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環2(3 / 3)

在醫院裏,居裏夫人幾乎預感自己一定會死去。但是,她卻奇跡般地活過來了。這是因為她的倒下終於驚動了善良的人們,他們的安慰和鼓勵,尤其是皮埃爾的哥哥雅克的安慰對瑪麗來說至關重要。

經過兩個月的掙紮,居裏夫人戰勝了疾病,但是她的腎髒有嚴重的病變,必須馬上做手術,居裏夫人極度的虛弱,經過醫生的診治之後,還是要把手術向後推遲。

當汙水不分東南西北地向她潑來時,居裏夫人心中有一片抹不去的陰影在擴大,在殘酷地折磨著她:由於她的“過失”,她給居裏這個家族的名譽帶來了損害,她感到對不起公公、皮埃爾和雅克。但雅克的幾句話幹脆利落地卸下了她心頭的重負,驅散了她心頭那一片可怕的陰影。

雅克對瑪麗說:“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還忍著,我非常擔心的是在這場完全是人格侮辱的中傷事件中,你怎樣才能挺住!如果你因此而使身體遭到不測後果,我絕不答應!絕不!對那些卑鄙無恥之流,隻能回擊,不能一味地忍讓。”

雅克對她的信任,使她非常欣慰,病也似乎減輕了一大半。醫院的醫生也對她給予了善良的忠告:“居裏夫人,您的身體不僅是一個國家的,應該想到是屬於全世界的。您不必理睬那些無聊的中傷。這個醫院的醫生、職工都是您的朋友,您盡管安心養病吧。”

居裏夫人在這種親切和善良的氛圍中,加之醫護人員的精心護理,身體逐漸好轉。1912年1月底,她雖然還不能站立起來,但可以出院了。她決定搬到新家去住,閉門不出。她精神上的隱痛,不是一下就能消除得了的。對於那些卑鄙下流的好奇心,她從此心懷怵惕。

一項偉大的發現,就這樣帶著無盡的榮耀傳遍了整個世界,兩次諾貝爾獎金獲得,讓當時許許多多的人羨慕居裏夫人的時候,也正是因為如此也使許多人仇視她。惡毒的話語像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一樣撲到居裏夫人的身上,並且想要試圖毀滅她。

居裏夫人由於工作過於勞累已經筋疲力盡。居裏夫人在科學上擔任的是男子的職務,所以她的朋友,她的心腹,就都是男子。她對於她的密友,尤其是其中之一,有很深的影響。有人言語不遜地責備這個專心工作的學者,說她破壞家庭,侮辱了她的輝煌的姓名。

那些羞辱過居裏夫人的一些人來求她的寬恕,說了許多表示對當時的所作所為非常懊悔的話,流著眼淚請求原諒。一旦有機會貶抑這個傑出的人物,或拒絕給她一種頭銜、一種獎賞、一種榮譽時,有人就卑鄙地提出她的國籍來非難,輪流說她是俄國人、德國人、猶太人、波蘭人,說她是一個到巴黎來做篡奪者的“外國女子”,說她想用不正當的手段奪取崇高的地位。

但是,每逢居裏夫人的天賦給科學增加了光榮,每逢別的國家熱烈歡迎她,並且給她空前的稱讚時,在同樣一些報紙上和同樣一些作者的筆下,她立刻變成了另外的一種說法“法蘭西的女大使”等之類的。而全不提起她那引以自豪的波蘭國籍,這也是一樣地不公平。

有些人總想在天才的光環之下找到有缺點的人,因此偉大人物常受他們的攻擊。如果沒有榮譽這種可怕的磁石給她吸引同情和憎恨,居裏夫人絕不會受批評或誣謗。

正當居裏夫人在逐漸康複的時候,一個來自波蘭出乎意料的建議在她心裏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使她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那是1912年5月,一個波蘭教授代表團來到巴黎,他們給居裏夫人帶來了波蘭偉大作家顯克維奇的一封信。顯克維奇是波蘭人民的驕傲,他於1905年因為在曆史小說寫作上的卓越成就而獲諾貝爾文學獎。他的《火與劍》《洪流》《伏沃迪約夫斯基先生》等著名長篇小說,已是世界文學寶庫中的瑰寶。

