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小氣象預報員

直到進入正月,鬆毛蟲才第二次脫皮。此時的它與以前那個美麗的它根本無法相比,不過有失也有得,它添了一種很有用的器官。現在它背部中央的毛已經改變顏色了,呈現暗淡的紅色。由於中央有白色的長毛摻雜在中間,所以看上去顏色更淡了。這件褪了色的衣服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背上有八條裂縫,這些裂縫可以隨毛蟲的意圖自由開閉。當裂縫張開的時候,我們可以看到每隻裂縫裏有一個小小的“瘤”。這個瘤非常的靈敏,稍稍有一些動靜它就消失了。這些特別的裂縫和“瘤”有什麼用處呢?當然它與呼吸毫無關係,因為沒有一種動物——即便是一條鬆毛蟲,也不會從背上呼吸的。讓我們來想想鬆毛蟲的習性,或許我們可以從中找到這些器官的功用。

在冬天和夜晚的時候,是鬆毛蟲們最活躍的時候,但是如果北風刮得太猛烈的話,天氣冷得太厲害,而且會下雨下雪或是霧厚得結成了冰屑,在這樣的天氣裏,鬆毛蟲大都不會外出,都在那雨水無法浸透的帳蓬下麵躲藏著。

壞天氣對鬆毛蟲的威脅最大,一滴雨就能使它們發抖,一片雪花就能惹起它們的怒火。如果這樣的壞天氣可以提前預料,那麼對鬆毛蟲的日常生活是非常有意義的。在黑夜裏,這樣一支龐大的隊伍到相當遠的地方去覓食,如果與壞天氣遭遇,那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如果突然而至的風雨襲擊了可憐的鬆毛蟲,那麼鬆毛蟲就要遭殃了,而這樣的不幸在壞的季節裏是常常會發生的。可是,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鬆毛蟲竟然有辦法對付那些壞天氣。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的幾個朋友和我興致勃勃地去園子裏看毛蟲隊夜遊的壯觀景象。我們九點鍾就進入到院子裏。可是……可是……這是怎麼了?巢外一隻毛蟲都沒有!就在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還有成群的鬆毛蟲出來呢,今天怎麼全無蹤跡了?它們都上哪兒去了?是集體出遊嗎?還是遇到了滅頂之災?我們等到十點、十一點,一直到半夜。失望之餘,我的朋友們隻好回家了。

第二天,我發現雨下了一夜,直到早晨還繼續下著,而且山上還有積雪。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毛蟲早就知道天氣會變變壞?它們昨晚沒有出來,是不是因為早已預料到天氣要變壞,所以不願意出來冒險?一定是這樣的!我為自己的想法暗暗喝彩,不過我想我還應該繼續觀察它們的動向,以便找到充足的證據。

於是,我開始注意每天報紙上預告天氣的一欄,我發現每當預告氣壓來臨的時候,比如說暴風雨將要來臨的時候,我就會發現我的鬆毛蟲總躲在巢裏。雖然它們的巢暴露在壞天氣中,可風啊、雨啊、雪啊、寒冷啊,對它們影響不大。有時候它們能預報雨天以後的風暴。它們有這種推測天氣的天賦。不久。我們全家確信,這些鬆毛蟲能夠預測壞天氣的到來。每當我們要進城去買東西的時候,前一天晚上總要先去征求一下鬆毛蟲們的意見,好知道第二天該不該去,這完全取決於此晚鬆毛蟲的舉動,它成了我們家的“小小氣象預報員”。

我突然想到它身上的裂縫,我推測鬆毛蟲的第二套服裝似乎給了它一個預測天氣的本領。這種本領很可能是與那些能自由開閉的裂縫息息相關。它們時時張開,將空氣樣品收入其中,放到裏麵檢驗一番,如果從這空氣裏測出將有暴風雨來臨,那麼警告會立即發出。

