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鼻子變長

皮諾曹不吃藥卻吃糖。但是狗熊們一來,他就馬上服下了藥。後來由於說假話,鼻子又變長了。

三個大夫離開房間,仙女快步來到木偶跟前,伸手一摸,皮諾曹的前額,像火爐一樣燙手。

小女孩馬上把藥粉倒在玻璃杯,並加入半杯開水。端到皮諾曹跟前,輕聲說:

“喝點兒藥吧,你過幾天就好了。”

皮諾曹看看杯子,皺皺眉頭,哭著問:“這水是苦的還是甜的?”

“裏邊有藥,當然是苦的。”仙女回答說。

“不行,我喝不下去。”皮諾曹撇撇嘴,很不高興地說。

“快點喝吧,這水雖然有點苦,但是可以治病。”

“我真的不喜歡苦的東西。”

“試試看,實在太苦了,就吃幾塊冰糖。”

“冰糖在哪兒?”皮諾曹一聽說給他吃冰糖,馬上就來勁了。

“在這裏。”

小女孩說完,走到一個櫃子前,從抽屜裏拿出幾塊冰糖。

“我先吃冰糖,然後再喝藥。”皮諾曹又說。

“真的嗎?”仙女問他。

“是真的,我吃完冰糖,立即就把藥喝下去。”皮諾曹急忙說。

皮諾曹接過冰糖,扔到嘴裏,嚓嚓地嚼爛,咽進肚裏,舔著嘴唇說:

“如果藥就像冰糖一樣甜,我天天都想喝。”

“這下喝吧,你自己說的。隻喝兩口就行,喝下去病就好了。”仙女又把藥杯端到皮諾曹跟前。

皮諾曹無可奈何地端起杯子,先用鼻子聞,又移到嘴邊,然後又用鼻子聞了聞,說:

“啊!我不喝,太苦了!”

“沾都沒沾,怎知道太苦了。”仙女仍然一臉和氣地說。

“看上去就苦,再一聞更苦了。我再吃一塊冰糖,吃完就喝那藥。”皮諾曹吃了一塊冰糖,覺得還不過癮。

漂亮的仙女像一位善良的母親,又給了他一顆冰糖,並且遞過玻璃杯。

“我還是不能喝。”

皮諾曹搖著頭說。

“怎麼了?”仙女耐心地問皮諾曹。

“枕頭把我的腿壓疼了。”

仙女走過去,幫他把枕頭搬開。

“不行,我還是不喝。”皮諾曹任性地說。

“為什麼,還有什麼礙著你?”

“門沒關上,我不喜歡開著門喝藥。”皮諾曹在尋找著各種理由。

仙女起身,關上了門。

“無論如何,”皮諾曹哭著說,“那水太苦了,我喝不下去。不喝,嗚,嗚……”

“唉,如果不喝,你會更加難受。”仙女仍在說服皮諾曹。

“我管不了那麼多。”

“後果嚴重啊……”

“管它呢!”

“如果再燒上三四個小時,你就活不成了。”

“死就死,我不在乎!”

“真的嗎?”

“我才不怕死呢,與其喝這麼苦的藥,還不加……”

皮諾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門“砰”的一聲開了,走進三隻抬棺材的黑狗熊。

“你們要幹什麼?”皮諾曹非常恐懼,他跳到地上,大聲叫喊。

“我們來帶走你。”領頭的狗熊說。

“帶我?我還活著呢!”

“你現在是活著,但如果你不喝藥,十分鍾以後你就要死了。”領頭的狗熊用冰冷的口氣說。

“喂,漂亮的女孩,”皮諾曹脫口叫,“快拿過杯子。我現在就喝藥,我還要活。”

小女孩遞來杯子,皮諾曹“咕嚕咕嚕”喝光了。

“你早喝不就行了,害得我們白跑一趟。”狗熊們說。

它們又抬起棺材,口中小聲埋怨著,出去了。

不大一會兒,皮諾曹的體力就恢複了,開始在地上亂跑。木偶就是不錯,有點病隻要一吃藥,立刻就好了。

女孩看著皮諾曹像隻猴子,在屋子裏四處奔跑,高興地說:

“怎麼樣,喝下藥舒服了吧。”

“是,挺管用,這藥救了我的命。”

“藥的作用這麼大,你還不想喝呢,讓我費了好多周折。”

“小孩子嘛,都是這樣,見藥就怕。”

“你這個小笨蛋,要不是剛才喝下那杯藥,你哪能像現在這樣精神呢。以後一生病就趕快喝藥,聽見了沒有?”

