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幹什麼?”皮諾曹又問。
“我在這裏等你我呢。皮諾曹,你聽我說,你父親以為你失蹤了,整天以淚洗麵。你快點兒帶著餘下的三枚金幣回家去吧。他正在為你擔心呢!”蟋蟀回答他。
“謝謝你,我明天就回去了。可今天晚上,我的三枚金幣就會長出更多的金幣。我要讓他過過有錢人的生活。父親明天就成為富翁。”皮諾曹天真地說。
“唉,你真是個傻瓜。不經過艱苦的勞動,你怎會掙到那麼多錢呢?你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你可千萬不要受騙,那些人專門幹著哄人的勾當。請相信我,回家看你父親去吧。”蟋蟀耐心地勸他。
“但是我想去證實一下。如果不去試一試,我怎麼能夠相信你的話,知道他們是在騙我呢?說不定你才是胡說八道呢?”
皮諾曹說完,就準備轉過身繼續趕路。
“夜已經很深了,你會著涼的,生了病又要讓你爸爸擔心。你聽我的忠告,快點回家吧。”
“我的身體很棒,不會生病的,你就放心吧。今天晚上無論如何,我也要去瞧瞧。”皮諾曹固執地說。
“天這麼黑,你又一個人。”蟋蟀仍在勸他。
“我一定要去。”皮諾曹根本聽不進蟋蟀的忠告,他隻想著那誘人的金幣。
“路上不安全……你又要由著性子去做事,這樣下去,你還是要後悔的。”
“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去!”皮諾曹扭過頭,他不想聽蟋蟀的話了。
“真沒辦法。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蟋蟀無可奈何地說。
“別說了,我聽煩了,蟋蟀,再見。”
“保重,皮諾曹。你一定要當心著涼,還要提防路上的歹徒。”
說完話,蟋蟀就如同幽靈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周圍非常寂靜,而路更加漆黑了。遇到蒙麵歹徒
皮諾曹沒有聽從蟋蟀的忠告,獨自一人又向神秘的田野走去。半路上果真遇到兩個蒙麵歹徒。
皮諾曹與蟋蟀分手後,繼續向前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小聲說:
“唉,我真不明白,那些大人都怎麼了?我們小孩一點錯誤也沒犯,一件壞事也沒幹,他們卻成天嘮嘮叨叨地指責我們。我們要是不分辯,他們更神氣了,像個老前輩或老教師似的,指手劃腳,把我們說得一無是處。而要是你不服氣,敢與他頂嘴的話,那可惹麻煩了,他非得把你狠狠揍一頓。可憐呀!我們這些孩子真可憐呀!難道就沒有一個大人會同情我們?我看也沒有。就拿蟋蟀來說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難道不懂得多穿些衣服嗎?難道不懂得去體貼父親嗎?我隻是想把這三個金幣種到神秘的田野裏,讓它結出成千上下班萬的金幣。這樣,我就會為父親買好多新衣服,買許多好吃的。這也是為了父親著想啊!就是遲一天回家,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父親再多挨一天凍。我的想法很正確呀,但那蟋蟀卻大驚小怪、咋咋唬唬的。還說什麼路上會遇到歹徒,見鬼去吧!哪兒來的那麼多歹徒,我才不相信呢。再說,就是遇到了歹徒,有什麼可怕的。如果真的有歹徒出來,我一定會抓住他的衣領問他:
“‘嗨!大膽的歹徒,你睜開狗眼看看我是誰,我是木偶人!我是你皮諾曹爺爺!你要是趁早逃命,也就算了,要是你想從我的身上撈取油水,嘿嘿!沒門!如不相信,來,過來嚐嚐我的厲害!’”
“我這樣一說,歹徒肯定要嚇得跪地求饒,而我呢,就在他屁股踢上一腳,放他一條生路。萬一那歹徒沒有禮貌,不向我求饒,而是要來打我呢?我就轉身逃跑吧,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還沒等到皮諾曹把話講完,就聽到身後樹葉“唰唰”作響,裏邊還夾雜著走路的腳步聲。
皮諾曹大吃一驚,轉過身來,隻見兩個黑影,渾身上下用黑布蒙得風雨不透,像鬼魂一樣,騰挪跳躍,朝他跑過來。
“天哪!真的遇上強盜了!”
