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熊王子
〔英〕耶爾根·廖
帶走小女兒
過去，有一個貧窮的鄉下人。他有許多孩子，經常吃不飽，穿不暖。孩子們卻長得都很漂亮，而最美的還要數小女兒。
秋天裏，一個星期四的夜晚，屋外刮風下雨，全家圍著火爐，都在忙著各自的活兒，忽聽得有人在窗戶上敲了三下。鄉下人走出門，看見一頭大白熊站在他麵前。
“晚上好。”熊說。
“晚上好。”鄉下人說。
“你願不願把你的小女兒給我？”白熊問，“要是你把她給了我，你就會變成富人，不再會像現在這樣窮困了。”
說實話，他很想做一個富人，但是他想：我得先問問我女兒。於是，他回到屋裏，告訴全家說外邊有一隻大白熊，要是把小女兒給他，熊答應使他們富起來。
可是小女兒不肯，連聽都不願聽。於是鄉下人又走到門外對熊說，下個星期四的夜晚再來聽答複。熊走了以後，鄉下人便絮絮叨叨地對小女兒說，要是她答應了，家裏就會得到許多財產，對她自己也會有好處。
小女兒終於被說服了，拿定主意跟熊走。她把破衣服洗幹淨，縫補了一下，盡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她可以帶走的東西少得可憐。
到了第二個星期四晚上，白熊來領她。她挎著小包袱騎上熊背，就離開了家。走了一大半路程時，熊問：“你害怕嗎？”
“不，不害怕。”她說。
“抓緊我的鬃毛就安全了。”熊說。
小姑娘騎在熊背上，走了很久，最後到了一座大山前。白熊在岩石上敲了敲，一道門就打開了。他們走進了一座宮殿，裏麵有許多燈火輝煌的房間，房間裏閃爍著金銀的光芒，還有一張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大桌子，精致得令人難以想象。
白熊給了小姑娘一隻銀鈴，告訴她如果想要什麼東西，就搖響它。她吃過晚飯，想睡覺了，就搖了搖鈴。立刻她就發覺自己到了一間屋子裏，裏邊擺著一張床。床上有緞枕頭、鑲金邊的帳子。房間裏的一切擺設不是金的就是銀的。
每當她剛躺到床上，吹熄了燈，就來了個男人在她身邊躺了下來。那就是白熊，每到黑夜，他就恢複成人形。可是，小姑娘從來看不到他的真麵目，因為他總是在熄燈之後才出現，天不亮就離開。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小姑娘開始感到悲哀。白天，她總是感到孤獨，非常想回家。白熊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她非常思念父母、哥哥、姐姐。
“這好辦，”白熊說，“不過你得答應，不單獨和你母親談話，她準會要這樣做的。要是你不聽我的話，就會給你我帶來極大的不幸。”
不守諾言
一個星期天，白熊說他們可以出發去探望父母了。小姑娘騎在熊背上走了很遠很遠，很久很久。終於，他們走到了一座潔白的農舍前，看上去舒服極了。她的哥哥和姐姐們正在門外忙碌著。
“你的父母現在就住在這裏，”白熊說，“別忘了我對你的叮囑，不然，你我都得倒黴。”
“不會，不會，”她說，“我怎麼也忘不了。”等她一進屋，白熊就轉身走了。
見她回來，全家都欣喜萬分，母親親熱得沒個完。人人都非常感激她給家裏帶來了好處。現在，他們不愁吃不愁穿，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說，她也很好，要啥有啥。可是，更多的情況她就閉口不說了。
到了下午，吃過中飯，白熊預言的事發生了。媽媽要和她單獨散散步，可是她想起了白熊的話，說什麼也不同意。“要談話什麼時候都行，何必現在出去呢？”她說。
後來，母親到底說服了她，逼著她說出了實情。她告訴媽媽，她十分悲傷，因為她總也看不見白熊化為人以後的容貌。她還告訴母親，到了白天，她又有多麼寂寞無聊。
“噢，”母親驚叫起來，“他很可能是個精靈！帶上一支蠟燭，到夜裏，趁他睡著時，照照看。不過，小心別把燭油滴到他身上。”
於是，她把蠟燭藏在身上。黃昏時分，白熊來了，把她帶了回去。他們沒走多遠，白熊就問她母親是否找她單獨談了話。她承認了。
“要是你照你母親的話做了，你我就要倒黴了。”白熊說。
“不，”她說，“我根本不會照她的話去做。”
回到自己的房子裏以後，就像以前一樣，一個男人又在她身邊躺下了。夜深了，她知道他睡熟了，就起床點著了蠟燭。她看見了一個無比俊美的王子。她深深愛上了他，感到非吻他一下不可。她彎腰吻了他，三滴燭油落到了他的襯衣上，他醒了。
“你幹了件蠢事，”他說，“要是你再等上一年，我就可以自由了。我的繼母對我施了魔法，使我一到白天就變成了熊，夜裏才能恢複人形。這下，什麼都完了。我得離開你到繼母那裏去了。她住的宮殿在太陽的東麵，月亮的西麵。那裏有一個公主，鼻子足足有三尺長。這下子，我得跟她結婚了。”
