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釋】①西池:泛指西麵佳麗池塘。②尋常:平時,平常。③安穩:布置穩當。錦衾:錦緞被子。④何如:問安語。⑤情知:深知,明知。
【譯文】回憶當年在西池池上宴飲,每天該有多少的快樂和幸福。可自從分手之後,相互間也不再寄信捎書。即使像往常那樣相見,相互間也冷冷淡淡,不可能再像當初。安好枕頭,鋪好錦被,今夜要在夢中趁著月明而渡江過湖,去與那些隔絕的好友會晤。盡管相互相思也不要問近況何如。因為明明知道春天已經過去,哪裏還顧得上花落葉枯。
【賞析】這首詞追憶往昔歡娛,寄懷舊友之情,以抒自己失落孤寂的愁懷。全詞語辭清淡素雅,卻顯露無盡哀衷。尤其結尾二句,有摧人心肝之力。這與晁衝之政治上失意不無關係。
舒亶(1041-1103年),字信道,號懶堂,明州慈溪(今屬浙江)人。治平二年(1065年)進士。累官知製誥,試禦史中丞,權直學士院。工小詞,思致縝密。今有趙萬裏輯《舒學士詞》一卷。
虞美人
芙蓉落盡天涵水,日暮滄波起。背飛雙燕貼雲寒,獨向小樓東畔倚闌看。浮生隻合尊前老,雪滿長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譯文】荷花落盡,天連著水,日色黃昏,綠波又被風吹起。相背而飛的雙燕,緊貼著秋雲,帶著寒意,我獨自在小樓的東側,憑倚欄杆向遠處望去。浮生有無窮無盡的煩惱,隻應在醉鄉中苦苦煎熬。時光過得真快,白雪又落滿長安道。早早晚晚之間,我的老朋友也會登高遠眺,並會寄上一枝早梅,把江南的春意同時寄到。
【賞析】這首詞別本有小題作“別公度”,為懷友之作。全篇由夏秋寫到冬春,氣佳景新;寫雙燕背飛,抒寫離別愁思;借江南一枝春梅,寄托對友人無限懷念之情。全詞語言清婉雅麗,氣韻咀之味長。堪稱佳作。
朱服(1048-?),字行中,湖州烏程(今浙江湖州)人。熙寧六年(1073年)進士。累官國子司業、起居舍人、中書舍人、禮部侍郎。徽宗朝被貶興國軍,卒於貶所。
漁家傲
小雨纖纖風細細①,萬家楊柳青煙裏。戀樹濕花飛不起,愁無際,和春付與東流水。九十光陰能有幾?金龜解盡留無計。寄語東陽沽酒市②,拚一醉③,而今樂事他年淚。
【注釋】①纖纖:細小,細微,多用以形容微雨。②東陽:今浙江金華。③拚:豁出去,甘冒。
【譯文】纖纖小雨細細風,千家萬戶掩映在楊柳密蔭青煙綠霧裏。仿佛依戀著春樹,淋濕的花瓣飛不起。愁緒綿深無比,連同春色都付與東流水一道逝去。九十天的光陰能夠留多久?解盡金龜換酒也無法將春光挽留。托話東陽城酒家來為我沽酒,拚個一醉方體,而今買醉尋樂為銷愁,他年會愁後生愁熱淚流。
【賞析】此詞寫春季雨景,以抒愁懷,進而感春光易逝,華年難留,不如及時行樂,全詞格調似豪邁而實淒蒼。然而語句工麗俊美,尤其“戀樹濕花飛不起”一句,極賦人格化,生動形象地將失意之人愁緒綿綿難遣的景況表現出來。結尾二句,仔細體味,足見作者所謂“而今樂事”即及時行樂背後的悲愴。
毛滂(生卒年不詳)字澤民,衢州江山(今浙江江山)入。哲宗元祐間為杭州法曹,元符二年(1099年)任武康知縣。政和中,守嘉禾。今存《東堂集》。
惜分飛
富陽僧舍作別語贈妓瓊芳①
淚濕闌幹花著露②,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無言語空相覷③。斷雨殘雲無意緒,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處,斷魂分付潮回去。
【注釋】①富陽:在浙江杭州西南富春江北岸。②闌幹:縱橫的樣子。③覷(qù):看。
【譯文】眼淚縱橫地淌濕了麵龐兒,像花朵掛著露滴,兩彎黛眉凝聚著離愁別緒。一種離恨你我平分取,豈無情話傾訴,卻隻是麵麵相覷無言語。戀情似短暫陣雨,片片殘雲,了無意緒,朝朝暮暮隻有寂寞愁慮。今夜在這山深處分付我這離魂隨著江潮回去陪伴你。
【賞析】《惜分飛》是詞牌名,可能是他的自度曲。全詞抒離別之情,無一綺麗豔語,卻見一往情深。據傳:元祐中,蘇軾知守杭州,毛滂為法曹。離任時作此詞贈歌女瓊芳。蘇軾聽唱後,十分讚賞,後悔毛滂的離去,馬上派人追回,相聚數日,從此成為詩友。可見本詞的感人。
上片寫依依惜別的深情,用畫龍點睛筆法,特寫淚眼愁眉,盡見愁苦。然後以男主人公的“平分取”呼應。再以“無”、“空”之虛見實,既知離情別緒的不可言喻,又見兩人的心心相印。從外表的神態寫到內在的心態,簡中有繁。
下片寫詞人深山羈旅的淒苦與思念。先寫別後的悵恨,暗用“巫山雲雨”典故反襯,對比強烈,更見淒怨。後寫心願,“潮”是意念中物,“分付”更是幻想,由此再現二人情意的纏綿。後人評本詞“語盡而意不盡,意盡而情不盡”,是很中肯的。
陳克(1081-?),字子高,自號赤城居士,天台(今屬浙江)人。紹興中為敕令刪定官。詞格豔麗。有《天台集》,不傳。
菩薩蠻
赤闌橋盡香街直,籠街細柳嬌無力。金碧上青空,花晴簾影紅。黃衫飛白馬①,日日青樓下。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塵。
【注釋】①黃衫:隋、唐時少年華貴的服飾。這裏借代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哥兒。
【譯文】橋上是精美的紅色的欄杆,過橋便是筆直的大街,大街上有輕輕的香氣彌漫。大街兩旁的柳樹又高又密,細嫩的柳枝隨風招展,遮蔽了大街的街麵。街兩旁金碧輝煌的樓閣高聳碧空,天空晴朗,紅花的色彩映紅了垂著的幕簾。那些嬌貴的公子哥穿著黃衫,騎著白馬在街上飛馳翩翩。天天都到這些青樓妓院中豔冶醉眠。他們趾高氣揚眯縫著醉眼,在大街上橫衝直撞仿佛無人一般。在伴著塵土吹來的春風中,尚有淡淡的香氣在擴散。時當晌午,一陣馬蹄蕩起一陣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