皮諾曹驚叫著說。他一時慌亂,不知該把金幣藏在那兒。情急之下,把那三枚金幣填進嘴裏,壓在舌頭下麵。
緊接著,他拔腿就跑。可沒跑多遠,他的脖子就被牢牢地掐住了。隻聽後麵的歹徒粗聲喝道:
“哈哈!小家夥,看你還跑不跑!想要性命,快點把錢掏出來!”
因為金幣壓在舌頭下麵,所以皮諾曹不敢說話。隻是搖頭晃腦,一個勁地擺手。臉上裝上可憐的表情,他的意思是要告訴蒙麵歹徒:我很窮,沒有半分錢。
“呔,快點把錢拿出來,我們知道你有錢,不要作假相,否則殺了你!”
歹徒們威脅他說。
皮諾曹仍然用雙手和麵部裝出沒錢的樣子。
“嗨,不要磨蹭,否則真的殺死你!”那個高個子歹徒狠狠地推了他一下,惡狠狠地說。
“真的殺死你!”
矮個子歹徒跟著重複說道。
“殺死你之後,還要你父親的命!”高個子歹徒見皮諾曹不往出交錢,就咋唬說要殺死他父親。
“要你父親的命!”矮個子歹徒隻會跟著高個子歹徒說話。
“不要,不要!不要傷害他老人家!”
皮諾曹聽說要殺他父親,心中一急,禁不住大聲說道。這樣一來,嘴裏的金幣就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嘿嘿!這家夥夠狡猾的!居然把錢放到嘴裏,交出來吧!”高個子歹徒聽見金幣的響聲,得意地笑著說。
但皮諾曹搖搖頭,仍然拒絕交錢。
“交出來吧!”矮個子歹徒也跟著說。
“你這東西,好大的膽子,竟敢裝聾作啞,來讓你瞧瞧.厲害!我有辦法讓你張開嘴!”
說著,兩個歹徒一擁而上,粗暴地揪住皮諾曹的鼻子和下巴,死勁扳他的嘴。但根本不起作用,皮諾曹的嘴巴牢牢閉住,像釘了釘子一樣,毫不鬆動。
“我不相信撬不開你的嘴!”
矮個子歹徒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準備插進他的牙縫,撬開他的嘴巴。正在這危急關頭,皮諾曹張開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叼住了歹徒的手掌,牙齒用力,“咯嘣”一聲,咬了下來,“撲哧”一聲,吐在地上。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隻貓爪子。
“哎呀!”矮個子歹徒大叫一聲,捂住胳膊,坐在了地上。
就在歹徒分神的瞬間,皮諾曹抓住機會從高個子歹徒的手中掙脫出來。跳過草叢,穿過田野,拚命奔跑。兩個歹徒也像惡狼一樣,在後麵連忙追趕。被咬斷爪子的那家夥,雖然隻用三條腿跑路,可速度卻居然不慢。
皮諾曹跑了半個多鍾頭,已是上氣不接下氣,雙腿發軟,精疲力盡。正好前麵有一棵高大的槐樹,於是他就強打精神,一咬牙爬了上去,坐在樹杈中間。兩個強盜追到跟前;也開始爬樹,可是還不到一半就跌坐在地上,手腳也磨得鮮血淋漓。
然而,歹徒們並沒有放棄離去。他們撿了一些幹柴,堆在樹下,點起了火。一會兒濃煙滾滾,火苗亂冒,“呼呼”地向樹頂上燒去。皮諾曹眼看火越燒越旺,自己馬上就要變成烤羊,立即從樹上跳了下來,撒開兩腿,繼續向前奔逃。兩個歹徒見狀,不顧疲乏,拚命追趕。
東方已經開始發白,但皮諾曹和強盜們仍在狂奔。跑著,跑著,一條又寬又深的水溝橫在皮諾曹的麵前。溝裏流著黑糊糊的髒水,臭氣熏天。沒辦法,隻能跳過去。皮諾曹硬著頭皮,鼓足精神,大吼一聲,“嗖”的一聲,跳了過去。兩個歹徒追了過來,也往過跳。但沒有跳到對岸,掉進了水溝。皮諾曹忽然聽到“嗵……嗵”兩聲,知道是歹徒跌進了水溝。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到濺起的髒水,仰天大笑:
“哈哈!你們見鬼去吧!”
