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午餐時間,大廈裏外出用餐的員工已陸陸續續的往回走,向陽也及時鬆開了林初,大庭廣之下以免招來側目。
向陽道:“哭也哭過了,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林初垂著頭,手背拭淚,低聲道:“沒想法,就是害怕,我要是沒喜歡上沈仲詢就好了,管他會不會跟別人好!”
向陽一笑,有些無奈,半晌他才思忖道:“要不你這次試試聽我的?”
林初側頭看向他,隻聽向陽道:“這段時間,你先暫時別跟他聯絡,試試過回一個人的日子,你能不能變成從前那樣,是不是離開他你就不能生活了?”
林初張了張嘴,捏緊了手,“離開他?”
“對,先離開他,你可以慢慢想清楚。”
沈仲詢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談論什麼,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車子停在不遠處,林初居然看不見。
他告訴自己向陽隻是林初的大哥,可大哥不該這樣抱妹妹,也不該貼得這麼近說話,沈仲詢越等越煎熬,最後終於忍不住,發動車子“嗖”一下開到了大廈邊上。
林初還在同向陽說話,聽見動靜後往前方看了一眼,正見沈仲詢朝他們走來,向陽小聲道:“你自己決定。”
林初心跳如鼓,沈仲詢每踏下一步,就像踏在她的心頭。
向陽朝沈仲詢笑了笑便離開了,沈仲詢微蹙著眉,“剛才在聊什麼?”
林初翕張著嘴發不出聲音,又聽沈仲詢問了一遍:“怎麼了,剛才在聊什麼?”
林初一鼓作氣:“沈仲詢,我們這段時間暫時分開一下吧!”
沈仲詢一怔:“你說什麼?”
“先分開一下,有些事情我要想想清楚。”
沈仲詢不可思議:“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努力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往常並無兩樣,程喬安也構不成威脅,可林初居然莫名其妙的說分手,沈仲詢無法接受。“你是不是生病了,工作壓力太大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
林初點點頭,“我很清楚,我最近的狀態不好,我擔心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哪天就要亂發脾氣,我不想在你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沈仲詢,我不是說要跟你分手!”林初咬了咬唇,神色淒惶,雙眼又開始發燙,她真的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調整一下狀態,這段時間我們暫時別見麵別聯絡,好不好?”
沈仲詢笑了一聲,完全聽不懂林初在說什麼,林初也說不下去,幹脆捏緊拳頭,直接朝公司裏跑去,沈仲詢邁步就追,卻見向陽突然從大廈後方走出,上前截住了他。
沈仲詢立刻拽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剛才在跟林初做什麼,嗯?”
向陽怔了怔,沒料到沈仲詢也會發狠,他趕緊道:“林初看過心理醫生,你知不知道?”
沈仲詢動作一滯。
那年林初八|九歲,小學三年級升四年級,她不合群,沒有小夥伴,有時候偷拿同學的鉛筆橡皮,還學大人那樣罵髒話,當林初朝向陽罵出“賤|人”兩個字的時候,向陽拎起她就要去找她爸媽,林初嚎啕大哭,向陽覺得自己欺負了小朋友,哄了她好半天才把她哄住。
向陽帶著沈仲詢走到大廈後頭的小樹林,那裏有一處涼亭,周邊都是落葉,前些日子被雪打落,這會兒落葉鋪了一地,踩在上頭沙沙作響。
向陽道:“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跟林初媽媽的感情很好,我把她當成親姐姐,不過按照家裏輩分,我才叫她阿姨。”
林母和林父談戀愛的時候才十八歲,那時向陽才六歲,經常見到林母上三樓的林家吃飯,林母喜歡小孩子,偶爾會給他帶幾顆糖,兩家的交情一直很好。
林母二十四歲嫁給林父,二十五歲生下林初,向陽抱過這個粉嫩嫩的寶寶,有一回還親過寶寶的嘴,被林母抓到了直接讓他賠償寶寶的清白。
那段時光無憂無慮,他還是個小孩子,林母在工廠打工,林父的師傅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林父憑著出色的技術,以一張初中文憑步步高升,後來他成為了廠長,買了新房,裝了空調,購來彩電冰箱,還有當時上千元的電話機,逢年過節林家的門檻總是被送禮的人踏破,林父一時風頭大盛。
小樹林裏安安靜靜,連蟲鳥都無,偶爾吹過一陣風,攜著冬日獨有的冰寒。不遠處的窗戶裏站著一個人,捧著茶杯怔怔發呆。
林初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跑來茶水間,後來一想,可能是外頭的同事太多,她怕會當場哭出來,那樣就太丟臉了,站在這裏卻能看到沈仲詢,西裝革履的他真是好看,林父也曾經穿過西裝打過領帶。
那時林父意氣風發,結識了一幫生意場上的朋友,那些朋友現在混得很好,有人進入了官場,有人移民出國,有人資產上千萬。
林父那時也認定自己會闖出一番大事業,人人都在背後說林母走運,嫁給了一個老實人,這老實人還有本事,可惜了林父一表人才,卻娶了一個脾氣暴躁,胸無點墨,滿口髒話的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