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 包待製出身源流 (2)(1 / 2)

引子 包待製出身源流 (2)

不覺一月光景,侍女來見張行首,道雲:“這幾時,包秀才書也不讀,隻是眉頭不展,臉帶憂容,未知因甚事。”行首聽說,即著侍女請過三郎,差別其煩惱之由:“莫是我家款待不周?”三郎答雲:“蒙賢姐恩愛,實無以報,近日在書館中不覺思起家鄉,況我功名未知如何,以此憂悶,非為款待之意。”行首聽罷乃雲:“偏你思量家鄉,而我不念故裏?出來之人沒奈何耳。你若思家下不置,可修書一封,汴河橋上不時有人轉淮西,可寄與之回去,便如親至家鄉一般,何必重思念也。”三郎依其言,即修下家書,緘封了畢,次日到橋上等人寄去。一霎時間,忽遇個人,似承著模樣,來得如風送行雲般緊。三郎問雲:“君是何處客官?”來人答道:“要往合肥公幹。”三郎雲:“君既往合肥,是在下所屬,煩君寄書一封,轉達包家莊為幸。”其人領諾,即接卻書,不辭直去,好似流星趕月而行。三郎正待回去,忽於橋側拾得一封書,類道家符牒樣式,乃暗思:“此必來客去得慌忙,失落此一封書,彼尋不見必複來取,可坐此,待他來時,可付還之。”

卻說那來客原是玉皇所遣,在東京城隍處下公文的。來到廟前,不見文牒,慌問守門神千裏眼、順風耳:“這公文從哪裏失落?”二神告之雲:“乃是爾代順帶家書白衣秀才拾得,今在橋上等你,可火速取來。”使者聽罷,徑回橋上,見三郎便拜。三郎忙扶起道:“君適去得恁緊,複回拜我,有何見議?”使者雲:“誤失了一道文牒,是君拾得,乞還我而去。”

包公雲:“果是我拾得,若肯開與小生看是內中說甚事,便將還你。”使者雲:“此文牒不可拆開看,恐漏泄天機,得罪不便,乃上帝送與城隍處開的。”包公聽罷說是上帝來的文牒,堅意要看,雲:“不肯開看,難以還汝。”使者沒奈何,隻得拆開封頭與看。內中不說別事,單寫今年狀元、榜眼、探花之姓名也。包公看見他名是狀元,不勝歡喜。按:國史本傳包公乃是天聖五年進士,此說是狀元,小說之記也。付還天使而去不題。

話分兩頭,卻說仁宗皇帝自承位以來,親近大臣,庶政條理,天下太平。一日在宮中,夜得一夢。侵晨設朝,眾文武問之。階前走出黑王太師,紅袍拖地,象簡當胸,奏雲:“不知陛下所夢何事?”帝曰:“寡人夜來夢到廬州搭船,船上有一金鬥,鬥底有一包文字,不知主何吉凶?”太師奏雲:“此夢乃大吉之兆,當為陛下稱賀。”仁宗曰:“何見得是吉兆?”太師雲:“陛下到廬州者,關中有一廬州。船上有金鬥,郡喚作金鬥威。鬥底有一包文字,主開南省時及第秀才必有姓包者來赴試考中。與國家文明之象也。”帝聞奏乃曰:“卿此言亦有理。”是日朝散。

未數日,南省試罷,進士殿試,及傳臚之時,第一名狀元及第乃廬州合肥人,姓包名文拯也。仁宗大悅,曰:“朕之得夢真不偶矣。”即日下敕:狀元於杏花園賜宴,遊街三日。及待文拯趨朝謝恩,禦筆親授為定遠縣知縣。文拯得官而出,轉至煙花巷張行首家報知。行首不勝歡悅,把盞接風。文拯雲:“且幸忝高名,又得除授知縣之職,當初父母量我不會有官,豈知今日有此好事!特辭賢姐同小二,回去省侍父母,且看如何相待於我?”行首雲:“既郎君已中高選,如何不回報與父母得知歡喜?我著小二同你還鄉。”文拯甚喜,即日拜別行首,與小二出離東京城,吩咐將襆頭服帶官憑藏在笥中,隻裝作平常人而歸,不在話下。

卻說東京當日開榜後,公人尋夜前來包家莊報信,直至莊前見太公聲諾。太公本是莊家,初未識公吏,一見之,大驚,走入莊後,叫聲:“有強人來。”其大媳婦汪氏聽得,急出視之,乃是公家來的,便問:“從何差遣?”公家答曰:“新科中了狀元包文拯,說是本處人,特來報喜,不是差遣。”汪氏聞報,笑容可掬,入見太公,道雲:“吾家有好事,三叔已中狀元及第,公人來報喜信,何用驚疑。”太公笑曰:“三郎自小不曾讀書,官從何來?”汪氏答以:“從董先生學,日前有信來,道又得東京鄉裏張行首勉勵讀書,已得中選,果是真矣。”太公大喜,方出廳前接待報信之人。

過數日,太公著人去趕回二大郎:一在廬州開大店,一在南京賣色物。不日二人即俱回來,拜見太公畢。太公道:“爾二人隻好守富,倒不如三郎讀書,已得功名也。今報信人才與犒賞而去。”二郎聞說,笑曰:“爹爹好不忖量,被人騙去銀兩。三郎是個呆子,未曾讀書的,哪裏有官?他隻因在外欠主人錢還不得,故裝此計,詐稱及第,得圖些賞錢去均分而已,何可信他。”太公頓思良久,乃曰:“汝二人之言果是,卻被他騙去銀兩。”因出下招貼:“有人捉得三郎來見者,賞錢一百貫。”使莊客各處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