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玩樂園
皮諾曹經不住朋友的引誘，跟他悄悄地去了“玩樂園”，他也沒有變成人類的孩子。
皮諾曹和仙女把第二天的事情都布置好了。
“媽媽，我現在就到鎮子上走一趟，去告訴那些明天要到家裏來的同學們，可以嗎？”
“去吧，明天的宴會是為你舉辦的，明天是你從木偶變成人類的紀念日。所以你應該親自去請他們，但是你不要在外麵瞎逛，更不能惹是生非，免得我在家裏掛念。聽清楚了嗎？你必須在天黑以前回到家裏。”慈祥的仙女再三叮囑皮諾曹。
“媽媽，你不用擔心，我全都聽明白了。無論如何，我在天黑以前都要回來。”皮諾曹說。
“皮諾曹，你聽我說，孩子們發誓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可經常違背誓言。”仙女說。
“可我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孩子，我隻要下了保證，就一定會實現自己的諾言，你就放心好了。”
“皮諾曹，小心點兒。老是不聽從長輩的忠告，你就會吃到苦頭。”
“那是為什麼呢？”皮諾曹仰起頭問仙女。
“有句話說得好‘不聽大人言，吃虧在眼前’，大人經驗豐富，說的話是有道理的。要是不聽，遲早會遇到災難。”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皮諾曹說，“所以我會聽你的話，不再犯錯誤了，你不用操心啦！”
“皮諾曹，我是怕你又在外麵闖禍。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就更好了。”
皮諾曹答應一聲，與慈祥的仙女說了一聲“再見”，就打著口哨，小聲哼著曲子，蹦蹦跳地跑到了小鎮上。
皮諾曹由於心中高興，所以走路特別快。在不到一個鍾頭的時間內，就通知了鎮上所有的同學。
同學當中，有的聽說皮諾曹要變成人類的孩子，從內心裏替他高興，立即說一定去參加宴會。但也有一些同學開始還扭扭捏捏裝出不樂意的樣子，但聽到皮諾曹說有牛奶咖啡和裹著奶油的蛋糕時，就非常樂意地說一定去為他慶賀。
皮諾曹在學校裏有很多不錯的朋友。其中有一個叫羅梅奧的，跟他特別親密，特別要好。倆人簡單像一對親兄弟，經常在一塊玩，上學放學的時候也形影不離。
羅梅奧長著高高的個子，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肥肉，又瘦又細，就像一根長長的燈芯。因此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燈芯”。
燈芯是學校裏很有名氣的一個孩子，因為他非常懶惰、非常淘氣，學習成績提都不能提，每次考試都是倒數第一名。而且經常和同學們打架鬥毆，不時地搞一些惡作劇。可不知是什麼原因，皮諾曹和他非常合得來，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吧。
皮諾曹到小鎮上去通知同學們，請他們參加宴會，一開始就先去找燈芯，讓他明天一定要參加，可燈芯不在家。又去了第二次，還沒回來。第三次去，燈芯仍然不在家。於是皮諾曹就在小鎮上四處亂找，但連個影子也沒看見。他究竟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皮諾曹又找了一會兒，仍然不見蹤影。正當他失去信心、準備回家的時候，皮諾曹看見燈芯正蹲在一家農戶的房簷下。
“你站在這兒幹什麼呢？”皮諾曹走過去，拉住燈芯的手，問他。
“我現在沒什麼事，等到天黑的時候，我要到外麵去一趟。”燈芯回答說。
“天黑的時候？那麼晚了，你要到什麼地方去？”皮諾曹吃了一驚，張大嘴巴問他。
“我要去一個十分遙遠的地方，但必須等到晚上才能起身。”燈芯回答說。
“你讓我找得好苦啊，我已經去你家三趟了，還在大街上找了好長時間，沒想到你在這個地方。”皮諾曹說。
“你費這麼大力氣找我，有什麼急事嗎？”燈芯聽了皮諾曹的話，問他。
“有一件非常隆重的事，你不知道吧，我要有喜事臨頭啦！”皮諾曹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大聲說。
“快點告訴我，有什麼喜事？”燈芯接著問。
“明天，我就要變成一個漂亮的人類的孩子，和你們一樣，是真正的人類，而不再是一個木偶啦！”皮諾曹興奮地說。
“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啊，我的朋友，真為你高興。”燈芯也替他高興。
“為了表示慶賀，我媽媽明天要為我舉辦一次宴會，我已經通知了其他朋友，你明天一定要早早參加！”皮諾曹拍著燈芯的肩膀說。
“我是應該參加明天的宴會，和你一塊分享快樂，但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啊。”燈芯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你準備幾點鍾出發？你明天去不行嗎？”
“不行，過了今晚就再也沒機會了。我得等到半夜，大約是十二點鍾才能出發。”
“你要去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這樣匆忙？”
