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近一步,米洲警覺地往後退了一小步。他帶著一絲玩味地問她:“你怕我?”
米洲想盯著他的眼睛說不怕,卻發覺自己無法與他對視五秒鍾以上。他的眼神太陰騖,看久了就會讓人覺得不自在。米洲裝作很隨意地將目光投到遠處的花叢中,說:“我又不認識你,幹嘛怕你。”說完就繞開他往前走。
“請你勸勸葉綸,別那麼固執。”男人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在米洲身後響起,成功刹住了她的腳步。
“你說什麼?你認識葉綸?你是誰?”米洲回身問道。
“我?”男人低下頭哧哧地笑,笑聲有些沙啞,讓米洲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告訴你也無妨,我叫張蕭,我想葉綸也是知道我的。你們肯定經常聯係吧,你好好跟他說,不要拚死拚活跟自己過不去,再怎麼說也有二十年的親情在,葉進是不會讓他餓死在美國的。”
米洲一時消化不了他這些話的意思:“你說什麼?怎麼我都聽不懂?”
張蕭用右手支起下巴,認真打量著米洲的神情,似乎想看出她是否說的真話。片刻之後,他問:“你不知道他在美國拚命打工攢錢?”
一不留神,那把單薄的公寓鑰匙從米洲手中掉到了地上,輕輕一下跳到張蕭腳邊。張蕭彎腰把它拾起來,食指套進鑰匙圈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
米洲瞪著眼睛一會兒看看他指上的鑰匙,一會兒看看他眼中意味莫名的光彩,腦海中還盤桓著他剛才的話語。葉綸一直對她說忙,說學校課業很重,卻沒有說過他在打工。
“看樣子你是不知道了。那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美國?”
米洲一愣:“不是去念書嗎?”心裏默想,葉綸應該還想著順便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他母親吧——雖然希望十分渺茫。
“哈,原來他瞞了你很多事啊,看來你們的感情沒我想象的那麼好。”張蕭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表情一下子生動起來。
米洲皺起眉頭,好刺耳的話!雖然她早就知道她與葉綸之間總是隔著霧一樣的東西,早就知道他心中有一塊她無法涉足的禁地,但是她認為本就應該給彼此留一些空間,所以也從未想過這些霧一樣的東西會阻隔了他們的感情。如今這樣刺耳的話從一個旁人的嘴裏說出來竟讓她毫無還擊之力,心間彌漫起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無力。
“算了,看樣子你幫不了我,再見。”
張蕭把鑰匙拋給她,邁開步子就走。米洲趕緊喚住他——他不能夠隻出謎麵不給謎底。“等一下,我可以幫你,但是請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張蕭微揚起下巴看著她,道:“你確定?知道真相並不見得對你有好處。”
米洲微微頓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即使真相讓人難受,但那也是真的,即使要痛,也要清醒地承受。
“本來這是客戶的隱私,我不可以透露給第三個人的,但是既然你堅持,那麼,同我喝一杯,我就告訴你。”一抹狡詐在張蕭唇角緩緩展開。
米洲愣住,一些記憶的碎片浮出水麵,她失態地拿手指著麵前的男人說道:“你!是你!”該死!她早該想起來的,他不就是那個衣冠禽獸麼?!
張蕭整了整襯衣的袖口,然後很有風度地微微彎腰,單手行了一個很英倫的禮節。他拿腔拿調地說:“美麗的小姐,我很榮幸你終於想起我來了,看來上次我給你留下的印象不夠深啊,那麼請務必賞臉喝一杯以加深我們對彼此的印象和了解。”
米洲的臉繃得緊緊,他認識葉綸,也知道葉綸的家庭問題,還知道葉綸與她的關係,甚至能夠準確地在公寓樓下候著她,她已經不敢判斷他上次出現在酒吧是偶然還是另有隱情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很可怕。
“喝酒我沒空,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真相。”
張蕭拿一根指頭在米洲麵前晃一晃,道:“No,No,No,遊戲規則不由你定,我才是莊家。”
米洲昂起頭,像個驕傲的公主:“不說拉倒,反正我不會和你去喝酒。”雖然心裏真的快被這撥不開的雲霧折磨得抓狂,但她要是真去了她就是傻妞。
“嗬,還真是個倔強的丫頭。”趁米洲不注意,張蕭捉過她的一縷發絲在手指上纏繞。米洲厭惡地揮開他的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張蕭剛開始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不多時神色就變得很陰沉。米洲始終逼迫自己迎上張蕭幾欲噴火的雙眸,雖然仍然是那副高傲的樣子,但心裏其實是有些害怕的。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未知數,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會有些畏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