美麗的鬆蛾

陽春三月,鬆毛蟲們將做最後一次旅行,它們紛紛離開巢所在的那棵鬆樹做最後一次旅行。那天,我花了整整一個早晨去觀察毛蟲隊的旅行過程,毛蟲隊有三碼長,由一百多隻毛蟲組成。它們衣服的顏色已經很淡了。隊伍很艱難地徐徐地前進著,爬過高低不平的地麵後,就分成了兩隊,成為互不相幹的兩支隊伍,各奔東西。

目前,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等待它們去做。隊伍行進了兩小時光景,到達一個牆角下,那裏的泥土又鬆又軟,開掘洞穴應該很容易。為首的那條鬆毛蟲一麵探測,一麵試探著挖那些泥土,似乎在測定泥土的性質。其餘的鬆毛蟲對領袖百分之一百的服從,因此隻是盲目地跟從著它,對領袖的決定惟命是從,也不管自己喜歡不喜歡。最後,領頭的鬆毛蟲終於找到了一處它自己挺喜歡的地方,於是停下腳步。接著其餘的鬆毛蟲分散開來,仿佛接到了“自由活動”的命令,再也不要規規矩矩地排隊了。所有的蟲子的背部都雜亂地搖擺著,所有的腳都不停地耙著,所有的嘴巴都挖著泥土。不久,它們便挖好了安葬自己的土穴。到某個時候,打過地道的泥土裂開了,就把它們埋在裏麵。於是一切都又恢複平靜了。現在,鬆毛蟲們都把自己安葬在地麵以下三寸的地方,準備給自己織一個繭。

過了兩個星期,我在鬆毛蟲安葬自己的地方向下挖土,又找到了它們。它們被包在小小的白色絲袋裏,絲袋外麵還沾染著泥土。有時候,由於泥土土質的關係,它們甚至能把自己埋到離地麵九寸左右的地方。

我們都知道,鬆蛾的翅膀脆弱,觸須和身體都很柔軟,那麼它們怎樣從下麵上來到達地麵的呢?我知道,那些鬆蛾要在七八月時才能從土中鑽出來。那時候,由於風吹雨打,日曬雨淋,泥土早已變得很硬了。那堅硬的泥土沒有一隻蛾子可以將其衝破,除非它有特殊的工具,並且它的身體形狀必須很簡單。為了解開這個謎,我弄了一些繭子,把它裝在實驗室的試管裏,這樣做是為了便於觀察得更仔細些。我發現鬆蛾在鑽出繭子的時候,有一個蓄勢待發的姿勢,就像短跑運動員起跑前的下蹲姿勢一樣。這時,它的美麗的衣服被卷成了一捆,自己縮成一個圓底的圓柱形,它的翅膀緊貼在腳前,像一條圍巾一般,它的觸須還沒有完全張開,向後方彎曲著,緊貼在身體的兩旁。它身上的毛發向後鋪平,隻有腿是可以自由活動的,這樣可以輔助身體鑽出泥土。

對於挖洞來說,這些準備隻是基礎工作,它們還有更厲害的法寶呢!如果你用指尖在它頭上摸一下,你就會發現有幾道很深的皺紋。我用放大鏡觀察那些皺紋,發現那是很硬的鱗片。在額頭中部頂上的鱗片是所有鱗片中最硬的,很像一個回旋鑽的鑽頭。在我的試管裏,我看到蛾子用頭輕輕地這邊撞撞,那邊碰碰,試圖鑽穿沙塊。到第二天,一條十寸長的隧道映入我的視野,我真不敢相信,這是它們鑽的。

最後,蛾子終於鑽出了泥土,隻見它緩緩地展開它的翅膀,伸展它的觸須,蓬鬆一下它的毛發。現在它已完全打扮好了,完全是一隻蛾子了,漂亮成熟而且自由自在。盡管它不是所有蛾子中最美麗的一種,但它的確已經夠漂亮了。你看,它的前翅是灰色的,幾條棕色的曲線鑲嵌其上,後翅是白色的,腹部蓋著淡紅色的絨毛。頸部圍著小小的鱗片,又因為這些鱗片擠得很緊密,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整片,似一套華麗的盔甲。