“我知道了,以後不用你操心了。我喝藥的時候,想一想抬棺材的黑狗熊,一口氣就可以把藥喝下去。”

“行了,告訴我,你為什麼讓強盜追到這裏,而且又被吊在樹上?”

“唉,別提了。那一天,我正準備去學校讀書,在半路上聽見吹笛子和敲鼓的聲音。我順著聲音跑過去,原來是木偶劇團在表演。我想進去看一看,但口袋裏一分錢也沒有。為了買到入場的門票,我就把自己的曆史課本賣給了一個小店的店主。而那曆史課本是爸爸用上衣換來的,親愛的爸爸為了讓我去學校多學一點知識,不顧天寒地凍,竟然把自己的上衣都賣掉了,而他卻隻穿一件單薄的襯衫,整天都凍得發抖呢。我正在那裏觀看表演的時候,在台上演出的木偶發現了我。他們非常熱情地把我請上舞台,演出也因此而中斷了。那劇團的老板非常生氣,要把我扔進爐子裏燒掉,後來覺得我比較可憐,又饒了我,並且把我留在劇團中。

“劇團老板在閑聊時,得知我家中的情況,就拿出四枚金幣讓我回家交給爸爸。我高興極了,心想這下就可以為爸爸買一件暖和的大衣了。在回家的路上,我結識了兩位朋友,一位是瘸腿的狐狸,一位是瞎了一隻眼睛的貓。他們聽說我有四個金幣,就幫我想出一個好主意,說有一個地方叫神秘的田野,隻要把四個金幣種下去,就會長出小樹,上麵結的全是金幣。於是我們三人就向神秘的田野走去。傍晚的時候,我們住在宏霞旅店,準備休息一會兒,半夜繼續趕路,預計第二天早晨就可以到達目的地。我半夜醒來,狐狸和貓不見了,聽旅店老板說貓的大兒子得了什麼急病,恐怕活不成了,他們兩人先回去看望病人,讓我一個人去神秘的田野,第二天早上他們在那兒等我。我隻好一個人上路了。

“可半路上我遇到了兩名歹徒,逼我交出金幣。我情急之下將金幣藏在嘴裏,歹徒們就粗暴地扳我的嘴巴。我猛地咬斷其中一位歹徒的手掌,吐在地上才看清那是一隻貓爪子。趁他們分神的時候,我用力掙脫出來,拚命地逃跑。但願最後仍然讓他們追上了。兩個歹徒見我不交出金幣,就用刀子捅我,可我身上都是堅硬的木頭,把他們的刀子都折斷了。兩個歹徒氣急敗壞,就用繩子套住我的脖子,把我吊在那棵大樹上。歹徒們臨走時留下話,說明天早晨還要來,等我吊死後,讓我自己把金幣吐出來,他們就可以搶走了。”

“那幾個金幣現在還在嗎?”仙女問。

“不在了。”皮諾曹騙仙女說。其實金幣就裝在他的口袋裏。

皮諾曹的話音剛落,鼻子就長出一大截。

“不在了?不可能吧?你剛才不是說歹徒們明天還要來搶你的金幣嗎?”仙女又問。

“他們把我吊在樹上的時候,金幣還在我的嘴裏。可能是後來我昏迷不醒的時候,丟在那片樹林蔭道裏了。”皮諾曹說。

因為繼續撒謊,皮諾曹的鼻子又長出八公分。

“如果丟在那片森林,”仙女說,“我們就去找一下,肯定可以找回來。因為平時很少有人去那裏。”

“噢,不是丟的,”木偶繼續撒謊,“我記起來了,剛才喝藥時,我把它吞進肚裏了。”

話音剛落,皮諾曹的鼻子長得可怕,他的頭也不能活動了,不是碰到床和玻璃,就是碰到桌子和牆壁。如果把頭高高仰起,他的鼻子就要挨住仙女的臉龐。

仙女見了,嘻嘻地笑。

“不要笑我,好不好?你壞死了,你為什麼要笑我?”