皮諾曹料想歹徒要被淹死,正要坐下來喘口氣。猛一回頭,卻見那兩個家夥已爬了上來。他們帶著一身髒水,繼續向皮諾曹追來。被吊著的滋味
兩個歹徒抓到皮諾曹,將他綁住,吊在一棵大樹上。
皮諾曹看到兩個歹徒爬出水溝,心想沒救了,隻好跪下求饒吧。他絕望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卻發現遠處的森林裏有一間白色小屋。
“再加把勁,到那裏去求助。”皮諾曹心想。
他深吸一口氣,又朝著白色小屋逃去。歹徒仍然追趕。
皮諾曹掙紮著跑到小屋跟前,氣喘籲籲,全身無力,幾乎要癱倒在門口。他急忙伸出手去敲門。
可是裏邊沒人答應。
“救命啊!救命啊!”他又大聲求救。
仍然不見有人出來。
歹徒們沉重的腳步聲和濃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近了。皮諾曹使勁拍門,可裏邊毫無反應。
皮諾曹急了,不顧一切地用頭撞門,抬腳踢門。這時,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出現在窗口。藍色的長發,白嫩光潔的臉蛋,眼睛微睜,雙手在胸前交叉。小姑娘的嘴沒見張開,但皮諾曹卻聽見一個聲音:
“不要踢門了,家裏的人死光了。你快點到別的地方吧。”
“那你是誰呢?請給我開門吧!”皮諾曹流淚央求。
“我不是活人。”那位小姑娘神秘地說,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你死了?那在這兒……?”皮諾曹嚇了一跳,驚恐地問。
“等著有人來把我裝進棺材裏。”
說完,小姑娘消失了,窗子也悄然合上。
“喂!可愛的小姑娘,”皮諾曹喊道,“請幫我開一下門。後麵有歹徒追我,他們不僅要殺死我,而且還要殺死我爸爸!求求你……”
皮諾曹正在央求,歹徒就追了上來。他們抓住皮諾曹的脖子,惡狠狠地說:
“嘿嘿!小子,我看你還能逃到哪裏!”
皮諾曹覺得自己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不由得渾身發抖,手腳的關節咯咯作,藏在嘴裏的金幣也“叮叮當當”發出聲音。
“嗨,快點把錢吐出來。”兩個歹徒說,“喲,你又裝聾子。哼,給他點顏色瞧瞧,看他的嘴能不能張開。”
兩個歹徒抽出鋒利的小刀,揮舞著向皮諾曹的身上刺了兩刀。
他們沒有想到,皮諾曹全身都是堅硬的木頭,因此沒受到一點損傷,反而把小刀都折斷了。兩個歹徒看著手裏的刀把,大眼瞪小眼。
“噢,我明白了,”高個子歹徒說,“他的脖子是軟的,我們可以勒他的脖子。”
“勒他的脖子。”另一個歹徒接著說。
說完,歹徒們將皮諾曹的兩隻手綁在背後,用繩子拴住他的脖子,把他吊在了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
兩個歹徒坐在樹下,看著皮諾曹怎樣死去。但是,兩個多鍾頭過去了,皮諾曹仍然睜大雙眼,緊閉嘴巴,隻是雙腿亂動。
看到皮諾曹如此堅強,歹徒們等不住了。他們抬起頭,得意的冷笑道:
“哼哼,小東西,老子可沒時間再等下去了,我們晚上還有正經的事要辦,等明天早上再來瞧你,看看你到時候吐不吐金幣,反正你也跑不了,再見!”
