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打就是伏打電池的發明者。1786年,一位叫伽伐尼的意大利解剖學家在做實驗時,把一隻解剖了的青蛙倒掛在鐵欄的黃銅鉤上,突然他發現青蛙的兩條腿顫抖了一下。這一發現後人稱之為“伽伐尼效應”。
雖然伽伐尼本人沒有能夠正確解釋蛙腿顫抖的原因,他的發現卻鼓舞了意大利另一位科學家、當時41歲的電學家伏打。
伏打經過深入細致的研究,終於揭開了蛙腿顫抖的原因:兩種不同的金屬與水相互接觸,可產生一種電流,這種電流刺激了蛙腿的神經,因而引起蛙腿的顫動。
1800年,伏打根據這一原理,把若幹銀圓片、鋅圓片和用電解液浸濕的硬紙圓片依次疊加在一起,組成一個電堆,由於兩種不同金屬和紙片中的電解液發生化學作用,產生了連續的電流。
這是人類史上第一次獲得連續的電流!於是,人們把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化學電池,命名為“伏打電堆”。
伏打電堆的出現,使科學史上增添了許多重大發現。戴維所做的那些轟動世界的電解實驗,就是用的伏打電堆,通過這些實驗,他發現了鉀、鈉、鋇等新元素。可以說戴維是伏打事業的繼承者。
還在學徒時期,法拉第就從《化學漫談》中知道了伏打的名字,對他仰慕已久。
那一天,伏打身佩紅色綬帶,麵帶微笑,情緒特別好。他盛情歡迎戴維和法拉第的來訪。
戴維首先向這位電學家介紹了自己的研究工作,並同時向伏打請教了一些問題。在參觀伏打實驗室時,法拉第饒有興趣地大膽問道:“伯爵先生,能否研究出一種電流經久不完的電源呢?”
伏打驚奇地打量了法拉第一眼,眼中露出笑意,說:“後生可畏!記住吧,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這句話一直鞭策著法拉第,使他在以後攀登科學頂峰的征程中百折不撓,勇往直前。
重回工作崗位
在旅途中,法拉第經常寫信給英國的親人、朋友,向他們報平安和敘述沿途見聞。
法拉第給妹妹寫信,叮囑她照顧好母親。他給兒時的友人去信談觀看維蘇威火山的感受。他也沒有忘記給利博先生去信,表達對師傅的感激,並報告歐洲大陸的出版信息。
然而,在這年11月,一封寄給倫敦哲學會會員的信裏,法拉第流露出一種很少有的憤懣和失望情緒。
法拉第在信中這樣說:“天哪!我怎麼會遠離家鄉和愛我的人,來到這異國泥淖裏,在這兒到處是虛幻的浮萍、鉤心鬥角的險影,這一切是多麼的令人沮喪啊!”
收信的朋友讀完之後,大惑不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一向天性樂觀的法拉第,有幸跟隨戴維爵士出訪歐洲,作科學旅遊,情緒竟會如此低落。
法拉第的朋友忘記了戴維爵士身邊還有一位太太,連戴維都拿她沒有辦法。這位貴婦人從離開倫敦的那天起,便把法拉第當做仆人使喚,這一切使法拉第難以承受。
本來,法拉第是作為助手來的,做仆人隻是臨時幫忙。可是沒有想到,從法國的巴黎、裏昂、蒙彼利埃,一直到意大利的都靈、佛羅倫薩、羅馬、米蘭,戴維夫婦始終沒有另找仆人來替代法拉第。
這樣,本來的臨時幫忙變成了長期義務,科學助手成了助手兼聽差。戴維忘了自己的諾言,一半是因為他太忙,顧不上這種“小事情”,另一半也是因為太太專斷,不太體諒自己的屬下。
戴維對於自己的食言,多少有點感到對不起法拉第。所以他吩咐法拉第做事時往往是態度和藹、口氣親切。
可是,戴維的夫人就不一樣了。這個嬌小的,黑頭發、黑眼睛的美人兒喜歡享樂,也喜歡在舞會上、在歌劇院的包廂裏展示自己的美貌和魅力。
“法拉第,把戴維爵士的皮靴拿去擦了!快一點兒!”
