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喵很給麵子地喵嗚一聲跳到尼尼胸前,尼尼忙摟住它。它在美女手上猛咬一口,立刻“咻”一聲竄回我懷裏。我憐愛地摸摸苗喵腦袋,滿意道:“不愧是我兒子,雖然覺得我哥有點浪費,不過倒也值那五百兩銀子。”
我笑眯眯看著尼尼哭笑不得的表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頭看著杯中青幽幽浮動的茶葉,編著曲子唱道:“我是真的很無害哦真的真的很無害哦…”
此後我每天都去陳秋姝院子裏找她。啃了不少桃子,漫不經心地學了幾天刺繡,耐心用光之後又央陳秋姝教我賞詞作詩。陳秋姝萬般無奈,批了我幾句“用誌不專”,還是耐不住我的糖衣炮彈對我言聽計從。
當然,作詩什麼的隻是借口,大把時間都讓我倆花在嘮嗑上了。我跟她扯丹江的奇聞異事,她跟我講京都的風俗景致,越說越投機,越說陳秋姝看我的眼光越憐愛,似乎以為我難得有機會跟人講這麼多話。
我樂得讓她這麼以為。“唉,還是秋姝美人兒好,我哥成天忙裏忙外的,都沒時間陪我說說話,下人們又個個噤聲屏氣的,混是無趣。”
她酌了一口茶,笑道:“這下不是有姐姐陪你嘮了麼?”
我嗯了一聲,歎了歎:“要是我也多幾個哥哥就好了。這樣,一個忙了,還有另一個可以陪我玩兒。”
她輕笑出聲:“你倒是想得美,我雖有幾個哥哥,卻也是個個公務在身,平日裏都難得一見呢。”
我一奇:“怎麼這樣?我還以為你們兄妹人多肯定是熱熱鬧鬧的呢。不過你不是還有弟弟嗎?你弟比你小,總不會也有公務吧?”
“你說五弟?”她垂下眸子喝口茶,“五弟公務倒是沒有,但是他自小居於天山,三年前才回京都,又是個不愛說話的主兒,我哪裏能夠時常同他嘮嗑?”
“哎?天山是什麼地方呀?他去那兒幹嘛?”我不禁好奇。
“天山在梁國,自平朝就有‘天下第一山’的名號。天山裏頭住著許多高人,神醫沈半手就歸隱其中。”說著歎了歎,神色有些悵然,“五弟出生未久便染上頑疾,爹爹四處求醫未果,不得已帶著五弟去了天山求神醫出手相救。但這沈半手雖號稱‘神半手’,卻是個冷心腸,一生醫過的人不過十數個,醫不醫全看他心情如何。天山有規,非能人異士不得入,入了不得出,爹爹抱著五弟在山外跪了兩天,無人來應。”
我急急問道:“那後來呢?”
陳秋姝眼睛氤氳,望著一側的花叢說:“第三天的時候,出來了一個人。那人是爹爹的舊部,原本隨侍爹爹左右,因參與江湖紛爭被爹爹逐走了。但他武功高強,在江湖上闖出了大名堂來,也殺了許多人。後頭他不知怎的忽然悔悟,到爹爹麵前懺悔後便洗手退出江湖,歸隱天山去了。那人感念爹爹恩情,替爹爹求了天山眾人,並以他的性命作交換,讓五弟入山救治。五弟的病症凶險罕見,病根植於肺腑難以祛除,隻得留在天山,月月以藥池泡身才能逐日好全。是以,他在天山留了十年,三年前才回了家。”
我有些唏噓,為陳西夜心疼不已,卻不能表露太多,隻得平了平心緒,安慰她說:“好歹病已經治好了。”
她歎口氣:“雖是治好了病,卻耽誤了多年時光,五弟沒有入官學受教,回府後才請了先生來教習文才武功,於他仕途怕是不利。”
我不由得驚訝:“天山裏頭不是有很多高人麼?怎麼他們不教他?”
她睨我一眼:“高人高人,能說教就教那還叫高人?五弟入山本就違反了山規,若還得到高人們教導,隻怕天天都有人去天山外頭稱病跪著了。”
我縮頭認乖,又問:“你爹爹的那個部下…當真死了?”義薄雲天,倒是令人敬仰。
她卻笑了笑:“若真要他付出性命,爹爹斷不會讓五弟入山,我陳家絕非重己輕人之輩,況且那人已經不是爹爹的部下。天山的眾人並未要他的性命,隻是令他及其後人永世不入天山罷了。”說著又歎了歎,“可是,那人卻自己斷了經脈,廢去一身武功,還自瞎雙眼,以償天山眾人情誼。他在江湖結怨甚多,出了天山後,沒多久便失了蹤跡,無人知道他在哪裏,是否活著,陳家派人找尋數年也不得他半點消息。他本是孤兒,又一生未娶,想要報答他的恩情也無處著手,這一直是爹爹的一樁心事。”
我不由得心生敬意,明知自己沒了武功會被仇家殺害報複,卻依然選擇了他的道義。既是為了償還天山對他的收留之恩,也是為了讓神醫認真替陳西夜醫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