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令人陶醉的秋天

又是一個金色的秋天。帶著幸福和歡樂的回憶,我重返家園,回到了南方。在家裏,重溫這次旅行的所見所聞,我覺得豐富多彩,一切都好像是從那兒開始似的,我憧憬著那嶄新、美好的世界。

那年的秋季,我和家裏人是在離塔斯坎比亞大約14英裏的一座山上度過的。山上有我們家的一座避暑用的小別墅,取名叫“鳳尾草石礦”。

空曠的地方長滿了鳳尾草,把石灰石遮得嚴嚴實實,有時甚至把小河也蓋在下麵。高山上樹木茂密,有高大的橡樹,也有枝葉茂盛的常青樹,樹幹就像長滿了苔蘚的石柱,樹枝上垂滿了長青藤和寄生草,那柿樹散發出的香氣彌漫在樹林的每一個角落,沁人心脾,使人神魂飄蕩。

別墅坐落在山頂上的橡樹和鬆樹叢中,雖然簡陋,但環境優美。房子蓋得很小,分為左右兩排,中間是一個沒有頂蓋的長長的走廊。

房子四周有很寬的遊廊,風一吹過,便彌漫著從樹上散發出的香氣。我們的大部分時間便是在遊廊上度過的,在那裏上課、吃飯、做遊戲。後門旁邊有一棵又高又大的灰胡桃樹,周圍砌著石階。

有許多遊客來訪問我們的“鳳尾草石礦”。晚上,男人們在篝火旁玩些紙牌,聊聊天,或是運動一下,消磨時間。他們談論得最有聲有色的便是講述自己捕獵的精彩故事,講述自己打中過多少野雞和火雞;捉到過怎樣凶猛的鮭魚;如何逮到最狡猾的狐狸;如何騙過最聰明的負鼠;如何追上跑得快的鹿;如何與獅子、老虎和熊較量。

黎明,我被長槍的呼嘯聲,男子們沉重的腳步聲所驚醒,這預示著他們在狩獵季節的好運來了。

這些獵人們是從城裏騎馬來到這裏的,他們把馬栓在樹下,馬在那兒站了一夜,大聲嘶叫,著急出發。那些男子們終於跨上了駿馬,口中唱著高亢的戰歌,往森林一帶出發了。

快中午時,我們開始準備野餐,在地上掘了一個洞,用些柴火在裏麵燃起了火,上麵用樹枝搭了一個木架,把一片巨大的獸肉懸掛在下麵,並用鐵叉把獸肉叉住。

在烤火的旁邊,圍著幾個黑人,手中拿著巨大的樹枝,用來趕走蚊蠅。餐桌還沒有擺好,烤肉散發出的誘人香味就讓我覺得餓了。

幾年後的一個夏天,我在山上養了一匹小馬,我叫它“黑美人”,它長著一身黑油油的毛,腦門上有顆白星。

我常常騎著它到外邊玩,在馬背上我度過了很多快樂時光。它溫馴的時候,莎莉文小姐就把韁繩鬆開,讓它自由行動。它一會兒在小路旁吃草,一會兒又去嚼小樹上的葉子。

有時候,上午我不想騎馬,吃過早飯就和莎莉文小姐到樹林中散步。我們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走,不管它東西南北,留連在樹林和葡萄藤之間,那裏隻有牛馬踏出的小路。遇到擋路的灌木叢,就繞過去繼續前行。回來時,我們手上總會握著幾大把桂花、秋麒麟草、鳳尾草等這些南方特有的花草。

離別墅大約一裏之外,有一座高架橋,橫跨在很深的峽穀上。記得有一次我們又出去散步,在樹林裏迷了路,大家都很著急,突然,密爾德萊叫了起來,“這不是高架橋嗎?”本來,我們寧願繞道,也不願過這座險橋。

可是時間晚了,天已經漸漸黑了,過橋是條回家的近路。我隻好踮起腳,試探著走那些枕木。可是一會兒,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模糊的聲音。

正在這時,密爾德萊一聲驚慌地叫喊:“火車!”刹那間,它向我們飛馳過來。我們趕快趴下去站在支撐鐵軌的橋墩上。火車從我們頭上疾駛過去,我感覺到了發動機的熱氣撲到了臉上,它噴出的煙和灰塵使我們窒息。

火車過的時候,橋晃得那麼厲害,我想著:“完了,我們要和橋一起掉下去了!”可是,車開過去了,我們安然無恙,費了很大的勁兒,我們才又爬回到了橋麵上。

天已經很黑了,我們才回到家中。屋裏空無一人,全家人都出動去找我們了。奧秘無窮的冰雪世界

自從第一次波士頓之行以後,差不多每年冬天我都是在北方度過的。

一次,我到新英格蘭的一個小村莊去過冬,在那裏我見到了封凍的湖泊和白雪皚皚的廣闊田野。那是我第一次領略冰雪世界的無窮奧秘。

我驚奇地發現,一雙神秘的手竟然把樹木剝得精光,隻剩下零星掛著的一兩片枯葉。鳥兒不見了,光禿禿的樹上隻剩下堆滿積雪的空鳥窩。

這高聳的山嶺,這廣漠的田野,到處一片蕭索的景象。大地似乎也被寒冬冰冷的觸摸給凍僵了,樹木的精靈已退縮到樹根下。

在那黑洞洞的地下蜷縮著睡熟了的一切生命,似乎都已消失。即使太陽照射,這白晝也使大地和海洋凍得蜷縮起來。

有一天,冷空氣突然來了,這預示著大雪就要來臨。我們跑到門外,看那剛開始飄起的雪花。雪花隻管靜默地降下,從高空的地方輕輕地降落到地上來,接連下了好幾個鍾頭,於是全村就顯得越發平靜了。

傍晚,刮起了東北風,狂風把積雪卷起,雪花四處飛揚。屋裏爐火很旺,我們圍爐而坐,講故事,做遊戲,完全忘卻了我們正處於與外界隔絕的孤獨之中。

夜裏,風越刮越大,我們恐懼萬分。房頂被風吹得“吱吱嗄嗄”亂響,屋外的大樹左右搖擺,樹枝打在窗戶上發出可怕的聲響。

一直到第三天,大雪才停。太陽從烏雲後麵探出頭,照耀在一望無際、猶如波浪起伏的白色平原上。這裏是高高的雪丘,那裏是錐形的雪堆,到處都是一堆堆形狀各異的積雪。

人們在積雪中鏟出一條條窄小的道路。我戴上鬥篷,披上頭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