這些鱗片十分有趣。如果我們用針尖去刺激這些鱗片,無論我們的動作多麼輕微,立刻會有無數的鱗片飛揚起來。這種鱗片就是鬆蛾用來盛卵的小筒,每一片鱗片就是一簇卵。蜜蜂

泥水匠蜂

在我的屋子旁邊有很多昆蟲,它們非常喜歡在那裏建築巢穴,在這些昆蟲中,最能夠引起人們興趣的要首推泥水匠蜂中的舍腰蜂了。

為什麼呢?主要原因在於,舍腰蜂有著十分美麗動人的身材,而且頭腦特別聰明,還有一點應該注意的就是它那種窠巢非常奇怪。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舍腰蜂這種小昆蟲。甚至有時候,它們住在某一家人的火爐的旁邊,但是,這戶人家竟然對這個小鄰居一無所知。為什麼呢?主要是由於它與生俱來的安靜與平和不易對人構成幹擾的緣故。的確,這個小東西居住得十分隱避,很難引起人們的注意。因此,連這屋子的主人都不知道它就住在自己的家裏,它也可以稱得上是這個家庭的成員之一吧。然而,討厭吵鬧,而且特別怕麻煩的人類,和這些隱避性很強的小動物相比,要想使它出名,這件事情倒是很容易辦到。現在,就讓我來把這個謙遜的、默默無聞的小動物,從幕後引向台前吧!

舍腰蜂這種小動物特別怕冷。它搭建起自己的帳蓬,在那幫助橄欖樹茁壯成長、鼓勵著蟬兒放聲高歌的太陽光下建築自己的安樂之居。有時我們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它們為了整個家族的需要,為了讓大家都覺得比在陽光下更加溫暖舒適一些,它們常常把巢築在人類的家門上,要求和我們一起作伴。它從不先敲開人類的家門,詢問一下主人是否同意它們和大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便自作主張,舉家遷移進來,並且定居在這裏,享受快樂的生活。

舍腰蜂平常的居所,主要是一些農夫們的單獨的茅舍。大多數這樣的茅屋門外,都生長著一些高大挺拔的無花果樹。在這些果樹的樹蔭下,常常隱藏著口小的水井。舍腰蜂在確定它的住所的具體位置時,主要會選擇一個能夠暴露在夏日裏的驕陽之下的地點,並且,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夠建在一隻大火爐的附近,還要有一些供燃燒使用的柴火,這些條件對於舍腰蜂而言都是必要的,不可或缺的。這是由它的天性所決定的。到了寒冷的冬夜,火爐中溫暖無比的火焰會源源不斷地噴射出來,這對於它選擇住所,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力。因此,每當看到從煙筒裏麵出來的黑炭,舍腰蜂就會欣喜若狂,因為它們知道那裏是它考慮選擇住所的地方。因為,那裏將會提供給它所必需的溫暖與安逸。但是,相反的,要是煙筒裏麵根本沒有黑炭的話,那麼它對這種地方是絕對不信任的,也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地方來建築自己的家。因為舍腰蜂會利用它的頭腦進行分析判斷,這間屋子裏的主人們一定處於悲慘的境地,而且他們一定在忍受饑餓和寒冷,處於饑寒交迫的狀態。

在一年中最熱的七、八月份,這位小客人忽然出現了。它在找尋著適合它做巢的地點。舍腰蜂一點兒也不為這間屋子裏麵的一切喧鬧行為所驚動和擾亂,而住在屋子裏的人們也也絲毫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他們彼此都沒有注意到對方,因此也就互無幹擾了。舍腰蜂隻不過在有的時候,利用它那尖銳的目光;有的時候,又利用它那靈敏十足的觸須,對那些已經變得烏黑的天花板、木縫、煙筒等做一番視察。但是,特別受到它關注的是火爐的旁邊,這是它從不輕易放過的地方。甚至,它還要仔仔細細地視察一遍煙筒的內部。它可是一種細致入微的小動物,一旦視察工作完畢,並且已經決定了建巢的地點以後,它們便立即飛走了。然後,不久就會帶著少量的泥土又飛回來,開始建築它的房子的底層了。於是,它便正式破土動工建築家園了。