然後,歹徒們轉身離去。
不多時,起風了。寒冷的西北風猛烈地咆哮著。吊在樹上的皮諾曹被風刮得來回飄蕩。身體“叮零咣啷”撞在樹幹上,就像一隻風鈴。由於劇烈的撞擊,皮諾曹胃裏十分難受,不住地嘔吐。脖子上的繩子越勤越緊,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皮諾曹心想自己要死了。但是他仍然有存僥幸心理:說不準馬上就會有人過來救我。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半個人影。他現在想到了不幸的父親。他有氣無力地說:
“哎,你在哪裏啊,爸爸……”
皮諾曹的話還沒說完,就兩眼一翻,口吐白沫,緊接著身體猛烈地抖動了一下,不醒人事了。善良的仙女
漂亮的小姑娘救了皮諾曹,並且請來三位大夫,為他看病。最後皮諾曹又醒過來了。
倒黴的木偶被吊在大樹上,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又出現在窗口上。她望著吊在樹上的皮諾曹,看他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搖擺不定,心裏十分同情。於是就伸出雙手,輕輕地拍了兩下。
片刻之後,一隻貓頭鷹扇動著雙翅,飛向窗口。
“善良的仙女,有什麼事?”貓頭鷹小心翼翼地問。小朋友們,你們知道了吧,這個小女孩原來是一位美麗善良的仙女。
“你看那兒。”仙女指著那棵大樹說。
“噢,好像吊著一個人。”貓頭鷹順著仙女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說:
“是的,你馬上飛過去,用爪子解開木偶脖子上套著的繩子,慢慢地把他放在地下。”
小女孩吩咐完,貓頭鷹立即起身離去。
“報告仙女,任務已經完成。”眨眼之間,貓頭鷹就飛了回來。
“好,木偶還活著嗎?”仙女顯得有點焦急。
“好像還有一點微弱的呼吸,我把他放在地上的時候,聽見他吐了一口氣。”貓頭鷹回答說。
仙女聽完,伸出雙手,又拍了兩聲。一會兒跑來一隻哈巴狗,它隻用後腿著地,像人一樣站在仙女的麵前。
哈巴狗上身穿著灰色夾克,頭戴一頂禮帽,肩上垂著白色假發。咖啡色的夾克上釘著亮晶晶的扣子,縫著一個大口袋,大概是用來裝食物的吧。下身穿著黑色西褲,腳穿白色絲襪和黑色皮鞋。褲子後麵也有一個口袋,是用紅綢子做的,碰上雨天,它就把尾巴放在裏麵。
小女孩對哈巴狗說:“曼德羅,到馬圈裏駕上最好的馬車,趕快奔到樹林裏的大樹下。那裏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木偶人。你把他輕柔地抱起來,找一塊厚厚的墊子讓他躺在馬車裏,馬上拉回來。快點!”
哈巴狗的尾巴搖了幾下,點點頭,立即像離弦之箭,一溜煙兒跑了。
不多時,馬圈裏馳出一輛漂亮的綠色馬車。馬車外麵掛滿綠孔雀的羽毛,車廂內貼著名貴的油畫。五十多隻鬆鼠拉著車。哈巴狗坐在車轅上,揮舞著鞭子,大聲吆喝著,朝森林方向疾馳而去。
大約十分鍾後,哈巴狗回來了。仙女已等在門口。她匆忙抱下皮諾曹,飛快地走進豪華的小屋。接著去叫醫術高明的大夫。
三個大夫馬上來了。一位是烏鴉,一位是麻雀,另一位是蟋蟀。
“快過來,給他檢查一下。”小姑娘望著三個大夫,緊張地說:“這個可憐的木偶有救嗎?”
仙女說完,麻雀立即為皮諾曹號脈,接著檢查鼻子和眼睛。檢查完以後,他冷漠地說:
“據我檢查的結果,他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如果要救活他,除非出現奇跡。”
接著,烏鴉說:“非常遺憾,我不同意麻雀先生的意見,據我觀察,這個木偶還活著。如果他不幸死去,那就說明我們的醫術不高。”
“請談談你的看法。”仙女看著蟋蟀說。
“我向來十分謹慎,作為一個醫生,有沒有弄清病情之前,最好不要作出判斷。實際上,我早就認識他了,他叫皮諾曹。”
蟋蟀說到這裏,那不醒人事、一動不動的皮諾曹劇烈地抖動起來,連床都隨著嘎嘎作響。
“他是個非常頑皮、搗蛋的孩子……”
蟋蟀繼續說。
皮諾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又停住了。
“不務正業,遊手好閑,是個沒用的東西。”蟋蟀實際上已經看見皮諾曹的嘴角動了一下,但也不去理他,接著說。
木偶又把頭埋進被子裏。
“他不受管束,因此他的爸爸也非常苦惱。”
蟋蟀說到這裏,人們聽見了“嚶嚶”的抽泣聲,那聲音從低到高,到後來是嚎啕大哭。人們大吃一驚,撩開被子一看,原來皮諾曹已經淚流滿麵了。
“死人是不會哭的,他活了。”
麻雀板著臉說。
“非常抱歉,我不同意麻雀先生的說法。”烏鴉插話說。“照我看,死人哭泣,表示他不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