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公寓樓位於住宅小區的最深處,環境幽靜,樓裏的人基本是上班族或學生,所以平日裏都是早出晚歸的。兩個人在樓門口談了這麼久,眼下又僵持起來,這段時間內竟沒有一個人從這裏路過。米洲看著張蕭不善的臉色,有些害怕他動粗,腳下已經不動聲色地作好了開溜的準備。誰知這時張蕭卻“嘶”的一聲笑起來,隻是那笑容仍是讓人覺得冷。
“還真是個有趣的女人,怎麼,你打算和我比賽誰的眼神銳利嗎?”
米洲使勁眨眨發酸的眼,剛才她是緊張得忘了眨眼睛了。聽見張蕭補充了一句:“還沒有一個女人會打開我的手呢。”她又認真看了看他紮眼的笑臉,木木地哼道:“你以為自己是楚留香啊。好吧,我承認,你笑起來的時候還勉強能躋身‘風韻猶存老男人’的行列。”說完再度繞開他往前走,她再不想和他作無謂的糾纏,至於真相,她想她可以問葉綸的。
“小米粥,你別走啊。我才剛剛三十怎麼就成老男人了。”張蕭從後麵跟了上來,輕浮地說。
米洲心下又是一驚,他竟然還知道她的綽號。穩了穩神,她腳步不停地往小區大門走。好在張蕭也沒再找茬打諢,終於走出了小區大門,外麵是繁華的商業街,人來人往的街道讓她膽子大了不少。
可張蕭仍是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米洲心中暗暗著急,把手悄悄伸到衣服兜裏想摸手機給卿楊打電話,卻發現兜裏空空如也。她這才想起手機落在公寓的沙發上了。想轉身回去拿卻又甩不掉身後的尾巴,她惱怒地回頭對張蕭低吼:“你再跟著我,我就報警!”
張蕭麵無表情地說道:“好啊,我正想去警察局會會朋友呢。”
米洲跺跺腳,繼續在商業街上繞圈子。
“等一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琢磨了一下還是得請你勸勸葉綸,葉進給他賬戶裏的錢足夠他在那邊風流快活,他這樣折騰自己沒人會好受的。”
米洲沒有搭話,隻是心中難受起來,葉綸在海外那麼辛苦,她卻一點都不知情。她看著張蕭走到停在路邊的一輛銀灰色跑車旁,跑車的標識她不認識,隻是五個英文字母。
張蕭一邊開車門一邊對她說:“快去找你的手機吧,我剛才給你的手機撥了個電話。記得把我的號碼存起來,你有空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和我出來喝酒。本人年方三十,事業有成,妻子溫柔,有房有車。”
米洲對於他知道自己手機號碼一事已經不覺得驚訝了。她輕蔑地斜眼瞧了瞧他,道:“關我什麼事,你還是回家哄老婆吧。”
“怎麼不關你的事?我很舍得為美女花錢的,而且是來者不拒。”
這簡直就是紫果果的調戲!米洲忿恨地盯他一眼斥道:“話不可以亂講的,請你自重!”
從車裏伸出一個腦袋,張蕭說道:“我說,你看上葉綸那小子哪一點了,告訴你,他就窮光蛋一個,要不是葉進,他連書都沒得讀。”
她說道:“我聽不懂你說的話,葉綸現在是學生,由父親供養是很正常的事情。”
“哼!誰是他父親,這都是個迷。”大約覺得自己失言,他閉口不提下文,發動跑車揚長而去,強勁的馬達聲震得米洲的心一顫。
她呆看著那輛跑車像一道銀色旋風消失在街角,心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今天下午她知道了太多事情,件件都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果張蕭說的都是真的,天啦,她根本不敢想象葉綸麵對的是怎樣殘酷的事實——被母親拋棄,如今連父親也不是自己的……米洲的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卻不覺得疼,因為心裏麵更痛,為那個隻奢求一點點溫暖的男子心痛,為他連這樣簡單到卑微的願望也隻能成為泡影而心痛,為他躲開所有人獨自在角落寂寞****傷口而心痛。如果一個人不曾體會過溫暖,也就不會覺得寒冷。可是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殘忍地對待一個人,在他溫暖的時候賜予他寒冷?
米洲的內心強烈地抗拒著這一消息,她近乎狂亂地往回走,腦子裏隻想著把手機拿回來,她要親口問問葉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