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清潔大師埋葬蟲(2 / 3)

到了六月上旬,園子裏的埋葬工作陸陸續續停了下來。這時,怪異的景象出現了:埋葬蟲們紛紛爬上地麵,但是幾乎全沒了胳膊,可憐的家夥們肢體不全,身上還爬滿了寄生蟲,踉踉蹌蹌地走在塵土中。它們似乎在地下中了什麼魔咒,互相幫助的友情完全消失了,變得非常暴躁好鬥,身體虛弱些的埋葬蟲往往遭到一下重擊就死掉了。獲勝的一方意猶未盡,還要把對方的肚子挖空吃淨!

在昆蟲世界中,這種年老時自相殘殺的現象雖然恐怖,但並不稀奇,比如前麵講到的蟋蟀、螳螂,隨著身體逐漸衰弱,曾經的歡樂、溫和也一去不複返。

埋葬蟲的幼蟲也離開了儲藏室,它們已經足夠強壯了,要回到地麵為自己挖一個幹淨的休息室,安安靜靜地睡在裏麵等待化蛹。這些幼蟲在夏天就能長得和爸爸媽媽一樣,它們在天冷的時候就蟄伏在地下,等到轉年春天,新一代埋葬蟲又將出現在陽光照耀的大地上。

埋葬蟲胃口很好,一點兒也不挑食。小到鼩鼱,大到草蛇,長羽毛的,帶鱗片的,找到什麼就吃什麼,即使是腐爛發臭的食物也不嫌棄。但是它們的個頭太小,不能把身形巨大的野味背走享用,隻能將野味就地掩埋。掩埋的速度取決於土壤的狀況,土質疏鬆挖得就快,土質堅硬、石子多就慢。

我很想知道埋葬蟲的挖掘本領有多強。出於好奇,我把鼴鼠的屍體放在了各種各樣的地方,每天都要去觀察好幾次。

第一個實驗品放在磚頭上麵,中間隻鋪著一層薄薄的土。早晨七點的時候,一隻雌埋葬蟲和兩隻雄埋葬蟲匆匆趕來,立刻鑽到鼴鼠下麵開始工作。挖出來的土在鼴鼠身邊堆了一圈,但是由於被磚頭阻擋,很快就進行不下去了。一隻雄埋葬蟲上到地麵,繞著鼴鼠檢查了半天,又鑽回地下。鼴鼠抖了幾下,向著磚頭邊移動了一點,又退了回去,它們似乎還沒商量好該把鼴鼠往哪個方向搬,這時已經快到中午了。第二隻雄埋葬蟲被派了上來,它在磚頭外麵鑽了一個洞,發現那裏土質疏鬆,完全沒有障礙,就跑回去報信了。於是,鼴鼠向著這個洞被搬了將近十厘米遠,可惜最後它仍然被搬了回去,又白費勁了。新的探測一次次展開,繼而一次次擱淺,直到挖了第六個洞,埋葬蟲們才終於拿定主意:它們搬著鼴鼠晃晃悠悠地向第六個洞前進,不時還倒退幾步,最終越過了那圈土堆,到了磚頭外麵。它們到達目的地後就飛快地挖起來,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很顯然,當埋葬工作遇到困難時,都是由雄埋葬蟲去查勘、解決,雌埋葬蟲對它們十分信任。

在田野裏雜草叢生的地方,植物會把鼴鼠的屍體托在半空。為了模仿這點,我在一處鬆軟的沙土上插了一小叢百裏香,然後把二號實驗品架在上麵,為了增加難度,我還把它軟綿綿的身體用百裏香的枝條纏了起來。開始我還擔心埋葬蟲會不會發現架在頭頂的食物,很快答案就揭曉了:兩隻埋葬蟲來到了百裏香叢旁,沒多久便發現了上麵的鼴鼠,它們向著鼴鼠爬去,發現周圍沒有常見的支撐物後,就把背頂在百裏香枝幹上,用爪子使勁搖晃鼴鼠,過一會又反過來抓著枝幹用背部去頂。在它們團結協作的努力下,鼴鼠漸漸鬆動了,最後一下掉到地上。接著就是埋葬了,這對它們而言實在是輕而易舉。

作為出色的埋葬工人,除了挖掘,埋葬蟲還是修剪好手。堅韌的莖、纏繞的根須都大大阻礙了工程的進展,即使這樣,訓練有素的埋葬蟲也能根據地形完美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為了證明這一點,我把第三個實驗品放在一張酒椰纖維編成的網子上。網眼很粗大,整張網被繃在一個三腳支架上埋在土裏,隻有鼴鼠露在地上。循味趕來的埋葬蟲們從一開始就挖得十分順利,在它們看來,那張網子就像田野裏的草根一樣平常。隻用了一個下午,鼴鼠就在原地沉入了地下,一點沒被移動。我走過去拿起三腳架,鼴鼠屍體並沒有被帶出來,隻有一張殘破的網子,網中間的纖維沿著鼴鼠屍體的輪廓被咬斷了,出現了一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