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終於蘇醒過來了,並且能慢慢坐起。他兩眼望著法司奎士,並說道:
“給我一點水喝吧!”
法司奎士把白蘭地摻了一點水給他喝了下去。
“感覺怎麼樣?”法司奎士問。
“好一點了。”水手回答。
他顯得很迷惑的樣子,問:
“這是哪兒?”
他講英語,法司奎士也用英語回答:
“這是個安全的地方。世紀號失事後,我在海邊發現了你。”
“世紀號,我想起來了。”
“請問,你姓什麼?”
“戴維斯,叫約翰。”
“是船長嗎?”
“不,是大副,我的夥伴呢?”
“都遇難了,”法司奎士說,“你是唯一生還的人。”
約翰·戴維斯傻愣了半天。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能逃離厄運?是眼前的這個人救了他。
“非常感謝你!”說話的同時,淚珠落了下來。
“餓嗎?想吃點東西嗎?”法司奎士問。
“不餓,隻想喝點水。”
約翰·戴維斯這時能大聲說話了。
他開始講述他的經過。
世紀號是一艘三桅大帆船,載重550噸,從摩比爾港來,三周前從美洲開出。船長名叫亨利·斯都瓦隱,約翰·戴維斯是大副,共有12名船員,其中有一名廚師和一名童工。主要運送鎳去澳大利亞的墨爾本。船到大西洋南緯55度時,遇上了這場大風暴,一陣巨浪過來,打壞了左艙和尾艙,並卷走了兩個水手。
夜間的風勢更猛烈了,卸下了大帆,隻留一麵小帆前進。船長認為一直向前開就可以看見陸地,隻要望見燈塔再拐彎向南走,就不會有危險,就可以順利進入拉美爾海峽。
世紀號一直這樣前進著,船長亨利·斯都瓦德一直誤以為再走一段時間就要看見燈塔了。但他怎麼也看不見燈光。當它離司達登島還很遠時,就聽到了一聲可怕的震動,水湧進了船艙,船身裂開了,船上的人看來是要全部有來無回了。
世紀號就這樣沉沒了,如果不是法司奎士及時發現,恐怕連大副也丟了性命,大副也不清楚撞到了哪兒的海岸。
“這是哪裏?”
“司達登島。”
約翰·戴維斯愣住了。
“不錯,司達登島,”法司奎士說了一句,“在愛爾高灣口子上。”
“可怎麼沒見燈塔呢?”
“燈塔沒有點啊!”
約翰·戴維斯正想發出疑問時,法司奎士突然站了起來,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他擔心有海盜跑過來。
他爬出了石隙,巡視了一下。
一個人影也沒有,風很猛。海浪仍舊拚命拍打著海岸,大塊的烏雲急速向天邊飄去,形勢依然很嚇人。
剛才的聲音是風浪撞擊船殼時發出的,船身像圓桶一樣在海浪的吹打下不斷地滾動,周圍漂滿了船上的廢棄物。
法司奎士又回到洞裏,約翰躺在沙上休息。大副的精神這時已經好多了,他又急忙問法司奎士,昨晚燈塔為何沒有亮。
法司奎士把自己經曆的事告訴了他。
“你的夥伴太不幸了!”約翰叫道。
“他們死得好慘啊!”法司奎士回答。
“你當時是怎樣逃出虎口的呢?”約翰·戴維斯問。
“在海盜上岸後,還沒有來到宿舍,我下樓梯後就跑了出去。”
“這夥不得好死的海盜!”約翰罵道,“原來你們是燈塔的主人。世紀號遇難,是他們一夥一手造成的!”
“是的,”法司奎士說,“我從海盜的談話中聽到了他們的打算。”
他們強占了燈塔以後,就把這條二桅船搞到手了。
“他們為什麼不上船逃走呢?”約翰·戴維斯問。
“船壞了,修理耽誤了好長時間,估計它今天早上可能該走了。”
“去哪兒?’
“太平洋群島,繼續幹海盜勾當。”
“這樣大的風浪,二桅船沒法走呀。”
“當然,”法司奎士說,“可能還要拖上一個星期。”
“他們在島上,燈塔就永遠不會亮,法司奎士?”
“是的。”
“那不還有船會失事嗎?”
“一定是。”
“有辦法阻止他們撞礁嗎?”
“隻有在海灘上生一堆火。我使用過這個方法,但有時風太大,點不著。”
“我們現在有兩個人,估計可以了,”約翰·戴維斯說,“木頭是用不完的,必要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把桶裏的油澆上,準能著起來。”
“康加一夥不會在島上呆多久了,我們要抓緊時間。”
“為什麼?”約翰問。
“他們知道守塔人員快來換班了。”
“換班?”約翰問。
“是的,他們在3月初就該來了。今天已經2月19日了。”
“為什麼一定有船過來?”
