灼明亮,疑似故人來。

白清明怔忪著,一時間好像分不清雲裏霧裏,隻聽見一聲大喝“哈”,門板被狠狠地踹開,獨孤金金站在門前,一隻玉足高高地蹺過頭頂,悠閑地吹了吹從屋簷上落下的灰。

“……阿銀,連你親姐姐都要關在外頭,你是想去祖宗牌位前思過嗎?”

柳非銀忙換上另一副乖巧的臉麵,桃花眼笑成出了春水:“啊呀,姐姐和蘭芷阿姐來了,啊呀啊呀,幽曇我可日日夜夜都想著……”邊說著邊帶著熱情的笑容撲到幽曇麵前。

幽曇也綻放出個花一樣的笑容張開雙臂等著久別重逢的故友擁抱,卻見柳非銀到了眼前那笑

立刻變得猙獰可怖,雙手也攏成爪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想著怎麼掐死你呢!你個蛇蠍毒美人!我叫你再燒我!我叫你再燒我!”

幽曇被掐得眼淚汪汪,旁邊的遊兒抱住柳非銀的腰,綠意則舉著笤帚凶神惡煞地要撲上去加入戰局,從書房打掃出來的白鴛鴦連忙跑過來頂住綠意的腰不讓她打架。

門外的麻雀嚇得四下紛飛,一隻小麻雀精飛遍了風臨城報信:大家快去錦棺坊啊,幫綠意大姐頭掐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