皮諾曹看見自己的鼻子拖在地上,十分害怕,驚慌地問。

“因為你在騙人,我忍不住發笑。”仙女笑得更厲害了。

“誰說我騙人?你怎麼知道?”我們的皮諾曹還不承認呢。

“傻瓜,撒謊可以看出來。你一撒謊腿就要變短,或者是鼻子變長。”

皮諾曹非常害羞,滿臉通紅,低著頭就要離開房間。但由於鼻子太長,頂住了牆壁,轉不過身子,所以怎麼也出不去。種金幣

皮諾曹又碰見貓和狐狸,他們一起來到神秘的田野,皮諾曹把金幣種在地下。

聰明的小朋友,正如你們所料,皮諾曹不能離開小屋,就放聲大哭起來。但仙女卻不去安慰他。她要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改掉撒謊的習慣。因為這種壞習慣是非常可怕的。大約過了半個鍾頭,仙女看見皮諾曹雙眼紅腫,淚珠滾滾,哭得十分可憐,不由得心軟了。於是就伸手拍了兩下。眨眼之間,就從窗口飛進一大群啄木鳥。它們趴在木偶的臉上,飛快地啄他的長鼻子。不大一會,皮諾曹的鼻子跟原來一模一樣了。

“漂亮的姑娘,你多麼善良哪!”木偶停住哭聲說,“太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仙女說。“我挺喜歡你,以後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我會把你當作親弟弟,好好地愛護你。”

“我也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父親……”

“沒關係,我早就派人去通知他了。黃昏的時候,他就會到達這裏。”仙女早就猜到了皮諾曹的心事。

“太好了。”木偶連蹦帶跳說。“仙女姐姐,我想早點見到爸爸,他為我操碎了心,我到外麵去接他。”

“那好吧,不要迷了路,我想你會碰到他的。”仙女吩咐他說。

皮諾曹離開小屋,像一匹小馬,歡快地向森林跑去。當他來到吊他的那棵大樹時,看見草叢中好像有兩個人影,他嚇了一跳。皮諾曹正要叫喊,草叢裏跳出兩個人,咦,這不是和皮諾曹同去神秘田野的那兩位朋友嗎?

“你好!皮諾曹先生!”狐狸握著他的手,親切地問,“你在這兒幹什麼?”

“你在這兒幹什麼?”貓跟著問。

“哎,真慘哪。”皮諾曹說,“我簡單地說一說。昨天晚上你們離開旅店以後,我一個人在路上碰到了歹徒!”

“歹徒?太不幸了。歹徒沒把你怎麼樣吧?”狐狸假裝吃了一驚,急忙問。

“他們向我要錢。”皮諾曹回答說。

“真令人氣憤!”狐狸說。

“氣憤極了!”貓又重複一遍。

“後來,我咬下其中一具歹徒的手掌,趁機逃脫了。但是,那兩個歹徒又追上來,把我吊在那棵大樹上。”

皮諾曹指著跟前的大樹說道。

“是嗎?我真為你難過。”狐狸說,“這社會上的風氣不好。我們這些正人君子可真沒法兒活啊。”

狐狸剛說完,皮諾曹就發現貓的左腿不對勁,上邊沒有爪子,皮諾曹感到奇怪,問:

“你的爪子呢?”

貓非常害怕,不知該怎麼說。狐狸搶著說:

“我告訴你吧。我的這位朋友做完好事從來不願向別人說。兩個小時以前,我們遇見一隻老狼,他餓得四肢發軟,躺在路旁,求我們給他點東西吃。可是我們身上沒有半點食物。我們這位朋友品德高尚,非常仁慈,他咬下自己的爪子,讓那餓狼吃了。”

狐狸說著眼圈就紅了。

皮諾曹聽了非常感動,他流著淚對貓說:

“所有的貓都像你這樣善良,那老鼠可高興了,對不對?”