“去一個國家，我要長期生活在那裏。那是一個充滿神奇的國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國家，也是我心中最理想的國家。”燈芯說著，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有那麼好嗎？這個國家叫什麼名字？”皮諾曹驚奇地問。
“這個國家叫玩樂園，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跟我一塊去吧。”
“一塊去？不行，我可不能去。”皮諾曹一口回絕。
“皮諾曹，你真是個傻瓜。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你如果不去，肯定要後悔一輩子。就我們這些孩子而言，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比得上那個國家。在玩樂園裏沒有一所學校，更不用說枯燥無味的書本和惹人討厭的老師了。那個神奇的國家裏，人們都不用學習和工作。各個工廠和單位每逢星期四就放假了，而且一周內就有六個星期四和一個禮拜天。還有，更舒服的是，那個國家的假期每年都是從一月一日放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我非常讚成那個國家的製度，也非常喜歡那兒的生活方式。文明、發達的國家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燈芯滔滔不絕對為皮諾曹描述玩樂園的情況。
“那麼，在玩樂園裏的人們是怎樣生活的呢？”皮諾曹急忙問。
“居住在那裏的人們，晚上鑽進被窩睡覺，早晨起床後就出去玩，成天都是玩樂，什麼事都不用幹，怎麼樣，不錯吧？”
“嗯？”皮諾曹的眼睛放出了光彩，似乎在說，“要是有那樣的生活，我也想去體驗一下。”
“想好了沒有？我們一塊去吧，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你倒是快點決定啊！”燈芯催促他說。
“不行，我不能去！我絕對不能去！我答應過仁慈的仙女，我不要在外麵瞎逛，我要做一個好孩子，我要為我說過的話負責任，不能隨便違背自己的諾言。哎呀，壞啦，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我得趕緊回去。朋友，再見了！祝你幸福愉快！”說著，皮諾曹就要轉身離去。
“皮諾曹，你等一會兒！這麼早就要回去？你那麼著急幹什麼呀？”燈芯拉著皮諾曹的手說。
“我得趕快回家。我仁慈的母親臨走前再三吩咐，讓我天黑以前必須趕回家去。”
“過一會兒再走吧，再等上兩分鍾。”燈芯極力挽留皮諾曹。
“不行，再過一會兒就太晚了，我媽媽會擔心的。”
“就是兩分鍾，怎麼會太晚呢？再呆一會兒吧！”
“真的不行，我會被仙女媽媽責備的。”
“有什麼大不了的？就讓她去罵吧，隨便罵，罵完她就不會再罵了。”搗蛋鬼燈芯說。
“燈芯，就你一個人去還是與別人一起去？”
“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另外一百多個孩子一塊去。”
“怎麼去呢？是走著去嗎？”
“怎麼會走著去呢，半夜時候，有一輛馬車會經過這裏，坐上車，我們就會到達那個全世界最漂亮、最文明的國家。”
“哎，我說羅梅奧，那馬車是半夜來嗎？能不能提前些到這裏？”
“為什麼要提前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說，那馬車要是早些來，我就可以送你們上路。”
“嗯，如果你願意送我們上路，那就在這裏再等一小會吧，說不定馬車真的能早些過來。”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無論如何，我都得回家去了。”
“喂，皮諾曹，沒事的，隻要再等上兩分鍾就行了。”
“可是我一點也不能再拖延時間了，回去遲了媽媽還不定要急成什麼樣子。”
“你的仙女媽媽的膽子也太小了吧？她是不是怕你會被螢火蟲吞下去？”燈芯用嘲笑的語氣說。
“那倒不是。”皮諾曹說。“那個神奇的國家連一所學校也沒有嗎？”
“別說學校了，連學校的影子都看不見。”
“這麼說，也不會有老師了，是吧？”
“是的，一個也沒有。學校沒有，要老師有什麼用呢。”
“那人們也用不著學習了吧？”
“學習？用不著，當然用不著！絕對用不著！”
“哎呀！太令人向往了，多好的國家啊！”皮諾曹嘴裏說著，眼睛望著前方，臉上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那個美麗的國家一樣。
“是啊，真是個好地方。雖然說我以前從來沒有去過，但憑著想象也可以猜出那是個好國家。”燈芯附和著說。
“那怎麼樣？跟我們一塊去看看，行不行？”燈芯還在鼓動皮諾曹。
“怎麼說我都不行。因為我向仙女媽媽發過誓，說一定要做個言而有信的人，不去外麵遊逛。我不能對不起她。”
“那好吧。你代我向學校裏的同學樣問好。如果同學中有誰願意去玩樂園，那就告訴他來這兒坐上馬車就可以到達。”
“再見了，燈芯。祝你一路順風，生活愉快，玩得開心。可是有一條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忘了我們這些好朋友。”
說完這些話，皮諾曹就轉過身，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可還沒走出幾步，他又停下腳步，回頭問燈芯：
“哎，燈芯，你說那個國家裏，每周有六個星期四和一個禮拜天，確確實實是那樣的嗎？你不會騙我吧？”燈芯拍拍胸脯說。
