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對此不以為意,人死便如燈滅。那具殘骸並不是他所敬重的前代大汗,隻不過是一些即將要腐爛的肉塊罷了,而他也正好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完顏洪烈原本就因為之前的一係列戰敗而心力交瘁,回到中都後不久就一病不起,在城破之前數天戰事正激烈的時候,這位雄心萬丈的趙王就在自己的王府中抱著無限的遺憾和悔恨去世了。因為外麵大戰正酣的緣故,王府中人隻能將他草草地下葬。
然而,就在這天,郭靖便來到了完顏洪烈的墳墓之前。
“將軍,人死為大,您要是破壞墳塋的話,隻會壞了您的名聲,”解文周苦口婆心地勸道:“又何必如此呢?”
“名聲?”
郭靖對解文周的才學是很佩服的,但是除了才學之外的東西,就沒有那麼佩服了。至於名聲這種東西,郭靖就對解文周道:“名聲這種東西我是不在乎的,當年金人殺入中原,名聲又何曾好了?在這個世界上,起決定作用的是武力,也隻是武力。”
解文周聽了這番唯力是視的話,不由得皺眉,搖頭道:“馬上得天下,豈可馬上治之?”
解文周說的這兩句是當年陸賈對漢高祖劉邦說過的話。意思就是單純靠武力是不行的,隻是....
“我又不是皇帝。”
“將軍坐鎮中都,盡可先東取女真故地,兼有朝鮮,然後用兵中原,便是高祖一般的偉業亦是唾手可得啊!”
“哼,人生若不得快意,便是作皇帝也沒什麼意思!”郭靖對邊上被押過來的完顏陳和尚道:“你說是不是這樣?”
完顏陳和尚披頭散發,身上滿是血汙凝結成的暗色血塊,樣子說不出的狼狽。聽了郭靖的問話,他仰起頭來,叫道:“階下之囚,隻求速死!”
“可是,殺人是很容易的,活人卻是很難。”郭靖道:“不如你降了我吧,你雖然姓完顏,但是跟金國皇室並不是一脈。你武功既高,也能跟士兵同甘共苦,在這個亂世裏麵,像你這樣的人就這樣死去太可惜了。”
“逆賊,你殺了我吧!”
“那好,”郭靖道:“那三日後我便送你和完顏氏的那幾千餘孽一起上路。”
“你........”
“這三日裏麵,如果你改主意了,我便任命你為千戶,讓你統領那些完顏氏剩下的老弱婦孺。”
“我......”
完顏陳和尚還想說些什麼。郭靖卻是自顧自地下令道:“把完顏洪烈的墳墓給我挖了,將他的屍骸拖出來!”
“將軍!”解文周大恐,大聲地道:“你這樣做,如何能成就大業?”
然而郭靖手下的那些將士們卻是沒有那些顧慮,拿著鐵鍬等各種工具就將趙王完顏洪烈的墓地給挖開,將草草下葬的墓主人的棺木拖了出來。
一陣混合著香料味道的難聞惡臭從棺木中傳了出來,讓人中吐欲嘔。解文周一陣惡心,其他的人雖然也覺得很是難聞,但是在戰場上比這惡心的多了去了,卻沒有人有更多的表示。
郭靖看了看裝著完顏洪烈的棺木,在此之前,他曾想過了很多種可能。現在的情況,也不過就是那些可能中的一種罷了。
人死便如燈滅。現在在自己麵前的不過是一具沒有了任何感覺的屍骸。就算是將完顏洪烈的屍體從棺材中拖出來,再抽上三百鞭,也不會讓自己的心情變的更好。至於殺父之仇,自己已經報了。
想必完顏洪烈在死之前,已經體會到了國破家亡的慘痛之情。最後他在蒙古兵圍中都的時候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做到這樣的地步,便是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也可以一筆勾銷了。
所以............
他便一掌劈出。
掌風摩擦大氣,生出熾熱的高溫。這招火焰刀本是大雪山密教寧瑪派的不傳之秘,但是他以獸王拳推動這招,威力就隻會比寧瑪派的曆代傳人更強。塞滿了香料的棺木瞬間被點燃,熊熊烈火將整個棺木連裏麵的屍身一起燒成了灰燼。
鞭屍這種事情............實在是不符合俺樣的美學。
三日後,完顏陳和尚在經過幾日的煎熬,特別是那些婦人在他麵前哭哭啼啼的一刻不停後,他終於決定投降了,並以陳為姓,以和尚為名。
對此,郭靖並不覺得意外,從來都是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就算他陳和尚心如鐵石,幾日來一直看著那些要跟他一起去死的女人孩子,也非得化成繞指柔不可。
隻是,這個男人真的會如此容易的就屈服了嗎?郭靖並不這樣認為。但是即便他心懷故國,那又如何呢?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廣大,天下並不是隻有中原這塊地方,需要被教化的地方還有很多。比如說大海對麵的那個島群上,就有的是他陳和尚發揮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