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節 凶殺(1 / 2)

春天的第一場雨,透著徹骨涼意,中郡太守府常天走出中郡府,連日來,發生了多起命案,每一起都發生在深夜,每一起針對的都是城中的富戶,凶手出手幹淨利落,所有死者都是一刀斃命,傷口都在喉頭。

連日的操勞,府常天隻覺得頭痛欲裂,他閉著眼睛假寐,身子卻坐得筆直,盡量保持著應有的尊嚴,這段時日凶殺案頻頻發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發生,這樣正襟危坐,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都不會丟失官員的臉麵。

轎子轉了一個彎,快到官衙了,府常天鬆了口氣,看樣子今天能夠平安渡過了,也許回府可以喝杯酒……。

“大人,”轎子猛的停住,府常天睜開眼睛,黑暗中,眼睛閃閃發光,“大人,西大街又發生凶傷案,這一次被殺的,是劉嘯林。”

劉嘯林?是那個從關外到太原經商的木材商賈,他算是城中頂級的富翁之一,家財千萬,傳聞有一天皇上下旨令唐公多交一成稅銀,是他慷慨解囊,助唐公渡過了危機,這雖然是傳聞,而且唐公也未對劉嘯林有任何的偏薄,但這世間的事無風不起浪,看樣子,這個春天不是那麼好過了。

轎子到了西大街,府常天一下轎就愣住,適才那個衙役沒有講清楚,這裏並不是西大街,而是西大街的鄰街胭脂巷,也是太原府最熱鬧的風月場所,而發生凶殺案的地方,是胭脂巷最大青樓蘭麝坊,此時,這個平日裏人聲鼎沸的所在鴉雀無聲,衙役們站滿了蘭麝坊寬闊的庭院,穿著單薄的妓女們在春夜微寒的風中瑟瑟發抖。

皺了眉,府常天邁步走進庭院,捕頭趙一虎迎上前來,抱拳躬身行了一禮,“大人,被殺者在西廂。”

一股股異香撲麵而來,這充滿****暗示的香味兒,似乎在不經意間挑起人最原始的yu望,府常天皺了皺眉,趙一虎走到前方停住了腳步,“大人,就在此處。”

走到近前,趙一虎伸手掀起簾子,府常天天邁步入內,房間極大,中間以珠簾隔成了兩間,外間似乎是見客所用,放著桃花木的桌椅,還有一個古董架,擺放著古董花瓶和幾件玉雕,顏色暗沉,並非上等貨色。

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和花鳥,倒有清新雅致,外間清掃得極幹淨,連木縫間都擦洗得纖塵不染,看樣子,屍體應在裏間。

走到珠簾旁,隔著搖晃不定的珠串隻看見一個纖瘦的女子戰戰兢兢的站在窗前,看她華麗的穿戴和昂貴的佩飾,必是當紅的妓女,府常天轉眼看了看趙一虎,他伸手將珠簾分開,“大人,這位是涵煙姑娘,這個房間的主人。”

會意的走進裏間,裏間的陳設與外間截然不同,一張花梨木的架子床,掛著紅綃帳,帳鉤是純金打造,帳鉤上分別係著一塊翠玉,架子床前是一個梨花木的浴桶,劉嘯林坐在浴桶中,已然僵硬,麵上還顯露著恐懼的神情,顯然他臨死也不相信會有人殺他吧!

再向裏走,架子床旁有一個屏風,屏風後是衣櫃,細細看去,才發現屏風擺放得別具匠心,屏風也花梨木所製,框上雕著桃花,或開或閉,而綾綃上細筆繪著一池荷花,田田的荷葉,盛放的荷花,美不盛收,但當有人站在屏風後更換衣飾時,屏風前的人能夠影影綽綽的看到換衣人的身體……。

冷冷一笑,轉過身,上下打量著那個女子,若非麵上的脂粉的偽裝,想必她此時早已花容失色了吧!她渾身無力的靠在窗前的妝台上,妝台上擺放著銅鏡和其他女子一應的事物,府常天上前細細察看一遍,伸手拉開妝台上那個精致的紫檀木匣,匣子共分五層,頭一層放著各式的發釵,除了一兩根是銀製的,其他都是黃金打造,鑲嵌著各色的寶石,極為名貴,二層是耳環戒指,盡數是成色十足的金,三層隻有一對鐲子,看玉質通透,入目處溫潤、縝密,光澤如同上好的羊脂,這樣的玉鐲,價值千金,等閑難以看到,竟然是一個妓女之物。

看到第三層,府常天關閉的木匣,返身走到浴桶前,開始細細的察看浴桶,浴桶很大,感覺上應該很舒適,躺在裏麵一定非常的放鬆,泡在漂滿了花瓣的熱水中,看著美人兒更衣,這是何等的享受?但是以生命為代價,又有多少人願意?

“將他抬回衙門,”府常天抬腿走出珠簾,“命仵作驗屍。”

“大人,涵煙姑娘……。”

“一同帶回衙門。”

天明時終於小睡了片刻,梳洗過後,重又恢複的神采,命趙一虎將涵香帶到自己的書房,坐在書案後,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涵煙,洗去了鉛粉,加上受驚過度,她憔悴得似乎老了幾歲,低垂著頭,看上去楚楚可憐,府常天不由心生憐憫,輕咳一聲,涵煙如同聽到什麼巨響一般的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