法拉第活了23歲,從來沒有人這樣盛氣淩人地對他說過話。開始他簡直愣住了。
“嗯……夫人……”法拉第含含混混地應著。他緊張地走到爵士夫婦的臥房門口,笨拙地彎下腰去拿靴子。“倫敦佬!笨蛋!”法拉第仿佛聽到爵士夫人從牙齒縫裏擠出了幾聲輕蔑的咒罵。
法拉第心裏感到一陣難過,他覺得自己的人格受了侮辱,他說話本來就帶點倫敦土腔。
法拉第知道,在上流社會裏操著這種含混不清的土腔說話,是要受人恥笑的。所以他和市哲學會裏的窮朋友們一起切磋,注意改進自己的發音。
為了說話不吞音,不帶鼻音,法拉第費了多少工夫!可是今天在戴維夫人麵前一慌張,他的倫敦土腔又暴露出來了。
法拉第本來就沒有在上流社會混過。上流社會裏的紳士先生們,那站立的姿勢,說話的神態,步履的輕盈,一轉身,一點頭,都有一定的功架,都要講究風度,對於這一套,法拉第是一竅不通的。
這天站在爵士夫人麵前,在那雙挑剔的眼睛的注視下,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越發顯得笨手笨腳。
替戴維爵士打雜,幹仆人的活,法拉第雖然不愉快,但是還能忍受。戴維畢竟是他的恩人,要不是戴維提攜,他今天或許還在串街遊巷給人裝訂書呢。
再說,戴維的頭腦像取之不竭的知識寶庫,法拉第向他學到了多少東西啊!也許當聽差就是為了學習所付的學費。
可是戴維夫人算什麼呢?這個自命不凡、裝腔作勢的女人,她神氣什麼!她憑什麼對人頤指氣使、挖苦嘲弄?不過是憑她那幾個臭錢罷了。
法拉第受到她的欺淩,心裏升起一股怒火。這年輕人是善於克製自己的感情的,但是戴維夫人欺人太甚,完全把他當做仆人對待,他忍無可忍,開始反抗。
“法拉第,把漢弗萊爵士的大衣拿出去刷一刷,爵士今天晚上要出去做客。”戴維夫人又在下命令了。
法拉第正在埋頭做實驗,他裝做沒有聽見。
“法拉第先生,”夫人的嗓音提高了,她把“先生”這兩個字說得特別響亮,“我叫你把漢弗萊爵士的大衣拿到外麵去刷一刷,聽到了沒有?”
法拉第還是不答理她,隻管繼續做自己的實驗。夫人哼了一聲,氣鼓鼓地走了。她跑到戴維麵前告狀,說法拉第這小子簡直反了,叫他做事,竟理也不理。
戴維了解法拉第,這年輕人脾氣倔,自尊心又強,不喜歡人家指使他。戴維也了解自己的夫人,她愛好虛榮,對下人專橫。
一個壓,一個反抗。可是這兩個人戴維都少不了,他隻能扮和事老的角色。他勸夫人說:
“算了,算了,法拉第先生正忙著做實驗,那個實驗很重要,讓他做去吧!大衣我自己刷兩下就行了。”
可是戴維夫人才不肯就這樣算了!丈夫袒護法拉第,更使她對法拉第充滿了敵意。
這窮小子算什麼東西!要不是漢弗萊爵士提拔他,他至今還在倫敦的臭水溝裏爬呢!要他替爵士做聽差,還是抬舉了他呢!這小子說話土裏土氣,一點教養也沒有,卻偏要擺出一副科學家助手的麵孔,一本正經地做實驗,對於夫人的命令根本不予理睬。
戴維夫人鄙薄法拉第,法拉第也以輕蔑回報。戴維夫人聲色俱厲地指使法拉第做這做那,法拉第用沉默作為回答。
這位盛氣淩人的夫人碰了幾次釘子,丈夫又不給她撐腰,奈何不得,隻能把氣勢收斂了一些。不過有一件事情她決不讓步,她決不準法拉第和她同桌吃飯。
一路上法拉第總是同侍女、車夫一起吃飯。法拉第本人倒不在乎這個,他本來就不習慣上流社會那一套虛情假意和煩瑣的禮節,和仆人們在一起,反倒更自在一些。
然而,也有人不這樣想。有一次在日內瓦逗留期間,主人德拉裏弗教授請他們一同打獵。
戴維走在前麵,法拉第背槍同主人走在後麵。開始,主人以為他是戴維的“聽差”,可是當他同法拉第交談時,才驚奇地發現,這位“聽差”對各國科學家正在研究的問題了如指掌,並且對許多問題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
