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裏,我驀然想起一個女子。小說裏,那個對楊過無比仰慕的小東邪,可愛純潔又不失狡黠,天真爛漫又透著聰慧。未見神雕大俠時:
“小姑娘的心中將他想象的*儒雅,英俊瀟灑。此時一見,不禁大失所望,心想:‘世上竟有如此相貌醜陋之人’忍不住再向他看了一眼,卻見他一雙眸子精光四射,英氣逼人,那閃電般的眼光,閃過她臉時略一停留,似乎微感奇怪,震驚心口一陣發熱,不由自主的暈生雙頰,低下頭來,隱隱約約的覺得,這神雕俠倒也不怎麼醜陋了。”
初見,已生暗戀。後來的小東邪,走遍天下,隻為尋得神雕大俠的蹤跡。可惜那時的楊過,早已與愛妻小龍女夫妻團圓,雙宿雙飛了。而她,四十歲時終於大徹大悟,拋卻世間繁華,遁入空門。
隻是,不知道在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長發絲絲縷縷的飄落時,會不會有那麼一刻,眼前晃過十六歲時剛認識楊過時的樣子?
——她對他巧笑倩兮,清純的臉上,寫滿了天真:
“我姓郭,單名一個襄。”
三千青絲,最終逃脫不了一個情字。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離。生當複歸來,死當長相思。”
出使匈奴的蘇武,臨行前與妻子道別,就是作了這首詩。本是恩愛夫妻,卻被生生分離,這一去,竟是十九年的光陰。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再相見,早已經“塵滿麵,鬢微霜”。
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團圓景象,此刻,卻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遠處的風沙,肅然飛起,從地平線那端呼嘯而來,刷過他和她斑白的長發,糾纏在天涯的盡頭,獵獵作響。定格成曆史永恒的畫麵。
合上這沉重的曆史,此刻的我,亦是伴著昏黃的燈火坐在梳妝鏡前,為自己小心地梳理每一縷長發。
罷了,罷了。這塵世間的繁華如過眼的雲煙,我的輕顰淺笑又何須你散盡千金來換取?我隻願與你一起守著那半間擋風的寒窯。
我,還是你青絲低綰的娘子;
你,是我那斷了仕途的相公。
你說一切,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