她哭了，可也無濟於事，他還得走。小姑娘於是問，能不能跟他一起走，他說不行。“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路徑，我要去找你，一定要找到你！”
“當然，你可以去找，”他說，“不過，沒有辦法找到路。宮殿在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你怎麼也找不到路的。”
尋找王子
早上小姑娘醒來時，白熊和宮殿都不見了。她發覺自己躺在黑森森的密林中的一塊小草地上，旁邊放著她來時帶來的那包破衣服。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清醒了一下就哭了起來。哭得聲嘶力竭了，她就踏上了旅途。
走啊！走啊！她到了一座大山前。山腳下坐著一個老婆婆，正在擺弄一隻金蘋果。她問老婆婆：“你能告訴我到王子那兒去的路嗎？他住在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就要跟一個鼻子有三尺長的公主結婚了。”
“你怎麼知道他？”老婆婆問，“也許，你才是該做他妻子的人吧！”
“是的，我就是。”她說。
“是這樣的嗎？”老婆婆說，“我隻知道他住在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就算你能找到那裏，也得走很久很久。不過，我可以把馬借給你。騎著它去找我的一個老鄰居，興許，她能告訴你怎麼走。你到了她那兒，就在馬的左耳後麵拍一下，叫它回家。你把這隻金蘋果帶上吧！”
小姑娘騎馬跑了很長很長一段路，終於到了另一座高山前。那裏有一個老婆婆坐著，手裏拿著一把金梳子。小姑娘問她知不知道去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的宮殿的路。可是她的回答和第一個老婆婆說的一樣：“我隻知道它在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就算你能找到那裏，也得走很久很久。不過我可以把馬借給你，騎到住在前麵的老太婆那裏去，也許她會知道宮殿在什麼地方。到了那裏，你就在馬的左耳後麵拍一下，叫它回家。”
然後，她把金梳子給了小姑娘，說也許她會用得著它。
小姑娘跨上馬，繼續她艱難的旅程。走了很久很久，她到了一座高山前，有一個老婆婆正在用金紡車紡線。她問老婆婆知道不知道去坐落在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的宮殿的路徑。
“你是本來應該與王子結婚的姑娘吧！”老婆婆說。
“是的。”小姑娘說。
可是，這個老太婆和前兩個一樣，也不知道該怎麼走。她知道宮殿在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那可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老婆婆說，“我把馬借給你。我想你最好還是去找東風問問看。也許他知道宮殿在哪裏，能把你吹到那兒去。找到東風以後，你就在馬的左耳後邊拍一下，它就會自己回來的。”
說罷，老婆婆把金紡車給了她，說：“也許你會用得著它。”
小姑娘騎馬從早到晚，走了好多天，總算找到了東風。她問他是否知道沿哪條路能找到住在太陽東邊、月亮西邊的王子。
東風回答：“我聽說過王子和宮殿的事，但是不認識路，我從來沒吹得那樣遠。不過，要是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到我兄弟西風那兒去。他比我強得多，興許能知道。你坐到我背上讓我帶你去。”
東風馱著她，呼的一聲就起飛了。東風對西風說：“這姑娘原應該與王子結婚的。王子現在住在太陽東邊、月亮西邊的一座宮殿裏，她到處在尋找他。我把她帶來了，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宮殿在哪兒。”
“不知道，”西風說，“我還從沒有吹得那麼遠。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南風。他比我和東風強得多，吹得很遠。也許，他知道她要找的地方。”又對小姑娘說：“你坐到我背上，讓我帶你去。”
西風帶著小姑娘很快就找到了南風。他問他的兄弟是否知道太陽東邊、月亮西邊的宮殿在什麼地方。
“噢嗬！”南風對小姑娘說，“我平生到過許多地方，可從沒有吹得那麼遠。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北風。他是我們的大哥，比我們都強。他要是不知道宮殿在哪裏，世界上就不會有人知道了。你坐到我背上來吧！我帶你到他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