教授問起法拉第的經曆,才恍然明白這位年輕人是戴維的助手,是一位青年科學家。然而自己卻把他錯看成了仆人,德拉裏弗教授深感不平。
打獵回來,德拉裏弗教授吩咐傭人在大餐桌上多擺上一套餐具,一定要法拉第和其他賓客共進晚餐。他認為這是對一位科學工作者最起碼的尊重。
但是戴維夫人堅決反對這樣做,並且揚言寧可待在自己房間裏,也不和法拉第同桌進餐,搞得戴維也很難堪。
主客雙方相持不下,最後做了折中安排:單獨替法拉第準備了一份酒菜,送到他房間。
這件事使法拉第的地位大有提高,卻也加深了戴維夫人的恨意。衝突愈演愈烈,法拉第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
兩年的歐洲之旅,為了科學考察,為了戴維,法拉第忍氣吞聲,忍辱負重。
然而一個人的忍耐總是有限度的,作為一個血性男兒,法拉第實在無法忍受了,火山終於爆發了。
法拉第寫信告訴他的朋友說,他離別了家鄉,離別了他所愛的和愛他的人,回家的日子遙遙無期,也許就這樣永別了呢!這樣做究竟能有什麼收獲?
“能夠獲得知識。是的,是能夠獲得知識。可是那是些什麼樣的知識呢?那是關於世態人情和舉止談吐,關於書本和語言的知識。這些東西本身確實具有無比的價值,然而他天天看到,知識出賣貞操,為最卑下的目的服務。”
“為了做一個有學問的人,要把他們降低到和惡棍、無賴為伍的地步,這有多麼墮落!做一個有頭腦的人,結果僅僅是向他們展示,周圍的人通通都是陰險奸刁、爾虞我詐!”
“可是有這樣一些人,他們僅僅受到大自然的教育,生活過得又滿意、又幸福,他們的榮譽不受汙辱,頭腦不受惡濁世風的感染,他們的思想高尚,始終不懈地追求德行,避諱罪惡,對待人家就像希望人家對待他們自己那樣,他們為人正直、品德高尚;比起他們來,那種有學問的人又算得了什麼。”
這一年多,法拉第寫的信總是充溢著青春的歡愉。他觀察敏銳,描寫精細,感情真摯而又含蓄,文字莊重卻又不乏詼諧。讀他的信是一種享受,使人感到溫暖、親切。
在朋友們的心目中,年輕的法拉第是智慧、才幹、勤奮和自我克製的化身。可是現在,這年輕人突然爆發了,憤怒像洪水一般,衝決了理智的堤防。
當時,按原計劃戴維還將去希臘和土耳其訪問。法拉第終於決定同戴維夫婦分手,取道北上提前回國。這樣做他可能從此失去英國皇家學院的前程,然而,在當時,法拉第實在別無選擇。
可是,造物主仿佛不忍心法拉第同戴維就此訣別,就在這時,世界局勢發生了劇變。
法拉第跟隨戴維遊曆歐洲的兩年,正是拿破侖帝國土崩瓦解的時候。1814年4月,拿破侖被迫退位,被困在意大利的厄爾巴島上。1815年3月,拿破侖逃出厄爾巴島,東山再起。
這位末路英雄從法國登陸,戰事重開。整個歐洲陷於一片混亂。戴維爵士決定取消去希臘、土耳其的計劃,立即起程,提前回國。這樣法拉第便沒必要提前和戴維分手了。
同年4月,他們一行繞道德國、荷蘭,經比利時回到英國。離開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時,法拉第懷著歸心似箭的心情,給母親寫信報告歸家的日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當法拉第回到倫敦,竟發現自己失業了。原來在他隨戴維遊曆歐洲的兩年中,皇家學院已另聘了實驗室助理。
除非戴維爵士對他歐洲之行的工作給予極高的評價,否則想在皇家學院謀職,希望甚小。此時,法拉第再次感到前景的渺茫。
法拉第在焦灼中等待了兩個星期,當他考慮是否應該重回書店之時,戴維爵士再次伸出了援助之手。
第二個星期的最後一天,皇家學院派人送來通知,讓法拉第重回學院上班。職務仍然是實驗室助理,兼任儀器總監,每周薪水從25先令增至30先令。
法拉第就此踏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