舍腰蜂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特點,它所選擇的築巢地點各不相同。爐子內部的溫度最適合那些小蜂了,因此,舍腰蜂所中意的地點,至少得是煙筒內部的兩側,其高度大約是二十寸或者差不多的地方。不過,盡管這個地點可以說是藏身之妙處而且特別舒適,但是,非常完美的東西在世上根本找不到,它也有相當多的缺點。由於巢是建在煙筒內部的,那麼自然便會有煙在裏麵。要是煙噴到蜂巢上麵,那麼,也必然會“汙染”巢中的舍腰蜂,會被弄成棕色的或者是黑色的,就好像煙筒裏被熏過的磚石一樣。如果火爐裏的火焰燒不到蜂巢,那這件事還不算重要。最重要的事是小黃蜂有可能會被悶死在黏土罐子裏。不過,不用替它們擔心,它們的母親似乎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了,因為這位母親總是在煙筒的適當位置上安排自己的家族。它們選定的位置非常寬大。在那個地方,除了煙灰以外,很難有其他的東西到達那裏。

舍腰蜂為自己的家族想得很周到,它樣樣小心,時時刻刻都仔細、謹慎。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舍腰蜂如此地認真,但還是有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在等待著它們。這件事發生的幾率比較小,那就是,當舍腰蜂正在建造房屋的時候,如果在這個關健時刻,有一陣蒸汽或者是煙幕的侵擾,那麼,它的房子剛剛建了一半,便不得不先停下來。於是,它們要麼停工一些時候,要麼就全日停工不幹。特別是在這家的主人在煮、洗衣服的日子裏,這種事情很可能發生,而且也是最危險的。一天從早到晚,大盆子裏不停地滾沸著,爐灶裏的煙灰、大盆和木桶裏麵的大量蒸汽,混合在一起,像濃厚的雲霧一樣,這給蜂巢造成了嚴重的威脅。這個時候,舍腰蜂家毀人亡的危險就很可能降臨。

我曾經聽說過這樣一件事,就是水壩下的大瀑布,常常是河鳥回巢時的必經之路,它們將飛過瀑布回到自己的巢。這一點聽起來會讓人覺得河鳥已經算得上是一種相當有勇氣、有膽量的小動物了。但是,舍腰蜂與之相比也毫不示弱,它的勇敢甚至超過河鳥。它在回巢的時候,牙齒間總是要含著一塊用於建造巢穴的泥土。要想到達它的施工工地,它要穿越那濃厚的煙灰的雲霧。但是,那層煙幕簡直太厚重了,舍腰蜂衝進去以後,它那小小的身影就被完全淹沒了。雖然看不見它那小小的軀體,但是一陣不太規則的嗚嗚的聲音卻能夠聽得清清楚楚。這是什麼聲音呢?這不是別的什麼聲音,這是它在一邊工作,一邊低唱的聲音。因此,我們可以斷定,呆在裏麵的肯定是舍腰蜂,而且它很快樂,高高興興地從事著它的本職工作,不知勞苦地建築著家庭的巢穴。看得出來,它很滿意自己的勞動,也很樂意從事這項工作,在這層厚厚的雲霧裏,它很神秘地進行著它自己的工作。忽然,它停止了低低的勞動之歌。不一會兒,它從裏麵飛了出來,從那層充滿神秘色彩的濃霧裏飛出來了,它安然無恙,什麼傷也沒有。畢竟這是它的本能嘛!這種危險的事情差不多每天都要重複幾次,甚至很多次,直到它把巢最終建好,把食物都儲藏好,最後把自家的大門關上為止。然後,它才休息一下。為了自己的家園,這個小小的舍腰蜂可真夠辛苦的了。