“當然,信報艦最遲3月10日就會開出布宜諾斯艾利斯。”
現在戴維斯明白了整個情況。
“那情況很快會發生變化!但願天氣惡劣下去!”約翰叫道。
“那夥亡命之徒過來了!”法司奎士急忙喊道。
前一天,卡剛特在燈塔月台上看見了一條駛過來的三桅船,他斷定這船是要開進拉爾美海峽的,想到島邊來避風的。
很快這條船失去了控製的能力,船上的燈光也不見了。康加、卡剛特一夥則斷定,這船在桑裘安角和賽弗拉爾角之間撞沉了,船員極有可能全部遇難了。
既然船一定會撞沉,那麼就有油水可撈,在漂棄物裏一定能找到值錢的東西。
他們準備好小船後,12個盜黨全都上了船,他們頂著風劃了過來,用了一個半鍾頭才到這裏。
小船在海灣北麵靠岸,麵對著山洞,所有的人都跳上了岸,跑向了出事地點。這時,盜黨的喊聲打斷了約翰·戴維斯和法司奎士間的談話。
法司奎士又一次爬到洞口,觀察動靜。
約翰·戴維斯也爬了過來。“你休息,我自己來!”法司奎士說。
“我已經好了,我要看看他們。”
這位世紀號上的大副,真是一個勇敢的漢子。
這位優秀的水手,原為美國海軍裏的一名大副,調到這條商船上來任大副,目的是世紀號回到摩比爾之後,老船長就要退修,他將接任船長位置。
既然他們都如此勇敢,一定能想出辦法來對付盜黨。
他們二人都躲在岩石後麵,小心翼翼地望著海岸。
康加、卡剛特一夥在海岸轉折處轉悠著。海盜們全穿著雨衣,戴著雨帽,他們離法司奎士住的山洞隻不過200碼遠,他們一夥人在風中吃力地站著。
法司奎士見過他們,有的還認識。他告訴約翰·戴維斯說:
“在世紀號上後麵站的那個大個子是康加。”
“是他們的首領嗎?”
“是的。”
“和他說話的那個人呢?”
“是卡剛特,他的副手。就是他殺害了我的兩個夥伴。”
“你一定想殺死他們。”戴維斯說。
“我要把他們的腦袋徹底砸碎。”法司奎士回答。
海盜們在船殼中找了好長時間,所有的地方都全找遍了,但發現大部分貨物都是鎳,對他們沒有多大作用。其實,有用的東西,早已被法司奎士和戴維斯抬走了。
“這幫混帳,休想找到值錢的東西。”戴維斯說。
“他們住的山洞裏原來有很多食物,全部被他們搬上了二桅船,那些貨色一定很值錢,戴維斯。”
“我想他們急於逃走。”戴維斯回答。
“但他們苦於沒機會。”
“壞天氣若能持續兩周就好了。”法司奎士說。
“否則,我們還要抓緊想辦法……”
海盜們這時走向另一半船殼,在角地盡頭。法司奎士和約翰·戴維斯望著他們走去。
他們很容易爬上了船。
“儲艙就在船尾艙的下麵。”約翰·戴維斯告訴法司奎士。
“儲艙裏很可能還有東西。”
果真,他們抬出了一箱幹糧,送到了小船上,另外還取走了幾個大包裹。
他們找完東西後,卡剛特又帶著人、拿著斧頭來砍船尾了。
“這船壞得還不夠嗎?”法司奎士問。
“他們是想銷毀證據,害怕別人知道底細。”戴維斯說。
與戴維斯的猜測一致,沒多一會,康加就從裏麵拿出國旗,撕得粉碎。
“混帳,他在扯我的國旗!”戴維斯說。
他想衝過去,但被法司奎士製止了。
他們掠劫完畢,康加和卡剛特在來回走著,他們幾次經過法司奎士的洞口,但沒有發現什麼。法司奎士和戴維斯卻聽見了他們說話聲。
“明天還走不了。”
“誰知這種天氣會拖到什麼時候。”
“耽誤兩天我們也不吃虧。”
“當然是,但比我們期望的還相差太遠。”
“失事的船隻很多,但不是都富有。”卡剛特說。
戴維斯又一次拔出手槍,但被法司奎士製止了。
“我一看到這幫混蛋,就想一槍斃了他們,他們一旦離開司達登島,我們就無法再找到他們了。”戴維斯說。
“不用擔心,他們走不了。即使轉了風向,風浪一時也平息不下來。”法司奎士說。
“但願信報艦能早點回來!”戴維斯說。
下午四點鍾,康加一夥才回到小船上,然後迅速離去了。
傍晚時,風更猛烈了,接著又是一陣傾盆大雨。
法司奎士和約翰·戴維斯隻好呆在山洞裏生火取暖。由於沿岸空無一人,他們也不必擔心什麼。
那天夜裏風浪大得嚇人,嚇得康加一幫人全呆在卡剛特號停泊的地方,害怕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他們又走不了啦!
“我希望三桅船被風浪刮碎。”戴維斯說。
不出所料,世紀號帆船刮得到處都是碎片。所幸的是法司奎士和戴維斯不愁吃的,他們儲的糧食可以維持一個月,聖費號再過十多天就可以開到島上來了。
他們談論最多、也最想見到的就是信報艦。
“我們更盼望風暴拖得久一些,二桅船無法離開,那就可以從根本上遏製他們。”
“他們這夥惡棍罪大惡極,罪不可赦。”約翰·戴維斯說。
兩人想法一樣,目的相同。
21日、22日兩天,風向稍有變化,轉為東北風,一小時後又回到原樣,仍是猛烈地吹向小島。由於康加一夥人的全力保護,小河裏的二桅船才沒有受到傷害。
23日上午,風向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搖擺不定之後,終於轉為東北風了,天邊的雲彩也出現了裂縫。雨不下了,但潮水依然洶湧,灣口仍然無法靠近,更別說出去了,二桅船注定明天走不了。
康加和卡剛特很有可能到桑裘安角來觀察海上形勢,這需要注意一下。可是大清早,他們估計不會來。法司奎士和約翰·戴維斯冒險走出山洞。他們在洞裏呆了兩天兩夜了。
戴維斯跟在法司奎士後麵向外走。
忽然腳下絆到一樣東西,有一半埋在沙裏,他們打開一看,才知道是一箱火藥,平時用來裝長槍及世紀號上的鐵炮用的。
“我們要它也沒用。”
“若能把它們放在二桅船的底艙裏,等海盜上船時,點燃該多好啊!”