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症異兆(3 / 3)

吳仝目光稍為轉動,無意間掠過了床榻旁邊的矮木凳子,木凳上白物隱然,他怔了怔,忙定睛又看,猝爾失聲道:“原來卜叔留了字條?”

他立即抄起白紙字箋,灰白的糙紙上字跡鮮紅,看來煞為可怖,竟似是血塗的。

“刳痍絕息症,凡人無法醫治,我隻能延續她性命一月,唯有天麒山浮生塔內之奇仁丹可救之,否則她必永不複醒。”

風如溪趕到了近前,接過紙箋,倒吸口冷氣,看到前邊所寫,已感不妙,最後的永不複醒幾個字,重重打擊她心靈,整個心都沉墜了下去,仿佛沉入極獄與深淵。

“天麒山?一個月……我連那山在哪裏都不知道,怎麼去找?”風如溪的手,輕輕顫抖,幾乎拿不住這薄薄的字箋,白珠般的淚水終於滴落了,滾在手背上。

朱飛看得心疼,“小溪,別哭!說找就去找嘛,盧嬸子人好,一定命大,能挨過去的。”

“我恨不得立即能插上雙翅飛到天麒山去,但我連天麒山在哪兒都不清楚,更不知那個浮生塔是什麼鬼地方。”風如溪淒然低首。

“哎,咱去卜叔家找他問個清楚……”朱飛對她的事,總是分外熱情。

※※※

這是一座靈氣通縈的山巒。冷風清凜,靄氣盛濃,天地開闔,縱迂巍曠,漫山雲霧在特殊的天光照耀之下,似變成了淡淡的青紫色。

穿過一縷縷雲層望去,那山巔處、冽風之中,佇立著某個人影。

那隻是個背影,看不見正麵,隻見背影優美頎長,挺健高岸,勻稱有致,身覆白袍,衣袂與垂發都在隨風輕曳,純澈得不染纖塵,飄逸又清冷,仙意十足。

他佇立在那裏,似乎已與天地合為一體,靜止在了空氣中。

猶不知過了多久,盤山徑上有另外的黑影出現,黑影飛掠之速甚急,到達山巔石盤上,接近那白衣人影。

天色已深,周邊滲入沉沉的黑暗,唯有月光給天地帶來了一抹澄澈又輕淡的亮色。

黑袍人是個壯年男子。

他麵龐五官的線條,顯得剛毅、堅礪,盡管並不英俊,但很鮮明,深沉的目光裏透著幾分源於本性的冷峻,身形極穩,飛如禦風,風中舞動的寬大黑袍將他整個人襯得氣勢凜絕。

他停下步伐,靜靜注視白衣人的背後半晌,終於帶著淡淡的笑意開口說:“雲弟,真佩服你的定力,打黃昏起你就一直站在山頂,我來了半天了你也不動一動。”

白衣人仍然未回頭,但聲音卻響起,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很特別,也很動聽,清獷,溫和,沉穩,並還透著一種奇異懾人的力度:

“我在想一件事,現在總算可以決定了。”

黑袍男子問:“什麼事?”

那個白衣男子,語氣中含著堅定,緩緩說:“下山,去天麒山參加今年的譚君會。”

黑袍男子雙眉蹙擰,眼光閃爍:“萬英譚君會,確實很風光熱鬧,但仙河派隻剩下我們這幾個傳人……”

白衣男子截口道:“我不是去湊熱鬧的。”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無論你為了什麼,難道忘記師父的話?師父叮囑過,鎮派守山不得輕離,更不可出去惹事與招搖,葉弦已大悖遺命,私自下山了,我們怎能還像他那樣,另外天麒山的‘浮生塔’,奇異莫測,一旦招惹上,誰都不知有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