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葉綸向米洲講起他在美國的生活,那些艱辛的曆程他隻一言以蔽之,但米洲單憑想象已經覺得很難過了。當他笑著講述自己的身世時,米洲更是胸悶得想掉淚。見此情形,葉綸有些後悔地停了言語,兩個人就靜默地走在熙攘的大街上,橘紅的燈光像是一直照進了人心裏,心靈的每個角落都明亮而溫暖。很久沒有這樣安靜地陪她走路,她又回到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葉綸微微彎起嘴角。即使不說話也會感到愜意,這才是心靈的靠近。若這條路沒有盡頭,就這樣靜靜地一直走下去也是一種幸福。
米洲按響門鈴的時候,葉綸才開始覺得緊張,回想起上次通話他把老佛爺得罪的情景,脊背就開始冒冷汗。“呼”地一聲,門向外打開。有了上次的經驗,葉綸敏捷地跳到了安全地帶,趕緊對著老佛爺請安:“阿姨好。”
老佛爺手裏提了根藤條,鄙視地看了米洲一眼,大約是覺得女兒耳根子忒軟吧,然後又將葉綸全身上下掃描一遍,問道:“你怎麼來了?”語氣特威儀。
葉綸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回阿姨的話,我是專程飛回來向米洲道歉的,之前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聽到那句“回阿姨的話”,米洲和老佛爺同時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葉綸,看得他那叫一個汗呐。怪隻怪老佛爺真太有太後氣質了。
“專程飛回來的?”老佛爺晃著藤條,一點兒請他進門的意思都沒有,那盤問的口氣就像偽軍在查崗。
葉綸答:“是。”
老佛爺將藤條向上一揚:“那你現在飛一個給我看。”
“啊?”米洲和葉綸都驚掉了下巴。
“你以為去了趟美國就是超人了?做人要誠實,不會飛並不丟人,我就不會飛,但是我驕傲我自豪……”
米洲頭大地打斷老佛爺無厘頭的訓話:“親娘呃,你就別耍寶了。葉綸錢包丟了,暫時借宿我們家,先放我們進去,你再慢慢折騰。還有,你拿個藤條做甚?”
老佛爺狠狠瞪米洲一眼,一邊讓開路一邊說:“剛剛教訓了豆豆,都被閹了還那麼不老實,到處勾三搭四。”說這話時,她的眼神直勾勾看著葉綸,縱使葉綸問心無愧,脊背也著實起了一層白毛汗。老佛爺接著道:“它連隔壁那隻獨眼兔都不放過,剛才帶它去串門兒的時候,它一看見那隻兔子就壓了上去,拉都拉不開,更可氣的是那隻兔子是還隻公的。也不知道那隻兔子是過於激動還是被壓得呼吸不暢,當場就昏厥了。當著鄰居的麵兒,它把咱家的臉都丟光了。”
米洲憐惜地摸摸蜷在角落嗚咽的豆豆,說:“這才是真愛啊,跨越物種、跨越性別,出櫃也這樣光明磊落,不愧是我家的好狗。不過,這事兒您也脫不了幹係,你要不把豆豆閹了,他能變彎嗎?”
葉綸看著豆豆哀怨的眼神,從心底裏同情這隻命途多舛的狗,也深深感到自己所麵對的嚴峻形勢。難得看見米爸坐在客廳,葉綸主動上前問好。米爸溫和地點點頭,笑得一如既往的和藹,隻是葉綸總覺得他的眼神像是看到獵物一樣放光。再看米爸手中合上的那本書,“針灸”兩字赫然出現在封皮上。無端端地,葉綸打了一個寒戰。
米洲領著葉綸把行李放到客房。葉綸看她忙碌著為自己鋪床單找被子,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心中暖暖的,多想以後的每一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她。
“你喜歡哪種顏色的枕套?”米洲執著一藍一黃兩個枕套,轉身征求葉綸的意見。
葉綸從她手中接過兩個枕套,認真看了看,說:“我喜歡——你!”情難自禁,他順勢摟住米洲的腰,軟軟的身子淡淡的發香,像以往的夢境一樣美好。米洲僵住身子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心裏想掙開他,身體卻比意誌更誠實,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