我每次都能夠看到舍腰蜂在我的爐灶裏不停地忙碌著,建造住所,儲備食物,這大概是因為我比較細心。記得當它們第一次闖入我的視線的時候,我正在煮、洗衣服。本來,那個時候,我是在愛維濃學院裏教書的。那天,時間已經將近兩點鍾了,幾分鍾之內,我就要去給羊毛工人們做演講了,因為他們會敲鼓催促我。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看見了一個非常奇怪而且輕靈的小昆蟲。它從由木桶裏升騰起來的蒸汽中穿飛出來。這隻小動物的身體很有意思,它有肥大的後部和瘦小的中部,而這兩個部分之間,竟然是由一根長線連接起來的。多麼奇妙的小東西啊!這個小東西就是舍腰蜂,這是我第一次沒有用觀察的眼光來看它。這便是我第一印象裏的舍腰蜂。

我與之初次相識後,對家裏的這個小客人便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我非常熱心地希望能和這個小不點兒客人互相熟識,作一些交流。於是,我便囑咐我的家人,如果我不在家,一定不要去主動打擾它們,將它們的正常的生活秩序打亂。瞧,我多麼注意保護這個沒有受到邀請的不速之客呀!事情發展的良好態勢已然勝過了我所希望的那樣。當我回到家裏的時候,發現它一點兒也沒有受到來自人類的以及外界的打擾,而且都安然無恙地快樂生活著。它仍然呆在蒸汽的後麵,努力地進行著它自己的工作,為自己的家而辛苦。由於我想要觀察一下舍腰蜂的建築,還要了解一下它的建築才能,以及它的食物的性質和幼小的黃蜂的進化及其生長過程等等,因此,我熄滅了爐灶中的火焰。我這樣做的目的主要是減少煙灰的量。差不多將近兩小時,我都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它,仔細的觀察它的一舉一動。

在以後將近四十年的時間裏,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的屋子裏,再也沒有這樣小的客人光臨了,一點兒也見不到它們的蹤影了。對於舍腰蜂的相關知識,我還是從我的鄰居家的爐灶旁邊的蜂巢裏觀察得到的。

我在通過細心的觀察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在這個小小的動物身上,有一種十分孤癖的流浪的習性。這一點使得它和其他大多數黃蜂,以及蜜蜂是不盡相同的。一般情況下,它總是選擇好一個地點,自己築起一個巢穴,而且,這個巢穴顯得特別孤獨。同時,在舍腰蜂自己養活自己的地方,是很少能見到它自己家族的成員及親屬的。在距離我們城南不遠的地方,經常可以發現這種小動物的身影,但是,這個小東西喜歡在農民那充滿煙灰的屋子裏的爐灶旁邊築造自己的小家,它不喜歡那些城鎮居民的雪白的別墅裏的爐灶。我所到過的任何地方所看到的舍腰蜂,都沒有像我們村裏這麼多。同時,我還發現,我們村子裏的屋子與其他地方的屋子相比有很大的差異。我們村上的茅屋都有一定的傾斜性,而且茅屋都被日光曬成了黃色,這種黃色的茅屋看上去很有特色。

有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擺在麵前,那就是舍腰蜂選擇煙筒做為自己的住所。但是,它之所以為自己選擇這樣一個地方,倒並不是意味著它貪圖安逸與享樂。原因很明顯,選擇這樣的地方築巢根本談不上舒適。這種地方更需要這種小動物加倍地努力,才能夠具備更好的才能。而且,在這種地方工作,是有很大危險性的。因為時常有險情發生,這種危險甚至會危及生命。從這一點來看,說它是為了自己的安逸選擇在煙筒裏建巢,那可真的要大大的冤枉了我們這位小客人了。它選擇這樣的地點來築巢建穴,主要意圖完全是從它整個家族的利益出發,而並非出於私利。它不希望隻是自己舒服就可以了,應該是大家共同享福,共同舒適,那才是它們所要達到的真正目的。因而可以說,舍腰蜂還是一種比較熱愛家庭的動物,而且家庭責任感很強。當然了,舍腰蜂選擇煙筒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舍腰蜂及它的家族成員對溫度的要求比較高,這主要是由於它的本能所致,它們的住所必須建在很溫暖的地方,這一點不同於其他的蜜蜂。

