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總有些心神不寧,遲疑道:“我是覺得奇怪,單位裏雖然經常有各種八卦,可她們聊的內容大部分都是誰的家庭背景,誰和領導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她蹙了蹙眉,“我隻是一個最低層的小科員,跟領導從來沒有過關係,也就跟她們的利益無關,更何況在這之前,連我是誰她們都不清楚,現在突然冒出了這種閑話,你能不能明白?”
沈仲詢靜靜地看著她,林初道出重點:“我很普通,就算有閑話,也應該是一筆帶過,可以說看見我上了你的車,看見我上飯局,而不是每一個內容都歪曲的,好像是把我往死裏整,我觀察了整整三天,真的是這樣!”
沈仲詢一笑:“既然是這樣,你怎麼還敢穿這件裙子,不怕被人說?”
林初搗了搗碗裏的菜,撇嘴道:“這是今年的新款,沒幾天就要穿長袖了,等到明年這就成了舊款,名牌的價值在哪裏?我不會浪費!”
兩人相處的越久,林初的性格就愈發透明,沒有了她刻意的遮掩和虛偽,整個人鮮活得仿佛屋外那汪湖水,涼風颯颯之下,水波淺淺流動,讓人忍不住想波動湖麵,激起更多的浪花。
沈仲詢喜歡林初的勢力和偶爾的虛與委蛇,這狡猾的壞東西。果然,林初又道:“我說,既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沈總的兒子,你是不是也該發揮一下名牌效益?”她直接道,“我狠下心穿了這件裙子出來見你,你該明白的,哦?”
那個“哦”字念得真好聽,小心翼翼的狐狸精!
沈仲詢難得開懷大笑,笑聲溢出喉嚨的時候他見到林初震驚的瞠圓了眼,愈發止不住樂,將林初摟進懷裏,往她臉上狠狠親了幾口,滿心滿心的憐愛無處發泄,隻想將林初關起來做些什麼。
半晌兩人都變得麵紅耳赤,沈仲詢是笑得,林初是憋得。沈仲詢正色道:“我是名牌,你是消費者?這個比喻……”降低了他的市場價值,沈仲詢勾唇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回頭你別管人家說什麼,繼續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心裏有數!”
林初舒了口氣,終於跟他講明白了。
若說沈仲詢是個敏銳的人,林初也不差,經此一事,沈仲詢發現絕不能小看林初,一個隻工作了一年的處於最底層的國企小職員,竟能將前因後果所有線索都融成了一條線,又能不擺出任何明處的字眼,將意思表達清楚,既能告知想法,又能讓自己置身事外,當做毫不知情。沈仲詢打開車窗,陣陣涼風拂來,仿佛催生了更多對林初的念頭,他也明白了極其重要的一點,他若有事,林初這個自私的小東西會立刻與他撇清關係。
沈仲詢趕到寧西路時已過了十一點,附近幽暗一片,隻有幾盞路燈孤零零的豎在路邊照明。
沈洪山等了他許久,見他進門,立刻不滿道:“吃飯吃這麼久?”
沈仲詢淡淡道:“很久沒見林初了,所以久了一點兒。”
他倒是直白,沈洪山冷哼一聲,說道:“最近的幾個麻煩你也知道了,老張的事情牽扯到了太多人,大家多多少少都跟他有過接觸,經手的案子留下不少痕跡,我也不例外。”
沈洪山任職市規劃局局長期間,手頭上的關係人脈廣泛,他與老張並無工作上的聯係,可整個省就這麼點兒大,各個機構各個人員之間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不是沒有替人牽過線,這其中追究來追究去,便包括了老張一脈。
但凡在那個職位,縱使想兩袖清風廉潔無私,也做不到如初生嬰孩的那般幹幹淨淨。
沈洪山最後道:“想拉我下馬,沒這麼容易,現在最怕的是還有其他把柄,你現在處理的招標是個棘手的事情,又是我的兒子,一不小心就能被人抓到小辮子,我再提醒一次,一舉一動都要比以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