顯克維奇在受獎那天作的諾貝爾演講,陳述了每一個波蘭人的心聲:“諾貝爾獎這一榮譽對所有國家來說都是極其值得珍視的,而對波蘭人尤其如此。有人傳言波蘭已經消亡,國力蕩盡,以致處於被奴役的地位,但如今證明波蘭依然存在,而且獲得了光榮的勝利。”

現在,顯克維奇又以飽滿的熱情寫信給從未謀過麵的居裏夫人:

最尊敬的夫人:

我們的人民都敬仰您,更希望您到這裏來工作,到您的祖國來工作。這是全國人民的熱烈希望。有您在華沙,我們就會覺得力量大了許多,我們因種種不幸而低下去的頭,就可以抬起來。

但願我們的請求能夠得到滿足。請您不要拒絕我們向您伸出的手。

顯克維奇

居裏夫人滿可以負氣地離開法國,讓那些忘恩負義的法國人看看,也好出出心頭的惡氣。而且,青少年時代的愛國熱情、自由流動大學的秘密和激動人心的暗地活動,向俄國人立的紀念碑吐痰,還有西科爾斯卡校長。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居裏夫人產生歸國之心。

但是,她這時已經45歲,而且身體非常糟糕,如果現在真的回波蘭去,她的身體能承受得了那兒工作啟動時種種困難帶來的壓力嗎?還有,而且是非常關鍵的一點,她和皮埃爾曾經期盼多年的實驗室現在終於達成協議,很快就會破土動工,如果這時離去,十多年的努力又將毀於一旦。而且她也明白,她自己不僅僅屬於波蘭,她應該屬於全世界。

巴斯德研究院早就希望能夠和居裏夫人合作,但索爾本大學豈肯輕易放走居裏夫人?最後兩個機構同意雙方共同投資建立一所“鐳研究所”。這個研究所包括兩個部門:一個部門由居裏夫人領導,致力於物理和化學的研究;另一個部門由雷戈博士領導,致力於醫學和生物學的研究。

1913年,居裏夫人回到華沙去參見放射學實驗室落成典禮,她的身體依舊不舒服,居裏夫人的祖國給了她熱烈的歡迎。

居裏夫人寫信給一個同事,是這樣說的:

在我離開這個地方之前,我要在可能的範圍內盡力地作出大的貢獻。我已經在這周做過一次公開的講演了。我還參加了許多種的聚會,並且現在還有一些需要參加。這個曾經被統治者野蠻地蹂躪過的國家,的確曾經用了不少的方法來保衛它的道德生活。壓迫的力量總有一天會退去的,一定要堅持到那個時候。

這裏是與我童年和青年時代的回憶有關的地方,我重新回去看了一遍,去看了河流和墓地,那些都是既開心又悲傷的,但是我無法製止自己不去看它。

1912年8月,居裏夫人的病還沒有痊愈,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實驗室工作。

離開了工作,她的生命似乎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尤其在朗之萬事件之後,她幾乎決意要將自己鎖進實驗室。這一年,她在《物理學雜誌》上發表了論文《放射性的測量和鐳的計量單位》。與愛因斯坦的友誼

1913年夏天,居裏夫人身體逐漸好轉,她決定帶上兩個女兒到瑞士東部地區安卡丁去作徒步旅行,順便去會會不久前調到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任教的愛因斯坦。

幾年來,居裏夫人和愛因斯坦之間有極好的友誼,他們彼此欽佩,他們的友誼是坦白而且忠實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講德語,有時候講法語,他們喜歡不斷地討論物理學原理。