有一次,我到一家絲廠去辦事,在那裏我見到過一個舍腰蜂的巢。它把自己的巢建在機房裏,並且為自己選擇的築巢地點剛好是在大鍋爐上麵的天花板上。看來,它真是慧眼獨具啊!它為自己選擇的這個地點,整個一年,無論寒暑,也無論春夏秋冬的變遷,溫度計所顯示出的溫度永遠是不變的一百二十度,當然要除去晚上的時間,還有那些放假的日子。很顯然,在這些日子裏,鍋爐裏並沒有加熱,所以,溫度會有所變化。這個事實很明顯地告訴我們,這個小小的動物對溫度真是要求很高啊!而且,它為自己選擇理想的築巢地點的本領也很高。

我也曾經不止一次地在鄉下的那些蒸酒的屋子裏看到過許多舍腰蜂的巢穴。而且,凡是那些可以選擇的、方便它們安居與行動的地方,都已經被它們占滿了。甚至連那些帳簿堆積的地方,都被它們築滿了巢。蒸酒房裏的溫度,與剛才提到的絲廠裏的溫度相差得不是太多。大約有一百一十三度左右。這些溫度數字再次告訴我們,在那種使油棕樹生長的熱度下,這種舍腰蜂也能夠生存下去。

根據這一點,鍋、爐灶的附近,當然也就很自然地成了舍腰蜂最理想的家和首選對象了。但是,除了這些首屈一指的地方以外,舍腰蜂也不厭棄一些其他一些比較理想的地點。它非常希望居住在任何可以讓它覺得舒適、安逸的角落裏麵。在養花房裏,在廚房的天花板上以及可關閉窗戶的凹進去的地方,還有就是茅舍中臥室的牆上等等,都是它們築巢的理想地點。它從不過分考慮建造自己窠穴的地基,相對而言,這些地方都比較堅固結實。為什麼呢?因為,在平常它的多孔的巢穴,一般都是建築在石壁或者是木頭上的。這些地方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堅實的。因而,它們似乎並不是很關心房屋的基礎。不過,我曾經看到過它在葫蘆的內部建築自己的巢,或者在皮帽子裏,磚的縫隙之中,或者是裝麥子用的空袋子裏,還有的時候,它把巢建在鉛管裏麵。

一次,我去接近學院的一個農夫的家裏,在那裏,我看到了一件令人特別新奇的事情。在這個農夫的家裏,有一個特別寬大的爐灶。這個爐灶在一個大房間裏,在爐灶上的一排鍋裏,正煮著農工們要喝的湯,還有一些供牲畜們食用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在田地裏工作的工人們收工回家了。他們工作了一天,肯定累壞了,肚子肯定也餓壞了。回來後,他們便迫不及待地,不聲不響地,在一邊非常迅速地吞食著他們的食品及湯。為了要享受這休工用飯的大約半小時的舒適,他們幹脆摘下戴在頭上的帽子,因為它妨礙吃。隨後也脫去了他們的上衣,隨手把它們掛在一個木釘的上麵。這吃飯的時間,對於農工們而言,雖然是短暫的,但是,要是讓舍腰蜂在工人們剛剛脫下的衣物上建巢,卻又是綽綽有餘的了。在這些衣物中、草帽裏邊,被它們視為最合適的地方,它們都爭搶著去占領那個築巢地點。那些上衣的褶縫,則被視為最佳的地點。與此同時,舍腰蜂的建築工作也就馬上破土動工了。這時,有一個工人最先吃完了飯,他從飯桌旁邊站了起來,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另外一個人也站起來,走了過來,摘下自己的草帽,也抖了一下。這樣幾下抖動便將舍腰蜂剛剛初具規模的窠巢毀壞了,就是在這個時候,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裏,它居然已經建造了一個像橡樹果子那樣大的蜂巢了,真讓人始料不及。它們的築巢速度之快真讓人感到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