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少年軍中合巹 老駝婆閣下陳情(1 / 2)

話說孟婆幸虧賈節度留在營中,陪伴小姐,得全性命。他說道:“近日賈老爺要將小姐招贅卞參軍,小姐心上不從,吩咐老身細細勸解。就那參軍,才貌無雙,與小姐十分相稱,叫他不必推阻。我想連小姐性命,也是賈老爺救的,不然亂軍中,小姐今不知怎樣下落?他一片好心,何必苦苦執拗,不免向前勸他一番。”見了小姐,說道:“老爺吩咐我對小姐說,他軍中隻有小姐一身在此,他常要各營察點,照管不便,酈老爺急忙又不知下落,知如今隻得從權。有一位卞參軍,年貌廝稱,文武全才,意思將他入贅。昨日與小姐說,你未曾承應,叫老身勸你,成就了罷。”小姐聞聽,落淚道:“媽媽,奴家一身漂泊,感荷賈公收養,他的言語,豈敢執拗?隻是我至親爹娘,不知散失何所,那有這般閑心招贅夫婿?況且六禮未成,又無媒妁,因此心上未免躊躇。”孟婆道:“此是百年好事,不消躊躇。

賈老爺也說來,他與老相公如同胞兄弟,看待小姐,就是自己親生一般。因為女婿甚佳,不可錯此機會,斷不肯誤你終身大事。他一力主婚,就是媒妁了,小姐,你依老身說,從下了罷。”小姐道:“媽媽,既如此說,也隻得憑賈老爺主張罷。”孟婆道:“如此就回覆賈老爺去。但老身是個殘病人,又是單身,明日合巹之夕,不便進來,到後日看你罷。待我回覆去也。”小姐道:“孟媽媽去了,但奴家心事,一則不忍背著爹媽自行婚配,二則那軸《春容》上的人兒,從今也要割斷了,再無相見之期。煙緣既注定在此,如何那幅畫錯在奴家處?奴家題得箋,怎麼燕子又銜與霍郎?有此兩椿奇事,如今都成畫餅,不免取出畫來,再看一看。”看夠多時,不覺傷感說道:“霍郎,霍郎!若要相逢,除非來世;《春容》、《春容》,奴家今日與你別過,再不得展玩了。”正是:慢說今生緣已盡,還圖再結後生緣。

到了次日,賈老爺吩咐:“吉時已到,喚儐相快來讚禮,請小姐與卞參軍成親。但還有一件,今日是個吉時,吩咐那駝婆,他是單身,又且殘疾人,權且回避回避。”左右應聲:“曉得。”喚到儐相簪花披紅,唱起禮來。二人出來,拜過天地,又交拜了。賈老爺吩咐,送入洞房。合巹以後,高懸蠟燭,夫婦坐定。霍生見小姐容顏,失了一驚。呀!分明是雲娘!不覺隨口問道:“小姐莫非是華”剛說到此,忙住了口。背身說道:“不可造次,豈有雲娘在這裏的理!若是他,不該如此害羞起來,但容貌恰似。”又仔細一窺,慌道:“險些認錯了!雲娘腮上有桃紅一瓣的,這卻沒有。我記得那醫婆說,酈府小姐與雲娘一樣,那曉得又露出這位賈小姐來,是第三個了。”

這酈小姐也偷眼看那參軍,說道:“卞郎似曾日日會熟的一樣。”想了想,說:“是了!那畫中穿紅衫的,像他不過。但那人名喚都梁,並非卞姓。”正自猜想,霍生道:“夜深了,小姐,我與你就枕罷。”正是:花燭青油輝幕裏,燈前相見是耶非。

他二人一夜光景,曲盡魚水之歡,這且不表。

卻說祿山平定,人漸安寧。以前考試,尚未開榜。忽聞今日揭曉,這些報喜人,俱在禮部前等候。隻見背榜官行來,不多一時,高懸上麵,就看抄寫名次的嚷道:“第一甲第一名鮮於佶陝西扶風人。原來狀元中在此處,好去扶風會館中報去。孩子們,錄條在此。”疾忙前去。那知鮮於佶因兵馬擾亂,離了姚店舊寓,移在扶風會館來,問得禮部,今日五更頭出榜,他盼望道:“怎麼此時還沒些影兒?你聽這樹上喜鵲兒,叫得好不有意思。”忽見眾報人跑來問:“那是鮮於相公?”鮮生問道:“中在何處?”報人道:“是頭名狀元。”鮮生喜歡道:“快拿錄條來。”眾報人呈上。鮮於佶見是真實,說:“你們共來飲杯喜酒,賞錢決不肯輕的。”又有一起人捧著冠帶,見了鮮生,叩下頭去,說:“我們是迎鮮於狀元赴瓊林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