居裏夫人的女兒們在前麵跑著做著先鋒,這次的旅行使她們高興極了,愛說話的愛因斯坦變得精神煥發,並且和居裏夫人一起探討著在他心裏一直縈繞著的一些理論,而居裏夫人有著極其豐富的數學知識,是在歐洲極少了解愛因斯坦的人之一。

慶祝儀式在工農業博物館舉行,22年前的瑪麗正是在這兒走上了通向科學殿堂之路。俄國統治當局不敢對舉世聞名的居裏夫人說三道四,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佯裝不知。當居裏夫人出現在主席台上時,整個大廳的歡呼聲、掌聲久久不息,人們為波蘭出現了如此偉大的人物而熱淚盈眶。居裏夫人在台上用波蘭語作了鼓舞人心的講話。

1913年,正是愛因斯坦在緊張思考廣義相對論中的“等效原理”的時期。愛因斯坦曾經生動回憶過他的思考過程:

1907年的某一天,我正在泊爾尼專利局的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想法突然襲上心頭:如果一個人自由落下,他將不會感到自己的重量。我不禁大吃一驚,這個極簡單的想法給了我深刻難忘的印象,並把我引向了引力理論。

的確如此,再過兩年,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就是建立在與這個墜落有關的等效原理和另一個叫“相對性原理”兩個原理基礎之上。

愛因斯坦在與居裏夫人的談話中驚訝地發現,居裏夫人的理論物理水平非常之高,她幾乎總能領悟他最近關於廣義相對論的研究。

居裏夫人感到振奮,她終於能在公眾場合用波蘭語發言。同胞們為此高呼“居裏夫人萬歲”!

接下來她又參加了許多團體的活動,華沙人為能夠見到波蘭人的驕傲和鐳之母居裏夫人而激動萬分。

有一次在婦女團體的招待會上,居裏夫人突然看見一位滿頭白發的婦女坐在前排。她愣住了:我認得她,居裏夫人的大腦飛速地檢索著自己的記憶庫,最後定格了:“啊,是西科爾斯卡校長!”

她立即站起來向滿頭白發的西科爾斯卡校長走去。到了她的麵前,居裏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西科爾斯卡校長,您好!”

“你還記得我,瑪麗?”

“我怎麼會忘記我敬愛的老師呢?您是我的恩師呀。”

瑪麗擁抱著老師,熱情地吻了吻這位滿臉皺紋的恩師的臉。西科爾斯卡已是滿臉淚水,泣不成聲了。作為一位教師,最大的喜悅大概也就莫過於此了。瑪麗感激的淚水與恩師喜極的淚水在一起流淌,流淌。

會場上的人們無不為這感人的一幕所激動,人們以最熱烈的掌聲向這對師生致敬!為人類最美好的情操致敬!

從波蘭回到巴黎後,她又應邀去英國的伯明翰,接受伯明翰大學名譽博士證書。居裏夫人羞怯,寡言少語,文雅而自信。人人都想看到她,但隻有少數人能夠如願以償。

記者們伺機提出種種問題,但她都能巧妙地應對過去,而且一個勁兒地讚揚盧瑟福。這當然不能讓記者們滿意,但他們隻能得到這些。

居裏夫人在伯明翰提醒英國和世界科學界:鐳的發現隻不過是一個序幕而已!鐳的發現僅僅是一個序幕!那該是多麼了不起的見解呀!

在當年舉行的第二屆索爾維會議上,居裏夫人作了《放射性衰變的規律》的發言。

1913年她發表了一篇《在液氫的溫度下的鐳的輻射》文章,這是她與荷蘭著名科學家卡末林—昂內斯合寫的,分別用英文和法文發表。

1914年她又寫了一篇《放射性元素及其分類》。

此後,直至1920年才繼續發表文章,這其中有5年時間她一篇文章也沒有發表。這是因為在1914年7月,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