“你怎麼跑到這裏來?”狐狸問皮諾曹。

“我父親立刻就來了,我去迎接他。”皮諾曹回答說。

“你的金幣還在嗎?”狐狸仍然惦記著皮諾曹的那幾個金幣。

“在呢,住旅店花了一個,還有三枚,在口袋裏。”皮諾曹拍拍口袋說。

“你為什麼不去神秘的田野呢?把它種下,就會長出更多的金幣,多好啊!”狐狸又慫恿地。

“今天不去了,我要迎接爸爸,我好長時間沒見他了,心中十分想念。種金幣的事,以後再說吧!”

“那你就要後悔了。”狐狸說。

“為什麼?”皮諾曹沒明白狐狸的意思。

“因為那塊神秘的田野被一個有錢的人買走了。從明天開始,神秘的田野就成為私人的土地,除了他本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許去那裏種金幣。”

“那地方離這兒遠不遠?”皮諾曹聽說以後沒有機會去種金幣了,心中有點動搖。

“不遠,最多一公裏,半個小時就去了。到那兒立刻種下,澆水施肥。馬上就會結出滿樹的金幣,今天晚上你就成為富翁了。快點去吧!”狐狸見皮諾曹有點動搖,抓住機會鼓動他說。

皮諾曹猶豫了一會兒。腦子裏閃現出父親、仙女和蟋蟀的身影,耳邊響起他們的忠告。但最後還是失去理智,把那些忠告拋在腦後。皮諾曹把頭一點,對狐狸和貓說:

“那好,咱們一塊走吧。”

於是,三個人出發了。

走了好長時間,三人來到一個小鎮。小鎮的名字叫“笨蛋圈套”。大街上都是亂七八糟跑來跑去的可憐的動物:斷了腿的餓狗伸著舌頭;身上沒毛的山羊凍得發抖;瞎了眼的公雞在地上胡亂地啄著泥土;失去美麗翅膀的蝴蝶掉在地上奄奄一息;失去尾巴的孔雀躲在角落裏不敢見人;沒有鼻子的大象向行人乞討。

在這些不幸的人群中,偶然有豪華的馬車馳過。車上坐的都是利用坑蒙拐騙而發財的動物。

“這個小鎮好奇怪啊!神秘的田野還遠嗎?”皮諾曹問狐狸。

“再走不長時間就到了。”狐狸回答說。

於是,他們穿過小鎮,出了城外。眼前是塊一望無際的荒灘。貓和狐狸停下了腳步。

“好大的田野啊!”皮諾曹心想,“但與常見的田野沒什麼區別呀。”

“就是這裏了。”狐狸說,“你挖個坑,趕快把金幣種下,再蓋上土。”

皮諾曹聽從狐狸的指揮,挖個小坑,掏出金幣,放進去,然後埋住。

“行了。”狐狸說,“你快點打一盆水,給金幣澆上。”

皮諾曹找到一個水池,由於沒有盆子,所以隻好用木頭鞋盛滿了水,澆在埋金幣的土地上。然後他又用袖子把鞋擦幹,穿在腳上,問狐狸:

“還需要做其它的事嗎?”

“不用了。”狐狸說,“你先回去,半個小時後,你再過來。這兒會長出一棵結滿金幣的小樹。”

那愚蠢的木偶非常激動,對著狐狸和貓點頭哈腰,說要給他們送點禮物。

“謝謝你,我們不要禮物。”狐狸說,“隻要你毫不費力地變成富翁,我們就滿足了,你可不要忘了回來摘金幣。祝你金幣大豐收,再見!”

說完,兩個家夥就躲到別的地方去了。木偶坐牢

皮諾曹的金幣找不到了,他跑到法庭去告狐狸和貓,但法官卻判他坐六個月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