“確實是那樣，半點不假，我們倆是要好的朋友，我怎麼會騙你呢？”
“你說在那個國家裏，每年的假期都是從一月一日放到十二月三十一日，也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確！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呀！”
“實在是個好地方、好國家呀！”皮諾曹聽了非常羨慕，咂咂嘴巴激動地說。
說完後，他緊接著又說了一句：
“唉，那地方就是再好，我也不能去。我得馬上回去看媽媽。祝你一路順風，再見！”
“那你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兒，再見！”
“那馬車還不來，你們還得長多時間才能動身？”
“大約還得兩個鍾頭吧。”
“真沒法子！假如你們在一個小時內動身的話，我還是可以等下去的。”
“嗯？你不是說馬上要回家嗎？等到我們起身的時候，你就太晚了，你媽媽就該急死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就是現在回去也已經晚了。再遲回去一個小時，也是一樣的。”
“皮諾曹，如果是那樣的話，你的媽媽又要責備你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讓她罵去吧，隨便罵。她罵完就不罵了。”
皮諾曹和他的朋友羅梅奧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不覺天色已晚，四周一團漆黑。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出現了一點燈光，一閃一閃的，時隱時現。那燈光緩緩地向他們這邊移動，看上去越來越亮。不大工夫，他們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鈴鐺聲和吆喝聲。隻是那聲音非常微弱，隻有豎起耳朵才能聽得到。
“來了！是馬車來了！”竹午非常激動，一下子跳起來說。
“馬車來了？是去玩樂園的那輛馬車嗎？”皮諾曹低聲問道。
“是，就是接我去玩樂園的馬車！怎麼樣，你快點決定吧，跟我一起去吧，你究竟是去還是不去？”
“可是，”皮諾曹又問，“在那個國家裏的人們，成天隻是玩而不用學習，是真的嗎？”
“是真的，絕對是真的。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親密的朋友，我為什麼要說假話來騙你呢？”
“那可是個好地方……每天睡完覺就出去玩，沒有學校……真是個好國家……不用去讀書，整天在街上遛達……多麼奇妙而美好的國家呀！”皮諾曹既像與燈芯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無憂無慮的生活
做夢似的瘋玩了五個多月，皮諾曹忽然發現自己的耳朵長大了，好像驢耳朵一樣。後來，皮諾曹變成了一頭完完全全的驢子。
那匹馬車終於過來了。但是，因為馬車的輪子上都裹著厚厚的棉絮和破布頭，所以走起路來幾乎沒有一點兒聲音。
前麵有十二頭驢子在拉著馬車。驢子的身體都是一樣高，一樣長，但皮毛的顏色卻各不相同。這十二頭驢子，有的皮毛是黑色的，有的皮毛是灰色的，有的皮毛是黃色的，還有的驢是黑白相間或黃白相間條紋狀的。
這也不算什麼，最驚奇的是，這十二頭拉車的驢子，他們腳上不像常見那些拉車的馬一樣，釘著鐵掌，而是像人一樣，四條腿上都穿著白顏色的牛皮靴子。
讓我們再瞧瞧那趕車的，他的模樣更是非同一般。
趕車的是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胖得身高小於腰圍的直徑，腦袋就像一顆圓圓的西瓜，沒有脖子，腦袋是直接放在肩上的。臉又肥又膩，好像塗著一層豬油。他總是笑眯眯的，一笑起來，五官都擠在一塊，十分逗人。他說話的聲音就像一隻撒嬌的貓，討取食物時發出的聲音。
孩子們看到趕車人的模樣，馬上就對他產生了好感。他們爭先恐後地跳上馬車，恨不得每人長上一雙翅膀，轉眼間就飛到那個令人神往的國家。那個美麗、神奇的國家是以“玩樂園”的名字出現在地圖上的。人們一聽到“玩樂園”這三個字，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這時候，馬車上擠滿八歲到十二歲的兒童。他們互相胸貼背，背貼胸地擠在一團。整個馬車和車上的孩子們簡直就是一個沙丁魚罐頭。車上的孩子們盡管不能轉動身子，甚至連呼吸也感到困難，但始終沒有一個人埋怨。因為他們心中明白，隻要再等待三四個鍾頭就可以到達玩樂園了。而那裏沒有學校、老師和枯燥的課本。現在這點苦算得了什麼，一到玩樂園就徹底解脫了。
那輛馬車來到皮諾曹和燈芯的麵前，剛一停下，那趕車的矮胖子立刻對燈芯擠眉弄眼，做出各種逗人的表情，笑著向：“喂，親愛的孩子，你站在這兒幹什麼呢？是不是也想坐我的馬車，去那個名叫玩樂園的美麗國家呢？”
“是的，當然是了。我們站在這裏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呢？”
“可是孩子，我先告訴你吧，馬車上已經擠滿了人，別說座位，連站的地方也沒有了。不信你來瞧瞧，哪還有一點空地呢！”說著，趕車的胖子就打開車門讓燈芯看。
“不管怎麼樣，”燈芯說，“我必須去。裏麵是擠不下了，這樣吧，我坐在車轅上就行了。”然後他就騰地一聲跳起來，坐到了車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